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102 啪啪打臉(1 / 2)

顧家小仵作 柯小聶 12560 字 6個月前

然而尹澈寧竟是有不在場證明的。

昨夜尹澈寧跟一堆才子飲宴, 辰時,正好有許多人跟他在一起,替尹澈寧做不在場證明。

飲宴的地點是見月樓, 距離葉知愚被殺客棧頗有一段距離,是一個城東一個城西。

便算騎馬,也要半個時辰。

哪怕席間尹澈寧借故小解,也並無作案時間。他若離開太久,畢竟也是會被人察覺。

林瀅心眼兒有點多, 覺得尹澈寧這個不在場證明有些刻意。

鄉試在即,尹澈寧不專心溫書, 反倒飲酒作樂, 是不是有幾分作死?

尹澈寧卻反唇相譏, 說林瀅可笑,不知曉名聲也是成績一部分。若不赴宴, 不去吟詩,不出版幾本詩集, 又如何揚名?如何造勢?

他乃是去做正經事。

林瀅似信非信,但尹澈寧不在場證明卻是實打實的真實。

林瀅跟衛瑉問過若乾賓客,都證明案發當時, 尹澈寧確實是在宴會上飲酒作樂。

如此一來,官府至多將尹澈寧盤問一番, 也隻能放人。

吳蟬得聞此事,不覺匆匆尋上了林瀅。

她滿麵都是失望之色, 顯然不敢相信尹澈寧居然沒有事。

“林姑娘,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夫君當真是尹澈寧殺死得呀!一定是他!便算有許多人為他作證,這許多證人必定是被他收買,做不得數。”

吳蟬滿麵刻骨的恨意, 也不知曉是恨尹澈寧殺夫,還是恨尹澈寧當年將她拋棄。

當然吳蟬再如何惱恨,她對尹澈寧的指控也是不切實際的。

昨夜詩宴,參會者甚多,也都是一些有功名的讀書人。若說他們齊齊被尹澈寧收買,也是不大可能。

林瀅還盤問了見月樓的掌櫃、夥計,這些人都能證明,昨日尹澈寧確實人在見月樓,分身乏術。

林瀅心裡一縷懷疑卻越發加深。

她忽而望向吳蟬:“蟬娘,昨晚辰時,你當真見過尹澈寧?”

吳蟬脫口而出:“那是自然!我知道了,他必定是使了什麼詭計,才使彆人以為他並不在現場。”

林瀅:“我怕未見得。當我質問你是不是真撞見過尹澈寧,你那時候心緒激動,正為了夫君之死而傷心。如果你真的撞見尹澈寧卻遭受到了質疑,你應該十分憤怒,應該竭力分辨你說的是真話。”

“可你沒有!蟬娘,你竭力分辨自己邏輯的正確性。你說尹澈寧不好假手外人,身邊小廝也是溫蘊挑選,不會願意替他殺人。所以,他必須親自動手。然後他隻好自己來到客棧,對葉知愚行凶。”

如今想來,吳蟬這番話也太多可疑了。

因為吳蟬已經離開了尹家多年,未曾想到居然還對尹澈寧的處境十分了解,這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

拋開其他不談,吳蟬一番話也顯得太過冷靜了。

林瀅說道:“你說這些話,也實在顯得太過於冷靜了。這樣冷靜的話,聽著就好似假話。因為情緒上頭的真話不需要邏輯,可一個冷靜的無中生有的謊言,那就需要一些邏輯了。”

吳蟬要使人相信尹澈寧來過客棧,就自然要考慮,尹澈寧一個世家公子,為什麼要自己親自動手?

是因為心裡太恨?還是無人可用。

可這麼有邏輯的解釋時,反倒透出幾分不真實了。

吳蟬不覺抿緊了唇瓣,驀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她似有些不是滋味,心內也有些不好受。

麵對林瀅的質問,吳蟬終於低聲說道:“不錯,林姑娘,我並沒有說真話。昨夜我回來時候,並沒有撞見尹澈寧。”

“可是我證詞雖然是假的,所說的事情卻是真的!我夫君真的是尹澈寧所殺!一定是他!”

“他爭強好勝,性子十分討厭。他想要勝過他哥哥,可大公子才是真正的人中龍鳳,他如何能及?我夫君好勝,眼珠子裡揉不得砂子,和他處處過不去,更妨礙他在這次鄉試之中被點為解元。我知曉他必定內心生恨,必然是不死不休。”

“我本來想勸夫君放棄跟他計較。可是一想到過去種種,我何嘗能咽下這口氣?於是,我也是不勸了。可正是因為我這份私心,方才使得夫君遭受這殺人之禍!”

“這都是我的錯!”

