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凇覺得好笑,“奶奶,你覺得現在的爸爸是那種會讓人隨便伸手欺負的嗎?”
徐如月第一時間搖頭,撇著嘴說:“你爸爸現在連我都氣,彆說其他人了。”
程靜凇就攤手說:“所以啊,你放心好了。再說了,爸爸這是感謝姑姑前段時間來照顧你,你放心吧。”
就在程靜凇拉著徐如月挑挑揀揀的時候,程建功再一次去找了徐建軍。
“那些舊書我都分好了,你等下就找人來我家搬走吧。“
徐建軍立馬點頭,又說:“那你算一下錢,我等下一起給你。”
程建功就道:“舊書的就算了,左右我也是為了我們自家才成堆買的,總共也不值幾個錢,你把新書的那三百塊給我就行了。”
徐建軍就說:“這不行,不管怎麼說,村裡麵也不能叫你貼錢。”
幾十塊錢的舊書換村裡麵的好名聲,程建功覺得很劃算,就很正經的對徐建軍說:“你真彆和我爭這些了,這些書你就當我捐給村裡麵了,也算是給咱們即將建成的學校添一添文氣。況且那點真不值得什麼,我家裡留著的書才多呢,這些真就是順手買的。“
徐建軍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這……“
”沒關係。“程建功再一次打斷他,”你記得快點找人過來搬就是了。“
徐建軍隻好點頭,又親自送程建功出門,還順嘴說道:“對了,你們家是後天暖房對吧?”
程建功點頭,“是。”
徐建軍就說:“那你可要提前準備了,村裡麵不少人都打算過去呢。”
程建功眉心微收,“這種事不一項是親戚間做的嗎,你們來乾什麼?”
徐建軍就道:“我看你們家最近還挺好的,老姑也沒有因為離婚的事有啥不對的,我就直說了,你們家現在和程家肯定不來往了,那你們家現在的親戚說起來也就剩玉蓉他們了吧。另外你媳婦那邊的娘家,先不說離的遠,這些年都一次沒走動過,現在我估摸著你也應該不願意和他們走動,到時候你說就玉蓉一家給你們暖房,多寒酸。”
“所以大家夥就想著上門幫你熱一熱鍋氣兒,主要也是大家夥想要謝謝你,畢竟你給咱們村子幫了這麼大的忙。”徐建軍又笑了下,“所以我才提前提醒你,免得到時候家裡來人了,你們卻什麼準備都沒有。”
程建功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想到村裡那麼多戶人家,瞬間頭疼了起來。
“這要辦不少桌呢。”程建功歎氣。
徐建軍就說:“你放心,大家夥過去肯定要帶東西,不至於吃窮你。”
程建功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發愁家裡人少。”
之前蓋房子燒那三十來個人的飯都叫徐如月他們累夠嗆,這一次至少要上百人呢,他們家哪能做的過來。
程建功就對著徐建軍說:“你幫我和大家夥說,心意我領了,人就彆來了。”
“你覺得可能嗎?”徐建軍搖頭,說完又道:“再一個你也放心,到時候村裡肯定有人過去幫忙的,你就彆擔心這些了,提前先把該準備的東西準備好就是了。”
這種盛情,程建功隻好應下了。
兩人出了大隊部,徐建軍又和程建功說起老程家的事。
徐建軍笑得好大聲道:“這不是前幾天冒出來的那個天打雷劈的事情嗎,結果老程家新來的那些人不相信這個事兒,非說他們現在住的那個地方不安全,容易引雷,加上他們家現在人口多,住不下了,所以就找我說要重新蓋房子。”
“所以呢?”程建功對老程家的事並不關心,也不明白這件事有什麼和他好說的。
徐建軍就說:“我聽他們的意思是想要蓋磚房,重新選地基,還朝我打聽你們家當初的房子是咋蓋的,我就說現在村裡忙著建學校,暫時沒辦法管他們蓋房子的事兒,就先給糊弄過去了。”
程建功就挺無語的,“這不挺好的啊,正好村裡麵還可以大賺一筆,你糊弄過去乾什麼。”
徐建軍就笑說:“他們家和你們家又不一樣,首先磚要買吧,到時候人工費啥的要出吧,蓋新房的話,那老房子又不扒,那新的房梁肯定也要重新伐樹,就他們家的情況,那些樹也得掏錢買,這一筆筆的算下來,要不少錢呢,誰知道他們能不能掏的出來。”
“再說了,我最近聽不少人和我說他們在打聽你們家當初蓋房子的情況,我猜他們說不定想著便宜或者咋樣呢。”說到這兒,徐建軍又多看了程建功一下說:“而且我覺得他們說不定到時候也找到你問呢,或者請你幫忙?”
