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軍就說:“我也沒想好,但左右林素媛他們也不要了,村裡麵收著也正常,至於拆的話,是不是有點可惜了。”
“那是挺可惜的,畢竟那房子花了不少錢呢。”
徐建軍又想了想,說:“那要不然我們就安排閆老師他們過去住呢?”
盧支書被這突如其來的話乾的愣了下,“讓閆老師他們過去住?那邊可才剛剛死了人!”
徐建軍就說:“村裡麵沒有多餘的房子,他們的身份又有問題,不可能還大張旗鼓地給他們蓋房子或者弄什麼好地方住,也不能一直讓他們住在倉房吧。還不如就借著那邊的房子死了人,讓他們搬進去呢,再怎麼樣,那也是磚房,而且各方麵的條件都是村裡麵的頂尖了。”
這麼一想倒也合理,但盧支書還是擔心道:“可還是死了人,這讓他們過去住,真的不會出事嗎?而且,他們也不一定願意吧?”
“願意還是不願意,你先回去問問他們,況且這件事也要和村裡麵的人商量一下,也不是他們願意就能住的。”徐建軍就道:“再說了,這神啊鬼啊的東西也說不好,這些天咱們不也沒見有什麼神神叨叨的事情出現麼。”
盧支書點點頭,“那行吧,就按你說的,我等下回去後就順便問一下他們。”
徐建軍點頭。
盧支書回去後就立馬過去見了閆橋那一行下放人員。
這些日子他一直忙的很,也沒功夫關注他們的情況,如今再看,這些人的臉色倒是比來的時候稍微好了一些了。
盧支書心裡頓時就安慰了兩分,也把事情和他們講了,說:“村裡麵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也沒彆的地方給你們住,你們要是願意過去住的話,那就開會商量一下,要是村裡麵的其他人沒意見,你們就能去住了,總比呆在這裡的好。”
剛死了人的房子確實讓人忍不住避諱,但是眼前這些人已經經曆過太多,說實話真沒什麼好計較的了。
有總比沒有好。
沒多會兒,他們就陸陸續續點頭答應了。
徐建軍這邊在第二天就把全部的手續都辦妥了。
但是他們也沒有立馬開會說讓閆橋他們住進去的事情,畢竟這樣顯得太著急了,怎麼著也要過百天,等人死後的一些相應的流程都走完才行。
村裡麵這邊先安排的是之前和程玉衡他們關在一起的那四個知青的事。
說來也是好笑。
這四個人當初一過來就搞事情,結果誤打誤撞竟然成了楊月琴槍殺程玉衡他們的目擊證人,所以前些時候沒少被肖聞京一行來回盤問。
以至於不管是肖聞京還是公社那邊也都知道了他們當初一來了這邊就搞事的事情。
不過這件事不屬於肖聞京他們管,但是他也確實幫著和公社那邊說了,留著這樣的害群之馬在這邊也不好,讓他們該處理就處理。
公社那邊也點頭了,說會幫著把人退回到知青辦。
所以村裡麵的事情剛剛告一段落,徐建軍就親自連文件帶人一起送到了公社。
楊主任雖然覺得這件事麻煩,但他之前既然答應了,也就沒說什麼,立馬就著手聯係了縣城那邊。
肖聞京其實也和縣城這邊打過招呼,所以楊主任之前擔憂的一點也沒有,縣城這邊很順利把人接走了。
因此,楊主任還很是鬆了口氣。
但要說真正鬆了口氣的還是這四個搞事情的知青。
他們這些人雖然在城裡麵搞運動搞的風生水起的,但實際上自己攤上事兒後,立馬就慫了。
再加上又親眼看到了那麼血腥的一幕,甚至據他們後來在肖聞京一行的盤問下透露,楊月琴殺了程玉衡他們幾個後還曾朝著他們對準了槍口,所以這些人是真的對上塘村的人以及這個地方生出了畏懼之心。
現在被送走,即便要去的是比較苦一點的地方,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萬一將來村裡麵又有人發瘋拿槍殺人呢。
