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黃師傅仔細檢查過他們的四合院,然後又給出了具體的修補意見,以及和他們商定好幫著打家具的事情後,時間也差不多滾到了下學期開學。
因為要修補房子的事兒,程靜淞他們這學期也沒有申請外住,而是繼續住校。
等到星期天的時候,他們就出來看一看房子的修補進度,順便再清一波庫存,日子過的比上學期瀟灑多了。
就在程靜淞他們的四合院的修補工作完成的差不多的時候,新一屆的大會就開了。
沒多久,關於分田到戶和改革開放這件事也成了時下議論的重點。
程靜淞他們這些經濟係的學子們沒少為此展開各種討論以及辯論。
程靜淞這個見證這一決策到底有多成功的後世靈魂自然是支持這個政策的,並且還越發的期待起來。
因為巨變就近在咫尺了。
甚至因為她的興奮太過於明顯,就連程斯年都不得不開口提醒她說:“你好歹也收斂點,彆整天這麼高興。”
可是程靜淞前腳答應了,後腳還是忍不住咧著嘴笑。
沒辦法,實在是忍不住。
甚至因為這次的會議,街頭巷尾做小買賣的人也越來越多了,程靜淞他們清倉的速度也比以往更快了許多。
手中的錢自然也就越來越多了。
大概是因為心情愉悅的緣故,這學期的時間就過的特彆的快。
沒多久,期末考試就結束了。
程靜淞他們倒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又在首都待了幾天。
他們主要的工作一是去黃師傅那邊看了下一些家具的趕工進度,二自然是繼續賣貨。
順便,程靜淞他們又變裝重新開攤了。
隻不過這一回賣的不再是鹵肉,而是麻辣燙。
秀水路這邊鹵菜鹵肉的攤子已經開了半年了,就是再喜歡吃的,也不可能天天買了,所以這邊的攤主們的生意自然比不上剛開始的那一段時間。
雖然總的來說,他們依舊賺的不少,可見過了高峰期,要說他們現在不著急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在見到程靜淞他們再次出山的時候,這些人又盯上了程靜淞他們的生意。
這時候還沒有麻辣燙這種東西,所以程靜淞他們的攤子剛一擺出來,自然就吸引了不少人。
也吸引了這些攤主門。
他們盯了兩天,發現程靜淞他們的生意確實爆火後,就立馬有人上來打聽。
甚至還有人直接問他們買製作的方法。
但是程靜淞卻說:“這種東西一看就會了,你們想學我就直接告訴你們,這次就不算賣方子給你們了。”
“真的嗎?”程靜淞的話自然引來一片驚呼聲。
程靜淞點頭,然後說:“你們其實也看見了,所謂的麻辣燙就是把不同是食材洗乾淨,串成串,然後煮好,再調料。這其中的重點一是底湯,我用的都是肉湯煮的,所以味道才好,另外這個醬料主要就是辣椒、芝麻以及一些香料隨便調配的,最重要的就是磨成粉,然後用熱油激發就差不多了。”
可是即便程靜淞這樣說了,還是有人問她具體的做法。
程靜淞隻好就細細解釋了一遍。
但是,程靜淞還是沒忍住提醒他們說:“其實你們要是想要做飲食生意,並且想要做的好的話,最重要的就是要自己研究一些好吃的出來,總是和彆人一模一樣的話,客人吃久了終究是會膩的,所以我還是建議你們不用和我們家做一樣的醬料,你們可以自己研究看看,隻要這個醬料是好吃的就行了。”
這些人聽完後也點頭了,但是到底聽沒聽進去,程靜淞也不是他們肚子裡麵的蛔蟲,搞不清楚。
沒兩天,這邊又出現了大批量的麻辣燙的攤位。
程靜淞他們一家的攤位自然供不了所有的客人,所以這些攤位的出現自然就解決了不少客人的需求,也引發了一時的吃麻辣燙的熱潮。
