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月接著又教訓了程靜淞他們三個一通, 然後又小心翼翼地盯著葉美雲瞅了瞅,隻不過見她的臉色還是很臭,徐如月嘗試張了張嘴, 但最終也沒敢開口說什麼。
估計是怕葉美雲發起火來會連她一起趕出去吧。
再之後,徐如月就趴在門口偷偷聽了會兒外麵的動靜。
程靜淞這個小好奇轉了轉眼珠子,也跟著鳥悄地走過去,趴在了門縫上。
徐如月被突然出現的程靜淞嚇了一跳,一口氣差點沒能上來。
她下意識瞪著程靜淞想要教訓, 但又忽然回憶起葉美雲並不算好的心情,怕又引起葉美雲的注意, 又趕緊把到嘴邊的話給收了回去。
程靜淞則全程沒有注意到徐如月的各種情緒轉變, 全心全意地趴在門縫上努力聽著外麵的動靜。
也難怪這些人是能做出用一袋糧食換了葉美雲的後半生這種事, 並且還主動和原來的葉美雲說出讓她以後彆再聯係娘家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沒有回收的道理這種話,因為他們在外麵一直罵罵咧咧, 全程在說葉美雲的不孝順,卻絲毫沒有提起他們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有問題。
典型的葉美雲沒用的時候就不是他們的女兒,有用的時候就必須是, 而且還要是那種必須幫扶娘家,伺候娘家, 為了娘家要付出一輩子的利己以及重度重男輕女的思想。
並且程靜淞還聽到他們還放話說葉美雲這樣是不孝順,要去告她之類的話。
程靜淞就對著和她一起趴著門縫的徐如月說:“奶奶, 你看, 這樣的親家,你還想要嗎?”
徐如月就:“……”
頓了頓,徐如月又自以為悄摸兒地看了葉美雲一眼, 低聲說:“那畢竟是你媽的娘家呢,你媽要是還想和他們走,那我說的也不算啊,你就彆給我……”
徐如月的話還沒說完呢,就看見葉美雲忽然就站起來拿了她平時帶人訓練的時候用的弩,並且快速走到徐如月和程靜淞的身邊。
“開門。”葉美雲冷淡開口。
程靜淞看了看葉美雲手中的弩,又扭頭看了看門外,一時間懵了下。
“媽媽,你不是真的要動手吧?”
傻眼了一會兒的徐如月也反應過來了,緊跟著點頭說:“是啊是啊,這事兒也沒那麼嚴重,他們就是一時生氣,所以最裡麵才放狠話,要不然也不能先過來看你不是,可見心裡麵還是想著……”
“你”這個字眼在葉美雲冷颼颼掃過來的眼刀下,最終重新被徐如月給咽了下去。
葉美雲撥開眼前礙事兒的一老一小,打開門走了出去。
外麵的那群所謂的娘家人還在指著他們的家門口破口大罵,見到門開了,葉美雲也出來了,這群人的叫聲瞬間戛然而止。
下一瞬,這些人又反應過來,以為葉美雲是後悔了,害怕了,就又開始叫囂著對著葉美雲張嘴教訓。
葉美雲卻直接搭起弩箭朝著他們射了過去。
這群所謂的娘家人哪遇上過這種一言不合就動手乾架的事兒,正常的程序不都是雙方你來我往地吵上幾個輪回,最終這件事就這麼吵著吵著就糊裡糊塗的算了或者以其中一方勝利結束。
隻有真的鬨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才有可能發展成為武鬥。
怎麼葉美雲就一點也不按常理出牌,甚至都不願意開口,直接動手把人趕出門不說,甚至還要那弩箭射他們。
這玩意兒要是射到人身上,不得直接出個血窟窿啊!
