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煉確實算不得是威逼,他淡淡吩咐,仿佛彆人本應聽從,林瀅更不能說什麼不是。更何況人家送自己一程,讓她少淋些雨,本也是好意。
這一趟林瀅就安靜許多了,看著十分乖順。
然後她聽到蘇煉問道:“顧公如今身體如何?”
仿若是隨便一聲問候,可林瀅心裡就打了個突。
顧公身子半年前已經有所好轉,林瀅已經可以扶著他慢慢走動。等顧公精神好些,已經可以親自教導和考察林瀅所學之技。現在顧公已能如常人一般行走,隻是好得十分低調。
林瀅從未打聽顧公為何要好得低調,但她腦補得不少。
現在她腦補的那些劇情令她心裡輕輕一跳。
“顧公身體慢慢養著,日常要好生將息。”
她拿廢話文學應付蘇煉,說了跟沒說一般。蘇煉隻輕輕嗯了一聲,竟也並沒有再行追問。
但蘇司主連王公曾指導過她理論課都知道,林瀅懷疑其實他什麼都知道。
那麼蘇煉這麼明知故問,無非是想看自己對他的態度?是不是有了救命之恩之後,自己就有心親近典獄司?
但報答救命之恩有很多辦法,林瀅並不覺得需要跟典獄司靠得太近。
她豐富的腦內有著充沛的腦補,忽又覺得自己終究不過是顧家一個小婢,可能蘇煉根本沒那麼多想法,自己很可能是在跟空氣鬥智鬥勇。
林瀅悄然打量蘇煉麵上神色,見他頗美的麵容上似有一層淡淡的寒霜,驀然心尖兒涼了涼。
這時候馬車已經到了顧家。
林瀅不知道這位蘇司主來尋自家老爺究竟是為了什麼事,也不是她應該去琢磨的。
這案子破了,林瀅到底受了寒氣,竟因此染了風寒,發燒咳嗽,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白芷感慨她平日明明身體健康,三年來連咳嗽都沒有過,怎麼如今突然發了這麼個病。她聽聞林瀅被那個李生襲擊,險些喪命,隻怕是受了驚嚇,故而斟酌著給林瀅多開了一帖定驚茶。
林瀅病中也關心案子,白芷便把打聽到的給林瀅說。
李生死後,從他身上搜出迷藥、手套等物。在李生家中,搜出一些女子首飾,正是那些受害者所有。白芷打量著這算是劫財劫色,李生家境清貧,估計準備拿來換錢。
但林瀅對死去的犯人隱隱有些了解,覺得事實可能會更加惡心一些。李生很可能把這些首飾當作戰利品,以此回味自己的得意。林瀅想一想,就覺得更是惡心想嘔。
當然還有些事情,是白芷也不知曉的。
那就是和縣的捕快在李生家中尋出一絡絡係好的女子頭發,細數竟有二十多絡,想來有二十來個女子被李生玷汙。此事茲事體大,涉及的女受害者出身又是非富即貴。宋縣令囑咐了又囑咐,手下絕不容泄露半點,整件事情低調處理。
犯人被找出來了後,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此,再不許議。
至於犯案的李生,他全名李宜鶴,確實是個屢試不中的讀書人。李宜鶴今年三十有七了,其實他這個年紀繼續進考也不算很大,五十多歲中舉人的也不是沒有。給李宜鶴重重一擊則是他大伯故去之後,已經分家後的大房不肯再繼續救濟他這個窮書生。
在死去李宜鶴的視角,是他那些堂兄十分勢利,眼見他中舉無望,便不肯繼續在他身上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