總之就是不管哪一方都挺滿意這個結果的。
隨著老程家的事情了來,幾個知青也送走了,村裡麵的生活又漸漸恢複來正常。
雖然大家聊天的時候還總是說起來這些事兒,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加上又要開始新的一年的忙碌來,所以大家談論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來。
也隻有徐如月還一直惦記著肖聞京的事兒,但是呢,她從初一等到十五,又從十五等到正月過完,還是沒見人過來。
隨著天氣越來越暖和,村裡麵也越來越忙,她也越來越走不開,歎氣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來。
又是一年的二月初二,徐如月依舊和往常一樣走不開,隻能依舊讓程建功過去送禮物。
準備東西的時候,徐如月還嘀嘀咕咕說:“不像話,哪有長輩先去晚輩家拜年的。”
程建功就道:“你這又不是拜年。”
徐如月嘴硬道:“他們沒來拜年,這就是我們先過去。”
程建功也懶得和徐如月爭辯,趕早開車去來程玉蓉家裡。
但是程玉蓉說的卻是肖聞京這段時間門一直不在家,恰好他們家那個小的又病了,所以她也沒能找時間門回娘家拜年。
程玉蓉還問道:“哥,媽沒因為這件事生氣吧。”
程建功就說:“她什麼脾氣你不知道,肯定是念叨了,不過她要是知道你孩子病了,肯定更著急,孩子怎麼樣了?”
“沒事兒了,就是發燒,小孩子嘛,身體弱,現在天又冷,她就病了。”
程建功皺了下眉,又親自過去確認了一番,才和程玉蓉說起來要走。
程玉蓉留他吃飯也留不住,隻能親自送他出門。
走的的時候,她又道:“哥,聞京哥的事情,我之前也不知道,我……”
“沒事兒,你也不用管這些,等他忙完了,你們記得來家一趟,省得老徐同誌天天惦記著你們。”
等回了家,程建功自然如實把程玉蓉的情況和徐如月說了,徐如月也如他說的那樣念叨了一番。
但隨著越來越忙,她每天念叨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三月都快要過完了,村裡麵都開始插秧了,程玉蓉和肖聞京忽然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了。
徐如月的驚喜和念叨自是不必說,有關於肖聞京的身份問題,她也問了。
肖聞京也解釋了說他是當兵的,當初來這邊就是為了臥底調查案子。
但是具體的細節,肖聞京卻沒有說,但是說了程靜淞之前與程斯年提起的隨軍的事情。
並且因為肖聞京最早是在北邊當兵的,當初也隻是借調這邊,所以事情完成了還要回去。
也就是說他們要走了,而且還是去離這裡最遠的北邊。
徐如月聽完也確如程靜淞之前猜想的那樣愣住了,甚至連最初的高興忽然有了個當兵的女婿的心思也沒有了。
但肖聞京既然都這麼說了,顯然這件事情肯定是定了。
“不能留在這邊嗎?”程建功好奇問道。
“對啊,這邊可以當兵啊,你可以和你領導商量商量,留家裡這邊當兵多好啊!”程建功才說完,徐如月就立馬接茬了。
肖聞京搖頭,“這件事不是我能決定的,我要服從安排。”
更何況這次的事情牽連的範圍不可謂不廣。
他當初被借調到這邊原本隻是為了查當年的饑荒事件,但誰知道這兩年因為程建功一家,直接將其背後的勢力拔出蘿卜帶出泥,發現了這些人幾乎什麼不能做,他們就做什麼,這其中甚至還涉及到了毒【品】、勾結境外走私販私,拐賣人口等等。
像湘雲和方老三這樣的組合之所以遍布各種地方,其實最主要的還不是拿捏一些乾部,更重要的就是利用這些人的方便,在一些地方種植罌粟,私下製作毒【品】,然後和他們想方設法搞到的一些古董、人口等等賣到境外。