這群打著葉美雲的娘家人的名義過來的哪還敢多待甚至繼續嘰歪,趕緊有多遠就趕緊跑多遠。
葉美雲也直到站在門口看不見那群礙眼的了,才重新回屋。
路過徐如月的身邊的時候,葉美雲還開口提醒她說:“我不可能和他們和好,我也沒有娘家,你彆總是想那麼多,他們下次要是還敢過來,直接打出去。”
徐如月沒想到自己之前和程靜淞嘀嘀咕咕的那些話竟然被葉美雲聽見了,立馬訕訕一笑,點頭“嗯啊”了一下。
等著葉美雲走過去後,徐如月才拽了程靜淞一下。
程靜淞扭頭看過去,“奶奶,你乾嘛?”
徐如月就瞪她一下,示意程靜淞彆說話,然後又讓她看向葉美雲的方向,擠眉弄眼。
程靜淞想了下後才反應過來徐如月這是不好意思了,又怕葉美雲心情不高興,想讓她過去當調和劑呢。
程靜淞拍了拍徐如月的胳膊,朝她點了點頭,給了個“看我的”的眼神。
徐如月欣慰一笑,又推了推程靜淞的後背,示意她趕緊的。
可是她沒想到的是程靜淞跑到葉美雲的身邊後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安慰,而是:“媽媽,剛剛那群人還說了要去舉報你不孝順呢,我覺得他們說不定真能做得出來,所以你接下來可千萬要小心了,要是他們再惹你,你彆放過他們,要一次性把他們都打趴下,讓他們再也不敢了才好。”
葉美雲點頭,“我知道。”
但是一邊看著這個場麵的徐如月就有些小無語,並且又在努力地瞪著程靜淞。
不過徐如月又站著看了會兒,發現葉美雲的表情也沒之前那麼恐怖後,才稍稍放心,又想著快中午了,趕緊去廚房準備午飯。
之前一直沒敢吭聲的程玉蓉他們這才跟著動了起來。
程玉蓉讓肖聞京看著點肖向東,然後就擼著袖子準備幫徐如月燒飯。
徐如月見狀,趕緊讓程靜淞去把之前做好的豬肉脯和蛋糕拿出來給肖向東嘗一下。
肖向東如今快四歲了,平時養的好,走路和說話都很穩當了。
而且還是個好吃的小吃貨。
他不知道什麼是豬肉脯,但是吃過蛋糕,也知道肉是什麼,原本還依偎在肖聞京的懷裡有些認生的他立馬兩眼放光,圓嘟嘟的小臉擠了個笑容出來,“肉!蛋糕!我要吃肉,我要吃蛋糕!”
程玉蓉見狀就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一說到好吃的,他立馬就精神了,這孩子,我真不知道怎麼就養成了這個性格。”
徐如月道:“小孩兒不都這樣麼,三寶他們也見天在家裡麵想著法兒弄各種吃的呢,你是沒瞅見她一天天的,那腦袋瓜子就沒想過彆的。”
程靜淞:“……”
“奶奶,你這麼說我就有些過分了吧!”程靜淞把豬肉脯和蛋糕都找出來,招招手示意肖向東過來後,才衝著徐如月道。
徐如月就說:“我難道說的不對,這個豬肉脯不就是你最近折騰出來的,不過彆的不說,還真挺好吃的,你也趕緊嘗嘗看。”
後麵半句顯然是和程玉蓉說的,並且徐如月還動手給程玉蓉拿了些放在她手裡麵,又道:“還有這些蛋糕啥的,也都是三寶折騰著弄出來的,你也嘗嘗看,我反正是覺得挺好吃的。”
程靜淞也沒真和徐如月生氣,還順著幫腔道:“不過姑姑,這些蛋糕是奶奶親手做的,她想著你之前一直沒吃過她做的這些,所以趁著正月裡做了好多呢,一直就等著你們過來呢,你可以多吃點。”
“真的嗎?”程玉蓉立馬又感動地看向徐如月,徐如月則立馬拉著臉擺手說:“啥專門做的,這不是想著過年來親戚的時候好招待人麼,小孩子家家的,亂說話。”
“行行行,我亂說話,反正我們家正經走動的親戚也就隻有小向東你們一家,你說對嗎,小屁孩?”程靜淞故意對著肖向東開口。
