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傷心欲絕,無暇顧及其他,隻想若杜琮不是凶手,凶手又是誰?
杜琮輕易認了殺害玉娘之事,無非是兩害相權取其輕而已。
如今杜琮身負殺人嫌疑,被指證要害死自己的女兒,錦屏公主也對他十分懷疑。而杜琮偏偏有苦說不出,顧及著不能道出昨夜殺人之事。
錦屏公主手腕厲害,這些年杜琮在她麵前仰其鼻息,十二分的戰戰兢兢。如若錦屏公主真認定杜琮殺死她女兒,杜琮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相反玉娘卻是不一樣。她到底是個妓子,和彩月樓簽了賣身契。這些年大胤逐步推出廢奴之令,不許私下蓄奴,就像林瀅簽的也是典身契。
可這樣的春風,卻並未吹至大胤的青樓楚館。
孫成殺了惜娘獲罪定會不輕,其主要原因還是涉及孫成毀壞彩月樓重要資產,彩月樓這等風月場所能在陳州立足必有些狠辣手段。那麼彩月樓自然定會殺雞儆猴,以震懾旁人,不許樓裡人學樣胡搞。
但換成杜琮,卻是另外一回事情。
說到玉娘身份,她仍是奴籍。在主家不追究的情況下,殺一個奴籍女子懲罰是罰金百兩,徒一年。彩月樓自然並不會為了一個顏色殘褪的妓子針對杜琮。至於杜琮這徒一年也有很大操作餘地,有些地方還能以錢贖刑。
不過陳州是顧公在當知州,杜琮操作空間有限,多少還是要吃些苦頭的。
林瀅心裡也是禁不住輕輕的歎了口氣,這已經是她為玉娘這條命爭取到的最大處罰。
但錦屏公主已經意味深長的看了林瀅一眼,看來她對林瀅能力也有了一些初步認可。
就像蘇煉舉薦那樣,這個林瀅雖是女兒身,但是頗為厲害。也許,她真能替自己尋出害死衡兒的殺人凶手。
林瀅為求穩妥,向杜琮討要了扳指,以做檢查。
杜琮臉色不好看,卻還是摘下扳指丟給林瀅。
這枚翠玉扳指顏色深濃,雕工也好,上麵花紋跟今日林瀅驗的玉娘頸部痕跡相符合。這雕花凹陷處,有一絲暗褐色的血跡,是杜琮自己未曾發現的,瞧得林瀅心中一涼。
林瀅也是防止杜琮為了脫罪權衡認下殺玉娘之事,如今驗出扳指上有犯罪痕跡,杜蘅鞋上有泥土,手臂有傷痕。最重要的是,剛才她特意留了個心眼,沒說玉娘死的地方。可杜琮卻一口道出玉娘死在德華巷。那麼如此一來,杜琮確實是昨夜亥時到子時間殺死玉娘凶手。
她第一次見到這位郡馬爺,隻覺得他麵色不佳,一副酒色過度的樣子。但那時候,林瀅倒看不出他居然這麼殘忍。就是這麼一雙男人的手,生生掐斷玉娘喉骨,令玉娘這般香消玉殞。
林瀅忽而覺得杜琮是個十分善於掩飾自己的人,也許杜琮骨子裡有著一種冷漠的殘忍。更何況林瀅相信,玉娘會死的原因並不簡單。
這時候,死去杜蘅的屍首終於被抬上來。
杜蘅是死於清河彆院的暖房,死時候未著任何衣衫,如今她身軀被一張錦被掩住,免得人前赤身。
隨同杜蘅屍身前來的,還有杜蘅身邊侍候的紅掌、青黛、紫娟、鶯哥幾個大丫鬟,這幾人都是貼身侍候杜蘅的人。如今她們亦到了這兒,隨時等候盤問。
幾個侍候杜蘅的大丫鬟都紅著眼,好似受了驚嚇,神態亦十分不安,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
錦屏公主說道:“林姑娘,有勞你了,阿蘅的身體,便由你檢驗。”
然後幾個家丁向前,在屍體四周支起屏風,方便林瀅驗屍時不被人看光杜蘅。
除開林瀅,還有之前那位陳嬤嬤陪著林瀅。人家是錦屏公主的心腹,一方麵給林瀅打打下手,一方麵對林瀅進行監督。
從昨夜亥時算起,杜蘅死了也將近六個時辰,也就是12個小時,正是屍僵達到最高峰時候。此刻杜蘅全身關節應該都開始僵硬,呈現很難扳動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