而之所以上塘村這邊沒有沾上這些,也純粹因為當初這邊是徐學林當家。
那時候的徐學林剛剛退下來,能量大,而那些人才剛剛受到打擊,不敢招惹他,所以彆說是上塘村了,就是整個井沿鎮都沒有沾染什麼,甚至這邊周邊以及整個縣城也都比其他地方乾淨很多,平時做的事情也很少,也就乾一乾黑市,搞一些小打小鬨,唯一一次的大動作就是當初的糧倉事件。
那也是因為糧倉恰好設在了這邊,隻能從這邊動手。
這也是為什麼他這麼多年調查下來卻沒什麼太多進展的緣故,因為主要的線索太少了,要不是程建功他們的一次又一次的意外,要不是那些人對著程建功,對著上塘村這邊動手,這件事指不定還要查多少年呢。
又或者說就算把當初糧倉的事情查清楚了,但也不會查出後麵的事情。
甚至就連部隊也被牽連了一部分人。
所以他也實在不適合留在這邊了。
隻不過這裡麵的緣故不能細說。
徐如月卻還想勸肖聞京,但卻被程建功給攔住了。
“他說的對,這些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除非他不當兵了,你想他不當兵了嗎?”
那徐如月是指定不想的。
當兵多光榮啊,而且有身份有地位,連帶著程玉蓉還有他們的孩子的身份都能高上一大截呢,比當一個老農民不知道好多少倍。
可徐如月心裡麵又惦記著他們這一走就不知道幾年才能見程玉蓉一回,她實在是想的慌。
徐如月彆彆扭扭的,程靜淞就提醒她說:“奶奶,你有這個時間門念叨,還不如趁著姑姑和姑父他們還沒走的時候,趕緊幫他們準備點能帶走的東西呢,我可是聽說了啊,北邊很冷的,據說冬天能零下三四十度呢,我們這邊都插秧了,那邊現在可能還沒有化凍呢,所以你還不趕緊給姑姑他們搞點棉花啊,厚實的衣裳這些。”
“你說啥!”徐如月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零下三四十度,那人還能活嗎?”
程靜淞:“……”
其他人:“……”
“奶奶,那邊隻是冷,但也沒有到人活不了的溫度,況且那邊土地肥沃,糧作物的產量很高,還有‘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裡’的說法呢,所以你也彆總是擔心姑姑他們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幫他們準備足夠的厚實的禦寒用品就夠了。”
徐如月還是沒反應過來,“我咋聽你的意思,那邊都那麼冷了,竟然好像不缺吃的,你該不是騙我的吧!”
程靜淞歎氣,“奶奶,我騙你乾什麼,你彆念叨了,趕緊去準備吧。”
程建功乾脆將徐如月拽走了,然後和她一起在家裡麵翻箱倒櫃。
程建功在外麵問了一些關於調查的事情,肖聞京隻道:“我不能細說,具體能說的,到時候肯定會報道出來,到時候你們看報紙吧。”
但是肖聞京回答了關於湘雲和方老三的那個女兒的問題。
當初,背後的人為了好控製湘雲和方老三這樣的組合,就故意在他們有了孩子後將孩子抱走,利用孩子來牽製這些人。
這裡麵有些小孩兒早就被賣了,也有些被他們養在彆的地方,早就混成了一團。
他們雖然把人解救出來了,但是卻分辨不出來具體哪個是哪家的,加上這些孩子的父母都涉嫌了犯罪,所以乾脆就統一安排了。
湘雲和方老三當初的孩子自然一樣分辨不出來了。
既然湘雲和方老三的那個孩子將來不會和村裡麵有關聯,程建功也就不關心了。
接下來的幾天,肖聞京和程玉蓉一直在家裡做各種準備,徐如月也在這邊收拾這個,拾掇那個。
等肖聞京他們要走的前一天,他們又過來了一趟。