肖向東一口蛋糕一口豬肉脯吃的十分滿足,也沒聽明白程靜淞到底在說什麼,但非常配合地點頭說:“對。”
徐如月就:“……”
徐如月這一輩的人根本就拉不下臉來和子女進行一些甜言蜜語類的互動,更不可能向他們表達自己有多想他們之類的,隻會覺得這樣實在是臊的慌。
但徐如月知道程靜淞的那張嘴是真的什麼話都能說出來,她可不敢在讓程靜淞開口了,免得她等下尷尬死。
徐如月的大腦立馬瘋狂轉動轉移話題道:“對了,這半個多月一直在下雨,你們也一直憋在家裡出不來,家裡麵的親戚啥的也都沒走吧。”
程靜淞他們:“……”
怎麼說呢,這句話說了和沒說也沒什麼區彆啊。
徐如月同誌轉移話題有些失敗。
程靜淞的小眼神兒滴溜地轉向徐如月,但是沒想到程玉蓉先是點了下頭,然後又接著搖頭說:“我和我婆婆一直在家帶著孩子,沒怎麼出門,但是說來也巧了,聞京哥又剛好碰到一個短期的臨時工,所以一直在外麵,也是最近才回來。”
“說實話,要不是這段時間一直下雨,我們今年拜年說不定還不能一起呢。”程玉蓉說著又笑了笑。
咦?
肖聞京又出門了!
程靜淞想到之前程建功提起來的肖聞京的身份可能有問題,眼珠子滴溜了下,裝作驚訝的口吻說:“姑父過年還出去乾活啊,好辛苦,怪不得看著都瘦了。”
程玉蓉聽見程靜淞這麼說,沒忍住笑了下,“三寶,你還知道這些呢,你才多大啊,說話的口氣像個小大人。”
程靜淞就道:“七歲了,不小了。”
徐如月也道:“確實不小了,她才五歲的時候說話就跟個大人一樣,那腦袋瓜子也不知道咋長的,懂得可多了。”
“我聰明唄。”程靜淞厚著臉皮自賣自誇。
徐如月:“……”
無語了一瞬,徐如月才對著程玉蓉說:“你看,她一天天的就總是這樣,都說不贏她。”
程玉蓉就笑,“我覺得三寶說的也對,她是挺聰明的。”
徐如月也不是真嫌棄程靜淞,但還是習慣性地和程玉蓉客氣說程靜淞的一些氣人的缺點。
程靜淞非常了解這種傳統的父母長輩對子女的一些模式,就當作沒聽見,而後把耳朵豎起來聽程建功和肖聞京的對話。
因為程建功等他們磨嘰了一會兒後就對著肖聞京問道:“大過年的,縣城還有臨時工的工作呢?”
肖聞京也麵不改色地回答道:“有的,隻是少,沒想到這次正好碰上了。”
“那具體是乾什麼呢?”程建功又問道。
肖聞京回答說:“和以前一樣,就是給一些廠裡乾些體力活,因為過年的時候給的工資高一些,所以我就去了。”
一邊的程玉蓉聽見了還點頭,插話道:“這次給的工資確實比之前要高一點,就是也累,你們是沒看見他前兩天回來的時候,人比現在還瘦還邋遢呢。”
除了徐如月,程靜淞他們都知道肖聞京有問題。
當然了,程玉蓉可能或許也不知道吧。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程玉蓉的話才剛說出來,程靜淞他們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肖聞京的身上,等著他的回應。
肖聞京就說:“現在過年,人家要的比較著急,所以我們自然也就比之前更忙了點。”
“也是。”程玉蓉毫無心機地點點頭,還順著說:“我就是看你太累了。”
“沒事兒,乾活麼,都是一樣的,歇兩天就好了。”肖聞京笑了下。
程靜淞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然後就瞪了程建功和葉美雲一眼。
看看程玉蓉和肖聞京這一對,再看看她那不爭氣的爸媽,怎麼看,怎麼覺得被比了下去,沒有人家甜甜蜜蜜。
程建功正好看見了,挑眉問道:“三寶,好端端的,你瞪我和你媽乾什麼?”
