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各懷心思的父女倆在電影的後半場表現的格外的和諧, 橘子雖然明知道方老三有問題,但是看在那麼多錢買來的吃的的份上,還是朝著方老三笑的格外真心了許多。
方老三也不止一次地囑咐橘子說:“你彆光顧著一個人吃, 也給你朋友他們分一點,像是三寶他們幾個。”
橘子最後被方老三嘰歪的有點煩, 乾脆又抱著東西做到了程靜淞他們的身邊。
程靜淞看過來的時候, 橘子就悄聲和她吐槽說:“三寶, 你知道嗎, 他真的是煩死了, 一直叫我過來給你們分點吃的,我快被他吵死了,所以我打算等下就和你們一直坐一起。”
程靜淞就點點頭,也沒有特意說什麼彆的。
很快, 第一場電影就放完了,又開始了第一場。
《霓虹燈下的哨兵》。
這一部開場就是爆【炸】的大場麵, 第一時間就吸引了之前還有些無聊的小屁孩們。
那些原本在一邊嘰嘰喳喳吵鬨的小屁孩們也不鬨了, 開始齊刷刷喊打仗、當兵這樣的話, 然後就老老實實地窩回了父母身邊安靜看電影。
可是兩場電影的時常加起來將近四個小時, 等到了後麵半段, 都差不多要十一點了,大人們還好, 很多小屁孩都困的安靜都睜不開了。
程靜淞也覺得困得不行,實在忍不住想打瞌睡。
程建功見她這樣,就抬手托了托她的後腦勺,問道:“困啦,要不然現在回家?”
程靜淞點點頭,還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程斯年也有些遭不住, 但是看了下一邊還沉浸在觀影當中的徐如月,小聲問道:“那奶奶怎麼辦啊?”
程建功就說:“看她自己怎麼想的,我問她一下。”
徐如月正在隨著電影劇情的展開而和其他人一樣對著那位已經被大上海的繁華聲色腐化墮落的主角進行譴責,一開始都沒認真聽程建功到底在說什麼。
直到程建功又重複了一遍後,徐如月才戀戀不舍地放過眼前的電影,匆忙看了程靜淞他們幾個一眼說:“困了,想回家?”
程建功點頭,“你要是不想回家就繼續在這兒看,我先帶他們回去了,等下給你留一把手電筒。”
徐如月的心思還在電影上麵,就不甚在意地點點頭說:“行,那你們路上注意點啊,天黑,小心點。”
話都還沒說完呢,徐如月又扭頭繼續看電影了。
程靜淞幾個也不在意,輕手輕腳地收起了來時帶著的小凳子。
不過在準備走的時候,程靜淞還問了橘子一下說:“我們要回去了,你要回嗎?”
橘子還是對電影比較感興趣的,就搖搖頭說:“我不回,你們先走吧。”
程靜淞點頭,然後就和程建功他們一起從邊上鑽出去了。
程建功他們的動靜不大,加上這部電影是前兩年新拍的,這邊都還沒有放過呢,所以不少人都看的認真,甚至包括方老三。
所以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程建功他們是回家了。
等到一段激烈的戲稍微過去後,方老三才想起來往前麵看一眼。
結果這一看,立馬就恨不能將眼珠子給瞪出來了。
程建功他們居然不見了,那邊就剩下了個橘子在。
方老三頓時站了起來。
結果他這一動起來不要緊,直接把他後麵的人的視線給遮住了。
後麵的人不樂意了。
正看的起勁兒呢,你忽然來了這麼一下子。
要是說你站起來是要走或者是活動一下就坐下也就算了,你站起來了不但不走你也不坐下,你就站在哪兒左搖右晃是想乾啥!
方老三後麵的人立馬拽了他一下,“你乾啥呢,都給人光都擋住了,要看就好好看,不看就趕緊滾蛋!”
方老三也正著急呢,本來脾氣也不好,加上天黑的掩飾,他也不裝模作樣了,懟了一句,“你管我乾啥,我就樂意站著,咋了,你還想打我啊!”
