362. 很冷 你的直覺救了你(2 / 2)

霍瑾生哼了一聲,霍文溪聽不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能是你還知道我是誰之類的。

霍瑾生的手放在輪椅扶手上,轉動著輪椅,霍文溪停了下,習慣性地過去幫她推到桌案邊。

霍家一脈相承的不愛整理東西,寬大的實木桌上文件散亂,難怪她們都說老神婆和小神婆一模一樣,霍文溪都有種錯覺,太婆隻是老了的自己。

霍瑾生坐定,霍文溪坐在她對麵,像個接受審判的罪人,也像個來考試的學生。

霍瑾生的目光在霍文溪身上巡邏,最後定在黑色的眼罩上,她的孫女長大了,身上最大的光環已經不是小神婆,已經成了一個區域的指揮官。

不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霍文溪都有資格站在她對麵。

霍瑾生問:“你為什麼來找我?”

霍文溪:“因為我想知道真相。”

霍瑾生:“不對。”

霍文溪沉默,霍瑾生對她的教導一直很怪,其他人不了解太婆,但霍文溪了解。

她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都什麼時候了,霍瑾生為什麼還要跟自己兜圈子。

霍文溪:“您不能直接告訴我嗎?”

霍瑾生挑了下眉,其他人聽不出來,但她知道,霍文溪這是有脾氣了,她挺喜歡看這位天之驕子發脾氣的。

霍瑾生再次吐出那兩個字:“不對。”

霍文溪捏了捏拳,人在外麵多麼冷靜,都很容易被親人激怒,好像他們天然知曉你的秘密,知道怎麼讓你一瞬間暴怒,再來高高在上欣賞你的窘態。

霍瑾生:“我問的是,你為什麼來找我?”

她重複了這個問題,霍文溪在憤怒的邊緣徘徊,依然在分析。

為什麼來找她?為什麼不親自去調查齊老師?到底為什麼她出現在這兒?

霍文溪:“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要來找你。”

霍瑾生嘴角的微笑更大,她有些欣慰地看著霍文溪,依然說:“接近了,但是不對。”

又是不對,霍瑾生到底想要聽什麼回答?霍文溪耐心有限,她在這兒耗費了太多時間了。

霍瑾生好像一個考官,在幾番刁難之後終於給了一點解題方向,“你的直覺是什麼?”

重點在直覺?

霍文溪:“來找——”

霍文溪的話停止了,好像有人扼住了她的咽喉,她清晰感受到心臟的收縮,發出沉悶的跳動。

直覺係異能是怎樣運轉的?

使用時,生理會有些異樣,以一種很直白的方式告訴你有異常。

不管是被動感受,還是主動使用,都會被拉入意識的海洋,那是一片看不到儘頭的大海,全世界隻有她一個人。

霍文溪的內心世界如同海麵,最初海水波動,如同震動的內心,接著海浪越發激烈,一個猜測浮出水麵,最後,猜測會被直覺所肯定,被巨大的海浪推往岸邊。

莊臨要死了?

霍文溪腦海中閃過這樣四個字,第一次甚至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意思,理智逐漸回籠,腦海中的海浪褪去,嘈雜的浪聲中不斷重複。

那一刻,霍文溪意識的海洋仿佛能夠通往現場。

被荒廢的輻射區,巨大的北牆下,莊臨無路可逃,對麵有個穿著一身黑的女人,隻是在微笑。

半空中憑空出現黑色的物質,仔細看像是蠕動的黑色蟲子組成的,黑色物質加速蠕動,周圍一切都在受她感召,磚塊兒,房屋的廢墟,清潔中心的飛車。

它們凝結成一個巨大的怪物,懸掛在莊臨上方,他很渺小,就像是那個已經躺在大象腳下的螞蟻,死亡馬上就要降臨。

莊臨被陰影籠罩,肅殺之氣兜頭壓下,他垂下手,副腦顯示消息發送成功。

莊臨那一刻內心極其平靜,他是為了霍文溪而存在的。

莊臨進入霍家時,霍文溪才九歲,莊臨必須經過嚴苛的訓練才能成為霍文溪的助理。

他從小學習使用異能、照顧起居、分析案子、追蹤線索。

現在探索的使命已經達成,很幸運,他是在調查的路上死去的。

黑色物質一層層下壓,莊臨隻剩下最後一個念想,在這時顯得突兀又矯情。

文溪今天冷不冷啊?

轟的一聲,很快他所有的擔憂都失去意義,黑暗物質連同廢墟落到地麵,任何生物都會被壓成肉泥。

一時間萬籟寂靜,空氣中的浮塵震蕩。

原本莊臨站立的位置已經看不到人,隻剩下一片廢墟,黑色落地後散成無數蠕動的蟲子,露出本來的麵目。

無數磚塊兒鋼筋壘成的一座山,像是地震後倒塌的房屋。

一絲鮮血從廢墟裂縫中溢出,順著磚塊兒的形狀蜿蜒,被塵土吸收,鮮血蔓延,似乎突破了時空,蔓延到了霍文溪的意識海洋。

她的世界裡出現了一點血腥味兒,紅色的鮮血落入大海,那是莊臨的血。

莊臨死了,霍文溪重複,從最初的疑問轉換成肯定,莊臨死了。

“文溪……”有人在叫她,但不是莊臨,而是霍瑾生。

霍文溪不在現場,她看不到死亡的那一瞬間,隻是感受到了死亡。

霍文溪從頭到尾隻是在跟霍瑾生交談,不斷被逼問同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來找我?

她現在知道答案了,因為自己的異能是直覺,她是直覺動物,直覺告訴她,要到霍家去尋找答案。

直覺能在所有時候都做出有利於霍文溪的選擇,但僅僅有利於霍文溪。

霍文溪在看到莊臨的畫後,沒有再繼續調查,把所有調查資料都給了組員。

繼續調查也能獲得真相,但她當時的直覺是去找霍家,這樣更直接,也更安全。

如果遇到齊老師的是霍文溪,那現在死的就不是莊臨而是她。

“你的直覺救了你。”霍瑾生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語氣變得柔和了很多,“這才是你來找我的理由,也是你異能付出的代價。”

霍文溪緊繃的腰杆鬆懈,好像突然被什麼重物衝擊,她的目光穿過老神婆的臉,逐漸虛化。

霍文溪出門前沒看好天氣,黑色呢大衣很薄,讓她感覺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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