葉美雲也在盯著程靜淞,似乎同樣在等著程靜淞給一個解釋。
程靜淞撇嘴,“我瞪了嗎,我沒瞪啊。”
然後又對著程玉蓉轉移話題說:“姑姑,我剛才還說過姑父都瘦了,我是不是看的挺準的?”
程玉蓉也想起來了,就點頭說:“那倒也是。”
程建功冷眼看了程靜淞一下,決定暫時先放過她,繼續對著肖聞京說:“那你這段時間在縣城有沒有遇上什麼事兒啊?縣城現在還在鬨運動嗎?還有那個調查組還在查嗎?”
自從上次之後,程建功他們就再也沒有省城那群調查組的具體消息了,並且後續也沒見到這邊有什麼特彆大的動作,程建功還挺好奇這件事情的後續的。
既然肖聞京有可能知道,倒不如順便和他打聽一下,看能不能問出個子醜寅卯。
不過程建功給自己的好奇找了一個非常完美的理由。
程建功先是和肖聞京他們仔細說了一下村裡麵當初為了辦養豬場而去縣城養豬場聯係,然後通過那位銷售辦公室的黃主任不僅買到了豬崽子還幫忙安排了人去學習,最後人家還幫忙指出雙頭雙鏵犁的事情給村裡帶來的好處以及村裡麵當初答應的給黃主任嘗新稻的事情。
然後,程建功才說:“但是上次我們去送的時候正好碰上調查組那事兒,人家死活不要,但這種事兒也不能就這麼算了,所以村裡麵就想著要不要派幾個代表過去給他拜個年,可是又怕那邊還在查,到時候萬一再給人家惹禍,所以我正打算這兩天去縣城看看情況呢。”
“既然你這段時間一直在縣城乾活,那你有打聽過這些消息嗎?”程建功盯著肖聞京的眼睛,“最近一直都沒聽到什麼風聲了,縣城應該沒什麼事兒了吧?”
可是還不等肖聞京開口,程玉蓉又驚詫地問道:“哥,你們沒聽說西川鎮的那件事兒嗎?”
“什麼事兒啊?”一家人好奇的目光又挪向程玉蓉。
程玉蓉就說:“就前幾天吧,聽說有一大批公安忽然天沒亮就闖進了那個宋長森的家裡麵,好像是說要逮捕他還是乾啥的,但是等他們進門後忽然發現宋長森一家子人全都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饒是程建功平時挺鎮定的一個人,這個時候也沒忍住露出意外的表情說:“死了?還是失蹤了?”
“不知道。”程玉蓉搖頭,“我們那兒雖然離西川鎮更近一點,但是前段時間一直在下雨,我也就沒怎麼出門,都是聽村裡麵的人說的,就是聽說家裡麵的東西還在,但是人一個都沒了,還說後來來了好多人去那邊掘地三尺呢,但好像沒找到吧。”
“宋長森乾什麼了,怎麼忽然就鬨出這麼大的動靜了?”程建功奇怪問道。
程玉蓉搖頭,“不清楚,據說那邊一開始還給人圍觀,但後來來了不少人給那邊攔了起來,還拉了警戒線,不讓人靠近了,也不準問,反正我就知道這些,其他具體地的就不清楚了。”
程建功聽完後立刻看向肖聞京。
肖聞京的眼睫垂了一下,想到回來前曾經問起的領導的問題。
和程建功懷疑他的身份一樣,他也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不同,並且趁機和領導上報了這件事。
隻是他的身份畢竟特殊,不管是他還是領導都是統一覺得必須瞞著。
直到最近宋長森忽然失蹤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