本來麼,大家夥高高興興地看電影,但偏生你方老三非要搞不一樣的,當誰都願意慣著你呢。
所以後麵那人還真在方老三說完後給他來了一腳,直接把他踹的倒在了前麵的人的身上。
這下子,這邊一小圈一下子亂了套了。
方老三完全憑借一己之力得罪了所有坐在他後麵的人,所以也絲毫沒有翻身之地的被這些人壓在了地上踹了好幾腳。
要不是為了繼續看電影,他們恐怕還要揍的更狠。
方老三的暴脾氣被打沒了,隻好一瘸一拐地退出了觀影的人群。
然後在四周來回地尋找程建功幾個的影子,結果等到電影都結束了,他還是半個毛都沒發現。
並且因為他一直滿場的亂竄,最後大家夥散場往家走的時候,他完全被擠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加上現場又黑漆漆的,他就彆說繼續找程建功他們了,就連橘子都找不到了。
被方老三惦記著的橘子卻早就發現了方老三被人打的事情,但是她實在覺得方老三丟人,就故意裝作沒看見。
而現在電影散場了,橘子更不想去找他,免得等下一路上還不知道方老三要乾什麼呢。
不過等到大家夥都從鎮上散開,各自往自家村的方向走後,方老三也終於在大家夥都快回到上塘村的時候找到了橘子。
隻不過他看見橘子和好多女人一起,遲疑了一下,最終沒敢在跑過去,而是在邊上喊了一嗓子。
橘子趁著黑夜朝天翻了個嫌棄的白眼,才慢通通地挪過去。
再之後,她就被方老三再次一把攥住,著急火燎地問道:“咋就你一個人呢,程建功家的三寶他們呢?”
橘子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皺眉道:“好端端的,你又問他們乾什麼?”
方老三挨了頓打又找了半天的人,心裡早就不爽快了,現在見橘子這個死丫頭片子不僅不回答他,甚至還反問過來了,就更加暴躁了。
他下意識想要開口教訓橘子,但是又見周圍這麼多的村裡人,又想著回來前被安排的事情,最終深深地吸了口氣,把所有的暴躁情緒壓下來。
方老三甚至還努力讓自己笑了下說:“我就是剛才看他們沒和你在一起走,所以我這不是好奇,隨口一問,沒啥彆的意思。”
橘子就“喔”了一下,也沒有解釋。
反正你隨口問,那我就隨口答好了。
但是等了半天卻一點答案都沒等到的方老三又有些憋不住了。
“你……你……你就喔一下。”方老三還在忍耐。
橘子就明目張膽地裝傻說:“啊,那咋了,你還想我說啥?”
方老三給氣得不行,忍不住在心裡破口大罵橘子實在是太蠢了,但是已經裝了好久的好父親的他不得不繼續耐著性子說:“我問你話,你得回答我,知道嗎?”
“你現在還小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等再過兩年你長大了,你要是碰上彆人問你話你卻不回答,就喔一下的,人家肯定要說你不懂事的,也就是我是你爸,所以我才這樣教你,這下子你懂了吧?”
方老三的眼神還帶著暗示。
橘子又一次裝沒聽明白,剛好很多人回家的路上都舉著火把,路上還挺亮的,能讓她清楚地看見方老三臉上的傷痕。
於是,橘子就說:“你臉怎麼了?”
方老三:“……”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但是這個問題吧,他還真不好不回答。
因為橘子剛剛的聲音還挺大的,一下子就把四周離得比較近的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剛剛看完兩場電影,大家夥的興致都還比較高,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的討論著電影劇情。
《楊白勞》這個故事很多人從小就聽過,以前也看過,勉強算是司空見慣了,所以討論的聲音就很少。
但是《霓虹燈下的哨兵》不僅是一部全新的電影,更是描述一位原本的鋼鐵戰士到大上海後被資本思想腐化的過程,所以大家夥討論的興致就特彆的高。
尤其是男人發達了後就看不起鄉下老婆的這個舉動就更是讓人又吐槽的欲望。
於是,充斥在四周的諸如“負心漢”、“白眼狼”、“王八蛋”等等罵人的詞彙一浪又一浪的疊湧著。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橘子那裝作很驚訝的聲音出現了,然後,周圍的人就看見了方老三的那張醜臉。
咦~
本來大家夥對方老三的印象還處在觀察當中,基本上多數都屬於看見了就像沒看見一樣。
但現在吧,看見他這張難看的臉,就讓人想到了之前看電影的時候出現的那場鬨劇。
很多人立馬就嫌棄地撇撇嘴。
有的就直接走了,有的人則在和其他離得遠的科普之前的事情。
再然後,這一路上可以討論的事情又加上了方老三這個沒事兒找事兒的惹禍頭子。
橘子裝模作樣地聽了一會兒後,才一臉驚訝地說:“你不是說你都改好了嗎,你怎麼說話不算話,你又惹事兒,你之前該不會都是故意騙我的吧?”