程建功輕“嗬”,“做夢呢。”
徐建軍就說:“總之不也彆不信,多注意些總是好的。”
程建功終是抬手掐了掐眉心,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然後,程建功又問起村裡麵對於之前商量的建廠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到底有沒有想好。
徐建軍又歎氣,“哪那麼容易,你這邊也沒有省城那邊的啥消息,村裡麵這邊我們自然也不敢先提。不過盧支書最近在聯係他以前的同學,想和他們打聽一些關於建廠、養豬技術以及後續的銷售的事情,所以暫時還是先等等看吧。”
程建功乾脆就把前幾天從程靜凇那兒聽來的主意說給了徐建軍聽。
徐建軍先是喜後是憂道:“是個好辦法,也確實能省下不少錢,但就是野豬好殺不好抓啊。”
程建功就道:“再過段時間,村裡是不是就該組織人進山打野豬了。”
徐建軍點頭,“對,不然再冷點的話,那群禍害肯定要下山拱地,禍害糧食。”
程建功就說:“你如果確定要做,可以去請公社的武裝部幫忙,讓那邊出人和村裡一起進山,到時候打老的留小的,總會有漏網之魚。”
到時候他再偷偷出手幫忙,總不能叫徐建軍他們空手而歸。
“這樣不是不可以,但這樣的話,就要給公社大頭了,甚至說不定他們要把所有打死的野豬都要走,隻給咱們留活口。可這個活口還不好說到底有沒有呢,回頭不說咱們村子分多少肉了,我這還惦記著省城那頭的生意到底能不能成呢!”徐建軍愁眉苦臉,多少有點不願意被公社那邊這樣大占便宜。
程建功倒是沒想到這一茬,便又佯裝思索了下說:“那就咱們自己做,慢慢來。況且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些也隻是我的一些猜想,不一定就能做,所以慢一點,小心一點也好。”
徐建軍點頭,但是覺得程建功給出的主意挺好的,至少比他之前和盧支書天天苦思冥想的那些有用。
等到程建功走後,徐建軍又再盧支書回來後把這些說給了他聽。
兩人到底怎麼討論的暫且不說,而程建功回家後也和徐如月說了村裡麵的人會過來幫著暖房的事。
徐如月倒是沒有程建功的那種頭疼的感覺,相反她還挺高興的。
“這是好事兒呢,搬家能有這麼多人來暖房,以後的日子肯定也能過的紅紅火火、熱熱鬨鬨的。”
程建功就說:“可是要燒那麼多人的飯呢,你不怕累啊?”
徐如月就瞪他,“這種好事兒,再累也高興啊!”
程建功不太理解徐如月這種開懷的情緒,但是見她高興,也就沒再說什麼。
反正他也不能真的把門給關上不讓人進來。
就這樣,家裡麵的每個人在接下來的這一天多的時間裡都被徐如月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中途的時候,徐如月還帶著程建功和葉美雲這兩個壯勞力去老程家後麵的菜園子裡拔菜。
徐如月最近這段時間忙的沒有功夫去關注老程家的事情,但是不代表她心裡不惦記著。
其中這個菜園子就是徐如月最記掛在心裡的。
用徐如月的話來說,這個菜園子是她一點一滴開墾的,裡麵的菜也都是她親自種的,她雖然搬走了,但是也不能便宜老程家的人,之前沒時間也算了,現在家裡要辦酒,那自然要趕緊都給弄回來。
他們這番動作自然也引起了老程家的人的注意。
見到他們最近吃菜的菜園子都要被徐如月給薅光了,胡小文這個愛占便宜且最近沒少在林素媛他們麵前獻殷勤的立馬就衝著徐如月他們開口道:
“我說老三……啊不,按照現在的排序,應該叫你老四了。我說老四,四弟妹,我就不說你們來我們家菜園子裡拔菜這件事了,畢竟雖然公爹和前婆婆離婚了,但血脈關係是剪不斷的,你們要是真的缺菜吃,沒事兒,過來拔點也沒什麼,就當我們家做善事了,可是你們不能不打一聲招呼就過來也就算了,你看看你們現在,還把菜園子的菜都給拔光了,你們這樣,我們咋辦啊,我們之後吃啥啊?你們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因為林素媛他們過來的事,胡小文最近從那位親婆婆那裡得了不少好處,最明顯的就是穿著打扮上比以前亮眼多了。
但是這討人嫌的性格,也比之前亮眼多了。
徐如月本來就和她不對付,而且林素媛來了後,就數胡小文成天在她麵前蹦躂的最歡,每次說話都氣死個人。
之前,徐如月一直記著程建功他們走之前的告誡,沒有和胡小文正麵起衝突,一直都忍了下來。
但是這不代表徐如月怕她了。
徐如月可都在心裡麵給她記著這些呢。
她都還沒來得及找胡小文算賬,她居然還敢找上門來這樣陰陽怪氣地說她,簡直太過分了。
徐如月當即一隻手掐腰,另外一隻手在麵前用力地扇著,用超級大的聲音喊道:“哎喲,這啥玩意兒啊,咋這麼臭呢!”