程靜淞也抽時間嘗了下這些人的麻辣燙,總的來說,大部分的人還是按照她之前說的辦法製作的醬料,隻有少量的幾個有創新。
其中之一就有最開始和她買鹵水的那位大哥。
程靜淞還專門記了一下他的名字,好像叫做楊爍。
能一次出頭可以說是意外,但是處處都出頭的話,那就證明這個人可能確實是個有眼光且膽子大又能聽進去彆人意見且敢闖的人。
程靜淞倒是覺得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和這樣的人合作一把。
不過暫時說這些還有點早,且距離過年的時間越來越近了,程靜淞他們又一次在其他人驚訝的目光中收攤不乾了。
他們離開首都的時候,首都正在下雪。
沒想到等他們一路轉車回到上塘村的時候,上塘村這邊也在下著雪,並且還正好是村裡麵分賬的日子。
所以他們這一路除了遇上一些在村裡麵站崗巡邏的人員,倒是沒碰見其他人。
回到家的時候,屋裡麵也沒有人。
程靜淞他們三個在路上輾轉了幾天,身上都臟的不行了,所以第一時間各回各屋收拾起來。
與此同時,徐如月這邊也從村裡麵的巡邏人員的嘴裡麵得到了程靜淞他們回來的消息。
徐如月當下就笑了起來,但又因為還沒分到自家,又開始著急,然後就念念叨叨地數落程靜淞他們三個不靠譜,放寒假了也不及時回家等等。
周圍的人也曉得她著急,就自發勸她說讓她先分了回家,徐建軍也順嘴提了一句。
徐如月本來想要答應的,但是轉念一想,又不想搞特殊,免得回頭讓人說家裡麵的孩子,所以她搖搖頭說:“沒事兒,我不著急,彆因為我打亂了大家夥的事情,就該怎麼來就怎麼來吧。”
徐建軍說:“這有什麼好打亂的,賬是早就做好的。”
其他人也在勸徐如月,畢竟程靜淞他們三兄妹這一走就是一年呢。
但徐如月還是堅持住了底線沒動搖。
等到徐如月拿著今年分的東西回家的時候,程靜淞和程斯年剛洗了澡出來,正在排隊吹頭發。
徐如月一看見他們就愣了下,然後又想笑又用力憋著,想要擺出一副教訓人的樣子,以至於她整個人的表情就有些奇怪。
程靜淞見著了,立馬笑嘻嘻地招呼上了說:“奶奶,我們回來啦,你想我們了嗎?奶奶,我告訴你啊,我們在外麵可想你了呢!”
程靜淞嘰嘰喳喳的聲音終於讓徐如月破功,想要努力擺著的冷臉是擺不下了。
但是她還是對著程靜淞沒好氣道:“屁個想,三丫頭,你就是一張嘴厲害,真要是想了,你們能一大年的都不回家,不像話,知不知道你們在外麵那麼久,家裡麵會擔心你們啊吧啦吧啦……”
徐如月本來是想教訓程靜淞他們的,但是一說起來竟然變成了抱怨。
程靜淞也不打斷她,笑眯眯地蹲在她麵前聽她抱怨。
等到徐如月說完了,程靜淞就趕緊給她倒了杯水,順便問道:“奶奶,你這一年在家裡怎麼樣啊?有沒有累到?有沒有生病啊?還有你吃飯什麼的沒有隨便對付吧?我怎麼看著你好像瘦了呢!是不是因為我們都不在家,所以你就不好好吃飯,然後又天天忙個不停,所以累瘦的!還有我爸他們怎麼就不看著你點呢,真是不像話,他們到底是怎麼當晚輩的,不知道你的年紀大了麼(^^)”
程靜淞也開始吧啦吧啦地哄著徐如月。
徐如月這一年沒見到程靜淞他們的不平氣終究被程靜淞幾句話給哄好了。
她戳了戳程靜淞的腦門,說:“算你還有點良心。”
程靜淞就衝她笑,又問她有沒有穿她上次給她寄回家的以上,感覺怎麼樣,合不合身。
然後又說起他們這一回又給她帶了從首都買的新衣裳,讓她試穿。
沒多會兒,程靜淞就把徐如月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哪還有功夫去想東想西的。
忙活了一會兒後,徐如月又惦記著程靜淞他們在車上幾天吃不好,又去給他們做飯。