橘子的聲音依舊很大,語速也不慢,等方老三想起來要阻止的時候,橘子都已經到尾聲了。
方老三的暴躁都要衝破天靈蓋了。
周圍又有隱隱的目光送過來,然後討論的動靜也越來越大了。
方老三頭一回被橘子氣的火冒三丈卻發不出來,隻好咬著牙道:“我不是,我當時隻是……”
“算了,你從小到大都不喜歡我,騙我也是正常的。”橘子這回是小聲了,但是卻說完後就跑了。
這一路上火龍不段,橘子也不至於看不清路,很快就消失在了方老三的眼前。
等回了家後,橘子就又一連串地回了房間,順便把門什麼的都鎖了起來。
之後,橘子又趴在屋裡麵等了一會兒,見沒有方老三回來的動靜後,她才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哈欠,然後隨便糊弄著洗了臉,倒頭就睡了。
第一天依舊要照常上課。
但是因為放電影的事情,學校的學生也一直在討論這一點,還齊刷刷地約定等放了學,再一次集體出去。
橘子就趁著課間的時候又找了程靜淞,和她提了一嘴方老三好像格外關注他們的事情。
程靜淞他們早就知道了,但還是謝過了橘子。
橘子卻又說:“但是我昨天晚上試著問過,不過他什麼都沒說,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乾啥,但是你放心,等我問道了,就立馬告訴你們。”
“你也不用這樣。”程靜淞就說:“你還是照顧好自己就好了,我爸爸媽媽都很厲害,不管你爸到底想乾什麼,我們什麼都不怕。”
他們一家一直以來都不著急方老三這些人的蹦躂,一是因為他們的身後還有更大的組織,而肖聞京這些人正在徹查這件事。
他們不想因為自己的插手讓這件事出現什麼意外,或者回頭再被國家機器給注意上。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不管是方老三他們,還是外麵時常來走過場的葉家人在他們的眼中都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
真要是狠狠心,他們能隨手捏死他們,就像是大象能隨手捏死螞蟻一樣。
但是對於大象來說,它會在乎在它腳邊四處亂竄的螞蟻嗎?
肯定不會的。
可是橘子不知道這些,隻在心裡把程靜淞一家當成比較厲害一點的普通人。
橘子衝著程靜淞點了點頭,但心裡麵依舊想要先幫程靜淞他們問清楚方老三的事情。
她的父母給她帶來的都是不好的,而村裡麵這幾年卻一直照顧著她。
她不傻也不呆,知道這裡麵肯定主要還是程靜淞他們家出了力氣,要不然,她早就被村裡麵的人嫌棄到不行了,說不定還會和其他村子裡麵一樣拿她當壞分子看待呢。
就更彆說像現在這樣讓她上學,還有答應將來給她安排工作的事情了。
這些條件,不管哪一個都能讓外麵村子的人,甚至是幾年前的村裡麵的人羨慕和眼紅。
可是因為程建功他們一家,她這樣一個出身甚至可以說一些問題的卻能享受到現在很多人都享受不到的。
這叫她如何不感恩又驚恐。
她現在依舊不再奢望所謂的父母親情,但是也不希望他們再感觸更多的壞事出來,到時候再影響到她。
她現在隻希望自己好好的。
而這個前提就是村裡麵好好的,程靜淞一家也一樣都好好的。
程靜淞不知道橘子的想法,又聽到她問起等下要不要繼續一起去看電影的事情。
程靜淞就搖搖頭,還打了個哈欠說:“不去了,又看不清楚,人還多,困死了。”
橘子有些遺憾,但是點點頭,沒有強求程靜淞一定要過去看。
等到晚上放學回家後,徐如月也一如昨天那樣開口讓他們一起去看點用。
程靜淞和之前跟橘子說的那樣擺擺手,將自己整個人陷在沙發裡麵,有氣無力道:“奶奶,我們就不去看了,你自己去吧。”
徐如也詫異,“你們不看了?”
程靜淞點點頭,乾脆又躺在了沙發上說:“你去了,困,在家睡覺。”
“你年紀小小的,覺還挺多。”徐如月說了下又看相程斯年和程定坤,等到兩人也不去的消息後,就知道程建功和葉美雲估計也不能去,就特彆遺憾地歎了口氣。
既然這樣,徐如月就沒必要和大家夥一起吃飯了。
她乾脆就揣了幾個饅頭裝著,又裝了一些瓜子花生和家裡麵的小餅乾小肉條啥的,然後就又搬著小板凳開始往外走。
一邊走還一邊嘀咕說:“你們都不去,那我就自己去,這樣我還能去的早一點,找個好位置。昨天那邊就有些靠後麵了,都看不太清楚也聽的不太清楚,也不知道今天還會不會把昨天的第一部電影再放一遍……”
吧啦吧啦……
等到了門口後,徐如月又不死心地回頭問道:“你們真不去啊?”