徐如月就把這段時間門匆忙準備的東西都交給他們讓帶走,最後還是程建功說他們帶著孩子又帶太多行李不方便,回頭可以郵寄,徐如月這才算了。
然後,這一整天,徐如月就一直拿著程玉蓉的手各種念叨,交代,讓他們好好的。
等程玉蓉他們真的離開後,徐如月也果然如程靜淞和程斯年之前猜測的那樣,難受了好久,一直擔心他們在那邊的生活。
等四月過完,春種的工作也差不多完成的時候,徐如月總算收到了程玉蓉寄過來的第一封信,交代了他們的生活,說一切都好,徐如月才勉強算是有了個心裡安慰。
也就是差不多前後腳的,這邊的調查事件也總算收尾完成了。
報紙上確實有了相關的報道,但是並沒有交代太多,隻是給那些人順勢安排了壞分子的名號,具體的事情卻並沒有寫清楚。
程靜淞他們看了下就不感興趣了。
反正事情都已經徹底結束了,具體細節知不知道也沒什麼關係了。
同樣是在報紙出來後不久,村裡麵又來了很久沒見的人。
最早跟著程建功一起來這邊調查的紀組長。
他是來找程建功的,想讓程建功當乾部,因為這次的調查扯出來太多的人,即便這邊傷動的沒有其他地方大,但是也十分的缺人手。
可是他第一次過來的時候就從徐建軍他們嘴裡知道程建功對當官不感興趣,後來程建功自己也說過,加上那時候他也忙,這件事就算了。
但現在,他還是覺得放著程建功這樣一個有能耐有手腕的人不用實在太可惜了,所以就又親自來了一趟,找程建功談一談。
程建功還是不願意。
畢竟好不容易消停了,他也隻想安穩地過自己的日子,順便沒事兒的時候再搞點小研究,不比當乾部管這個管那個輕鬆多了。
但是紀組長卻是和程建功聊起了之前來村裡麵的那些下放的壞分子,暗示他要是想要庇護住這些人,最好還是把這邊控製在自己的手裡麵最合適。
並且還說他們公社因為幸存的乾部最多,所以很快就會有一些人調走,安排到其他公社,就連楊主任也會調到縣城,所以程建功隻要點頭,就是他們井沿鎮的公社主任。
可以說即便程建功身上還有個廠長的名號,也算是乾部,但這樣也依舊是越級跳。
楊主任那個人雖然有時候有些圓滑,但其實是個好乾部,也能壓製住一些人。
但如果他調走了,那這邊升上來的領導就還真不好說了。
程建功最終左思右想,考慮到紀組長說的也有些道理,選擇答應了下來。
而另一邊,盧支書也在麵臨著一個選擇。
因為縣城現在空缺了一些職位,所以他的父母幫他活動了一下,他有希望調回縣城工作。
這樣一來也可以順勢解決他的人生大事兒了。
可盧支書有些遲疑。
他在這邊工作了幾年,有感情,不舍得走是一方麵。
另一個原因就是當初他還答應程建功考慮接管養豬場的事情,而且他本人的性格也其實不太適合太複雜的官場,所以他就很糾結。
但是等他知道程建功要當他們公社的主任後,盧支書最終還是覺得跟著程建功比任何人都能學到東西,還是決定留下來。
當然了,他也免不了和父母鬨了一場。
而有關於閆橋那些人的住所安排也在這個時候順勢開會說了。
村裡麵的人的反應和徐建軍當初預料的差不多,都不在乎那邊到底住不住人,隨便村裡麵安排,隻要不讓他們過去住就好了。
而知青那邊也開口說了不敢過去住,最終順利安排上了閆橋他們。
並且還因為閆橋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在外人的眼中很不好,所以不少人都自發減少了和他們的接觸,也算是在讓他們能順利安身的基礎上有了個免打擾的環境。
而通過這段時間門,村裡麵也大概了解了他們,知道他們所有人都無害後,就按照他們原來的職業,給他們安排了不同的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