說著,徐如月還故意伸著脖子左聞聞,右嗅嗅,一副好似要找到臭氣來源的模樣。
這位平時嘴皮子利索的胡小文大概是最近過的太舒服,所以讓她現在有些得意忘形了,一時間竟然沒意識到徐如月這時在針對她,還接茬道:“哪有啥味道,你該不會是想岔開話題吧。”
結果,就聽見徐如月一臉嫌棄地瞥著她說:“我是在聞有誰正經的糧食不吃,偏偏喜歡吃狗屎,放狗屁啊!”
“你!”總算是反應過來的胡小文頓時豎眉,衝著徐如月吼道:“你才吃狗屎房狗屁呢,姓徐的,你以為你現在還是我婆婆不成,你早就被離婚掃地出門了,現在竟然還敢臭不要臉上我們老程家的菜園子拔菜,你還敢罵我,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到村裡麵告你偷東西!”
“你胡說八道啥呢!”徐如月也火了,用更大的聲音衝著胡小文開炮道:“誰被掃地出門了,是我不要程知仁那個黑心鬼,是我先找他離婚的!當誰稀罕跟他在一塊呢,我看見他都覺得惡心,也不知道上輩子到底造了啥孽,叫我這輩子倒黴遇上了他!”
徐如月這段時間賣衣裳的時候除了和彆人說起程建功他們的滬市行,也經常被來的人安慰,言語間都是她沒問題,是程知仁他們一家不好,要不然也不會被天打雷劈。
加上程靜凇他們有事兒沒事兒的也開解她兩句,以至於她發現村裡麵其實沒什麼人說她後,她的那顆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就放下了。
自然而然的,對於她早就討厭的程知仁他們也更厭惡的不行。
因此,在和胡小文吵架的時候又看見其他程家人就在後麵,徐如月翻了老大一個白眼,而後又加重力氣吼道:“還有,啥叫這是你老程家的菜園子,你要不要臉啦,這個菜園子是我一點點挖起來的,裡麵的菜也是我一點點種的,和你們有一分錢的關係嗎?更何況當初分家的時候也早就說好了,菜園子也分給了我,白紙黑字上麵寫的清清楚楚,要不要我們把分家的文書拿出來對一對,還是我去找隊長和支書,叫他們來主持公道啊!”
本來程知仁他們一家如今就是村裡麵的人重點八卦的對象,不管他家有個什麼大小事兒,總能很快傳開。
也就是這家人本來就和村裡麵不親近,所以才不知道他們如今的名聲到底有多不好。
也正因為這樣,他們這邊一吵開的時候,就有人過來瞧熱鬨了。
聽見徐如月罵得凶,就有人順嘴問道:“他徐嬸兒,你們這是在乾啥呢?誰惹著你了?”
徐如月就又衝著胡小文瞪了一眼,然後哐哐哐一頓輸出,把剛才的事情給講了。
徐如月還超級大聲說:“還敢說我偷東西,說要到村子裡麵告我,你去啊,到時候村裡麵一查,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偷誰都東西!誰丟臉呢!”
原本還得意洋洋的胡小文這才想起來當初菜園子確實被徐如月給要走了的事情。
她臉上的表情驟然收斂,嘴張張合合,露出來一副恍然大悟後的心虛的樣子。
邊上看熱鬨的人就衝著胡小文開擺了,指指點點地衝她說教,但她偏生還找不到理由反駁。
鬨了個大沒臉,胡小文乾脆一扭頭就要走。
徐如月再一次叉腰,衝著胡小文得意洋洋道:“你給我站住,我好端端在這裡拔菜,你跑過來就衝我一頓罵,還說我偷東西,現在話都不留一句就想跑,哪那麼容易!”
其他人也立馬衝著胡小文教訓道:
“就是,我說玉銘他媳婦,這件事你確實做的不對,你咋說也該道歉,不能就這麼屁股一拍就跑了。”
“可不呢,況且我可經常看你們來這裡拔菜吃,按照你們剛才的說法,那你們也是在偷東西,你咋不給建功他們一家一個說法呢!”