程靜淞幾個,“真的不去。”
徐如月撇嘴,隻好自己一個人走了。
等徐如月走了一會兒後,程靜淞他們才起來準備弄飯吃。
等到飯做好了,也差不多天色擦黑了。
葉美雲正好頂著晚間稍涼的夜風進門。
看到程靜淞他們在家後,葉美雲還驚訝了下,主動問道:“你們沒去看電影?”
“不想去看了,畫質不好,又遠,看不清。”程靜淞接茬道:“不過奶奶的興致倒是挺高的,過去了。”
葉美雲點點頭,也沒再說彆的,先出去洗了手,然後就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飯。
他們一家子可沒有吃飯的時候不說話的規矩,所以程靜淞吃了個半飽以後又開始了自己的話匣子。
她現實劈裡啪啦把白天從橘子那裡聽到的一些消息和程建功還有葉美雲說了,然後咬著筷子好奇問道:“爸爸,你說方老三到底想乾什麼?”
程建功老神在在地說:“你管那麼多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程靜淞立馬就斜眼乜他。
程建功也乜了回來。
程靜淞就:“……”
算了,大冷天的,不想和程建功辯嘴。
不過程靜淞知道上次肖聞京過來看程玉蓉坐月子的時候說的話。
想了想,程靜淞又開始了道:“按照農曆計算,現在也差不多十月了,都快要過年了,姑父之前不還說這件破事兒今年年前應該能結束麼,也不知道他說的這些到底能不能實現了,可沒兩個月了啊。”
“那可說不準呢!”程建功就道:“不過他既然那樣說了,肯定是有計劃的,指不定明後天,又或者偏偏就趕著過年出結果呢。”
也對。
程靜淞也就不糾結了。
但是她的小嘴又開始叭叭叭地開啟了下一個話題。
“那等這件破事兒結束以後,程玉衡他們那邊也能徹底清查了吧?”程靜淞的眉頭皺著,“到時候要是真能證明橘子就是楊月琴的侄女,那也就是說咱們之前從山上挖出來的那些東西算是有主的,不能算程知仁的,而要算在橘子的頭上了。”
這話一出,全家的目光都落在了程靜淞的臉上。
程靜淞被他們看的有些發毛,就道:“你們這麼看我乾麼?”
程斯年開口問道:“你想要把山上挖的那些東西給橘子。”
“嗯……”程靜淞皺了下嘴說:“我也說不好,介於想或者不想之間。”
“那裡麵的東西肯定有程知仁的,說實話,那個老頭子可以說間接害了原主他們一家呢,所以不管怎麼對程知仁他們,我都沒有任何的意見。可是那裡麵還有很多的袁大頭,那就不一定是程知仁的了,很可能就是楊家原來就有的,所以算起來,也有橘子的一份了。”
程靜淞皺臉,“這不就是想著我們和楊家以及橘子他們也算是無冤無仇的,拿人家東西不好麼。”
“可是呢,人心這種東西也不好把握。”程靜淞又歎氣,“且不說現在這個時候本來就不好處理那些東西,就算我們懷揣著一番好心給她了,她現在可能會感激,但是等將來呢,誰知道她會不會因為時光的衝刷而產生彆的念頭呢,我們可說不好這些東西到底有多少是程知仁的,又有多少是屬於原來的楊家人的。”
“好愁啊!”程靜淞甚至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其實說實話吧,我是不想給橘子的,因為我怕擔風險。”
“那就都收著,不給了。”程建功道:“我們挖的時候它就是無主的,那裡也早就荒廢了,你有什麼好糾結的。”
程建功特彆的想得開。
其他幾個也是一樣。
程斯年還拍了拍程靜淞說:“爸爸說的對,其實你真的想多了,那些東西要真算起來,那坐山是國家的,山裡麵的東西也是國家的。他們既不屬於程知仁,也不屬於橘子。”
程靜淞:“……”
這麼一說,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再說了,楊家以前是土匪,打家劫舍的事情可沒少做,他們家裡麵的錢也都是不義之財,就算這些錢發現了,還是會被國家收走的。”
程斯年又說了一句。
程靜淞:“……”
程靜淞本來就不想給,但是呢又有那麼一點點的糾結,所以才把這件事拿出來說。
現在大家都這麼說,她也乾脆不多想了。
吃了飯後,他們就在屋裡麵繼續和往常一樣,該乾什麼就乾什麼。
但是邊上正在放電影的那個村子有一點點小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