等吃了飯後,她又攆著他們趕緊去休息,自己卻在屋裡麵收拾起來程靜淞他們換下來的衣裳以及帶回來的行李等。
程靜淞他們這一路上確實沒怎麼休息好,倒是很快睡覺了,並且還是在要吃晚餐的時候才被徐如月給叫醒。
這時候,程建功和葉美雲也回來了。
見到他們後,就連一向表情和話都很少的葉美雲都難得露出了笑臉來。
程建功則是擺弄著他們三個觀察了一下,說:“看著還行,甚至都還長高了點,看來在外麵沒委屈自己。”
徐如月卻在聽到程建功這樣說後不樂意了。
“你們又不是沒聽過那些出去上大學回來的人說過他們在外麵都吃的什麼,他們這哪是過的好,看著都瘦了不少,你怎麼當人爸的,就胡說八道。”
程建功也不惱,笑著說:“行行行,那就是你說的對,他們在外麵受罪了。”
徐如月:“本來就遭罪了。”
然後又趕緊催著程靜淞他們坐下來吃飯。
一整頓飯的功夫就光聽徐如月在那兒讓他們各種多吃點了。
飯後,他們一家子才說起來各自這一年的近況。
家裡麵倒是沒什麼,依舊按部就班的。
不過程建功倒是提了一嘴他過兩年離開的事情,還問那時候程靜淞能不能自己發展起來。
程靜淞當然沒問題了。
然後,他們也順勢知道了葉美雲的打算。
期間,徐如月自然也跟程靜淞他們抱怨了一番程建功和葉美雲這對當父母的不靠譜,嫌棄滿滿。
程靜淞就說:“奶奶,我覺得爸爸說的對,我們都長大了,不用你們一直照顧我們了,現在該我們照顧你的時候了,要不然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去首都好了,我們都在首都買好房子了,現在也裝好了,你去了之後直接住不說,還能順便照顧我們呢。而且你要是覺得一個人無聊的話,還可以出門擺擺攤,比你一個人待在這裡要好多了……”
程靜淞挽著徐如月的胳膊吧啦吧啦說了好大一通,但是徐如月就記住了最主要的,問道:“你們在首都買房?”
“對啊,還是可漂亮可大的老式四合院呢,還有商鋪和……”程靜淞仔細說了一番,既是勸徐如月,也是說給程建功和葉美雲聽。
畢竟不管是打電話還是寫信說這些都不方便,所以他們也不知道這些事兒。
徐如月聽完後很是震撼,極為搞不明白道:“你們買房就買房,買那麼多乾啥?”
程靜淞又拿著如今首都房價上漲給徐如月解釋了一番買房置地對將來的好處。
徐如月聽的不太明白,但十多年的生活經驗讓她明白家裡麵最可靠的就是程建功和葉美雲。
因此,徐如月就問道:“他們說的是真的?”
程建功點頭,“那肯定啊。”
徐如月還是搞不明白,但點了點頭道:“那行吧,反正你們說啥就是啥。”
“那奶奶,你年後就跟我們去首都啊。”程靜淞又催了一句。
徐如月還是堅定拒絕,“我不去,我現在在家上班挺好的,家裡家外都能顧著,一邊賺錢一邊種田。我要是到了首都,一個人都不認識,說不定他們說的話我也聽不懂,我去了不得憋死啊。”
“哪有那麼誇張。”程靜淞哭笑不得,“我剛才不說了麼,你可以做生意啊,不認識的人也可以重新認識啊,奶奶,你這輩子的大部分時間都留在鄉下了,你難道就不想去外麵看看麼。”
徐如月有些遲疑了。
她都六十多了,這輩子也沒見識多少的世麵,對外麵的世界有著本能的好奇和害怕。
更何況去了外麵就代表著不穩定,她這麼大年紀了,還是覺得求穩比激進好。
程靜淞見狀,就把當下即將改革開放和分田到戶的政策細細地和徐如月講了一遍,又繼續勸她說:
“奶奶,等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啟動,到時候大家就不會在一起乾活了,你到時候還怎麼一邊上班,一邊種田呢,你必然要放棄一樣,那你說說看,你要放棄哪一個?”