“這還不簡單,還不是他們看建功他們好欺負呢,真是了不得,都離婚了也分家了,還能將人家的東西給說成自己的,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一家人都是一肚子心眼和算計,最喜歡的就是占便宜,之前的事情,你們忘記了?“
就這麼一提醒,其他人立馬又想起來當初老程家在秋收前後鬨出來的那些事兒,又開始衝著他們指指點點了。
徐如月聽著這些站在自己這邊的話,心裡非常得意,又衝著胡小文得意道:“給我道歉!”
除了之前的那段時間,胡小文很少在徐如月的手上吃虧。
但是她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又被人這樣盯著,頓時有些下不來台。
胡小文下意識看向後麵的其他程家的人,但是卻沒有人站出來替自己出頭。
她知道沒辦法了,而徐如月逮住這個機會也不可能放過自己,隻好咬了咬牙快速說了聲“對不起”後就跑開了。
徐如月還是第一回靠著自己從胡小文那裡扳回廠子,頓時覺得氣兒都順了不少。
她繼續喜笑顏開地和其他人說話,但是沒料到剛走了個胡小文,又來了個程玉溪。
她上身穿著帶著大蝴蝶結的襯衫,下麵穿的是裙子,腳上踩著一雙高跟皮鞋,一路嫋嫋婷婷地走過來後,就衝著徐如月他們客客氣氣道:“徐阿姨,三弟,三弟妹,我在這裡代二嫂向你們道歉,真是不好意思了。不過我們之前也不知道這裡是你們的,也確實吃了不少這裡的菜,要不然你看這樣好不好,我把這些菜折價算給你們,行嗎?”
徐如月就算再愛錢,但這段時間被程建功他們各種刺激加上她最近手上也沒少收錢,還真沒有第一時間就因為錢而停下來。
更何況她還有些受不了程玉溪現在這身裝扮和說話的那個腔調,搞得好像她和他們多熟悉一樣,真是怪了。
再一個,他們真要是想算錢也可以私下說,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和她折價,不就是知道她不能收麼。
於是,徐如月就翻了個白眼,扭身背對著她。
程建功和葉美雲也沒搭理她,倒是叫鄭重其事過來的程玉溪有些受不住了。
很快,她的臉色就和之前的胡小文也差不多了。
但是她比胡小文有城府多了。
她沒跑,而是繼續道:“徐阿姨,三弟,三弟妹,是我有哪裡惹到你們來,所以你們在生我的氣,才不想理我的嗎?”
徐如月也不知怎麼的,就打了個哆嗦。
這女的有病吧。
她搓了搓有些發涼的胳膊,對著程建功和葉美雲說:“咱們乾快點,我咋感覺好像是降溫了呢,彆等會兒再凍感冒了。”
周圍過來看熱鬨的人見徐如月他們沒給反應,雖然他們也挺奇怪的,但是對於程玉溪這個城裡來的人,他們更有些不適應,再一個人家也沒和自己說話,因此他們也沒搭理程玉溪,倒是主動幫徐如月他們繼續拔菜。
程玉溪再一次被無視,心裡隻覺得眼前這些鄉下人有毛病。
但是她又不得不繼續開口道:“徐阿姨,三弟,三弟妹,你們怎麼不說話,那要不然這樣,這些菜你們彆拔了,我按兩倍的價格給你們,這樣你們應該能滿意了吧,畢竟你們把這些菜都拔走了,我們一家就沒得吃了。”
“或者,你們說個價錢也行。”見徐如月他們還是不吭聲,程玉溪有些急了,又道:“況且你們現在把這些菜拔了也吃不完啊,這不就是都浪費了嘛,我給你們錢,總比浪費強吧。”
“你們要是嫌兩倍有點少,那三倍總行了吧。”程玉溪皺眉,不過想著反正菜也不值錢,就算翻三倍也不值多少,也就不在意了。
況且菜也不是主要的,和程建功他們一家搭上話才最重要。
程玉溪的話確實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甚至還有人捅了捅徐如月,示意她趕緊答應,彆因為一點破事兒和錢過不去。
徐如月下意識看向程建功。
程建功說:“趕緊拔完就走了。”
徐如月當然聽他的,也就衝著其他人示意。
其他人雖然覺得他們這事兒做的有點虧,但畢竟也不好做主,隻好繼續幫他們拔菜。
等處理好了,他們又跟著徐如月他們一起走,直到沒什麼人了,這些人才開口說:“你們是不是傻啊,三倍的價錢呢,乾啥不同意啊!”
徐如月也覺得有點虧,但她把說:“她這樣明晃晃的和我做生意,誰知道心裡到底打的啥主意,況且我們和他們家真不想有啥牽扯,不過他們現在也確實沒菜吃了,你們要是願意,就私下偷偷賣他們點菜,也算賺個辛苦錢。”
其他幾個倒是被徐如月提醒的眼睛發亮,到頭來還真從老程家賺了不少菜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