徐如月沒想到她遵循了幾十年的政策居然說變就要變了。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答程靜淞的問題說:“放棄……種田吧,種田沒有上班賺的多。”
“可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也沒有做生意賺得多啊。”程靜淞又勸徐如月,還和她說:“而且我將來也打算做生意啊,你就當過去先陪著我們嘛。”
徐如月好一會兒後才憋出來一句,“你讓我先想想。”
程靜淞點頭,倒也沒有打算一下子讓徐如月一步到位。
彆說她這樣大年紀的人了,很多年輕人都不一定能接受得了即將到來的巨變。
沒多會兒,他們又各自去睡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程靜淞他們才起來吃飯的時候就發現徐建軍還有盧超群過來找他們了。
等徐如月說了後,程靜淞他們才知道他們是過來問有關新政策的事情。
徐建軍就說:“之前看報紙上提了一下,但是也沒看太明白。後來你們這些大學生放假回家了,我們也都一一的問過,但是他們也都說的不清楚,我們這不是想著你們都在首都上大學,得到的肯定是第一手消息,應該比其他人清楚,所以這不一大早的就過來了。”
程靜淞昨晚就已經和徐如月說過了,但今天她和徐建軍以及盧超群解釋的更加詳細。
但是徐建軍他們依舊不能像程靜淞那樣直白地感受到這種新政策帶來的巨大好處,畢竟就連領導人們現在也是摸著石頭過河。
徐建軍擔心道:“一下子搞分田到戶,這真能成嗎?還有我們開的廠子,每年的分賬啥的可都是按照大家夥的工分來的,這到時候又要咋算呢?”
這也是盧超群有點擔心的地方。
盧超群除了對徐建軍的話表示肯定以外,又對著程靜淞問道:“那要真是改革開放了,私人生意起來了,我們的生意不會受到影響吧。”
“那必然是要受影響的。”程靜淞肯定道:“不止我們,很多國有企業都會收到巨大的衝擊,因為市場經濟必將帶來巨變,一些老化的,不知道變通的國企最終隻會破產解散,多數工人也必將下崗,鐵飯碗也將不會再存在了。”
這句話簡直比程靜淞之前說的新政策更讓人震驚。
尤其是徐如月,“啥意思?鐵飯碗也沒了?”
“那當然了……”程靜淞又稍微說了一下當下很多國企的現狀以及如今很多工人的現狀,然後說:“當計劃經濟變成市場經濟的時候,整個供需關係也就徹底改變了。因為市場上出現的東西多了,大家的選擇也就多了,打個比方吧,現在咱們去供銷社買東西,肯定要受白眼對吧?”
所有人都點頭。
程靜淞又說:“但當市場開放,我們私人能做生意後,我也開個小賣部,我也不說賣的東西比供銷社便宜,我的貨品也比供銷社的齊全,我就所有的都照比供銷社,但是我不罵人,你們說你們會我這裡買,還是去供銷社受氣買?”
“那肯定是你這裡啊!”徐如月想也不想就說,。
徐建軍和盧超群也點頭。
“所以啊……”程靜淞道:“這就是我說的衝擊。”
“但這還是其中最小的一麵,而市場經濟必然帶來更多的產品和競爭,那時候比的就是誰的產品更好,誰的服務更好,誰能以最快的速度搶到客戶,誰才能在這個巨變的時代站穩腳跟,不會被浪潮衝垮。”
徐建軍他們聽的心神不寧,半響才來了句,“那我們村要咋辦?”
“轉變當下的經營和管理模式,從集體公有往公私持股這個方向變動。不過你們也不用特彆著急,真正到我說的那一步還要好幾年呢,最起碼短時間內咱們村的廠子是不會有問題的。”
“那就好那就好……”徐建軍和盧超群連連拍著胸口。
大鬆一口氣後還不忘記和程靜淞說:“三寶啊,這些事情我們到底沒有你這個專門學習經濟的懂得多,以後要是有什麼政策上的變動,你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知道啊,也好讓我們有個心理準本。”
程靜淞點頭,“建軍叔叔你放心吧,我也是村裡的人,不會忘了的。”
盧支書也說:“還有你剛剛說的廠子的未來改革方向,三寶,這個也得你幫我們,不然我們心裡麵沒底。”
程靜淞又笑開了:“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