“林姑娘,我知曉我說了謊,如今你對我一個字都不相信,必然覺得我是滿口謊話,為人可惡可恨的人。可是尹澈寧是殺人凶手一定是真的!一定是!”

“我不知曉他是用了什麼法子有不在場的證明,可是我女人的直覺告訴我,殺人的一定是他!你看他殺了人後,猶自恬不知恥,洋洋自得。如果不是我張口說見過他,那日他還不知曉如何羞辱你,更連回句話都不肯!似他這樣的人,怎能饒了他?”

說到了這兒,吳蟬淚水簌簌而流,也是一副傷心到了極點的樣子。

“林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說謊。隻是殺害我夫君之人,一定就是尹澈寧!”

她堅稱殺人的就是尹澈寧,哪怕尹澈寧有許多時間證人,也無法改變吳蟬的個人觀點。因為這是她一個女人的直覺。

不過林瀅辦案就不能依仗女人的直覺,更何況吳蟬這女人的直覺也說服不了其他人。

其實一開始林瀅就對吳蟬口供存疑,所以她尋尹澈寧質問時候,也並沒有引用吳蟬這段證詞。

因為她覺得吳蟬這個人證是有問題的,多少有些早年的私人恩怨在裡麵。

但她沒提及吳蟬,吳蟬卻自己跑過來,對著尹澈寧就是一通輸出。

這自然並不是林瀅的一番本意,可彆人又怎麼看?那些話雖然是吳蟬說出來的,可吳蟬出現時機十分巧妙。彆人聽了,就仿佛是林瀅也默認案發時尹澈寧就是出現在了客棧。

當時吳蟬這個料確實啪啪打臉尹澈寧,為尹澈寧惹來許多的懷疑,彼時也使得尹澈寧咬牙接受了林瀅的質問。

然而如今尹澈寧有了不在場證明,可巧案發之時他人在彆處,絕不能分身乏術,去尋葉知愚晦氣。

那麼如此一來,林瀅就是無端指責,栽贓入罪,非要冤枉一個無辜的世家子弟。

尹澈寧立刻就跳起來。

陳州出了殺害參加鄉試士子的凶案,顧公這個當世名臣不但未能尋出凶手,還縱容下屬,汙蔑一個無辜之人。

如此捕風捉影,穿鑿附會,甚至栽贓陷害。

倘若他尹澈寧未有人證,是不是就會成為千夫所指,乃至於獲罪入獄,前途儘毀?

林瀅這是在汙蔑他!手段狠辣之極!

尹澈寧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他還將陰謀論擴大化一下,當初尹惜華落難,也是顧公收為幕僚,必定是私交甚篤。想來顧公也是憐尹惜華才華蓋世,不忍埋沒。

隻是尹惜華境遇一落千丈,這縱然是造化使然,心下卻對他這個同胞兄弟羨慕嫉妒。

兄弟不和,尹惜華又做過顧公幕僚,指不定上了什麼眼藥。

林瀅若自己被踩上兩腳也就算了,如今見尹澈寧一咬三,把顧公都拖下水,便覺得不是很對勁。

她心中愧疚,主動向顧公認錯:“是阿瀅處事不周,才讓人有機可趁,更讓人詆毀了顧公清名。”

林瀅心中的愧疚也是難以言喻,隻覺得無論顧公如何責罰,自己都是心甘情願。

顧公往日裡一向嚴厲,如今卻並未嗬斥,反而沉聲說道:“好了,此事你並無不妥,不過是尋常問話,是有人借題發揮,鬨得滿城風雨。”

林瀅謹慎,並沒有因為私怨采信吳蟬證詞。隻不過那日十分湊巧,那些話雖並不是從林瀅口中道出,卻給人一種林瀅也如此質問過的印象。

林瀅當然也可以為自己辯解,隻是她覺得倘若自己處置妥當些,有些事情也未必便會發生。

所以她並未甩鍋。

可顧公卻並沒有責備於她,隻和聲安慰:“今後你便要知曉,你要追尋的不僅僅是真相,還要注意一下彆人的看法。有時候謹慎一些,就會避免許多質疑。至於尹澈寧之事,你也不必擔心——”

顧公:“我為官多年,雖有清名,可是質疑我清名的人難道就就少了去?尹澈寧此舉,也是顯而易見。他無非是給老夫一些壓力,隻盼我顧忌名聲,品評時候不能把他點低了,否則便有攜怨報複之嫌。不過是些尋常手段,不必在意。”

顧公雖未責怪,林瀅心裡卻生出愧疚,隻覺得十分慚愧。

一切都證明尹澈寧有殺人的動機,他跟葉知愚早有舊隙,兩人之間仇怨已深。葉知愚死了,尹澈寧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可萬萬沒有想到,一番折騰下來,尹澈寧卻並沒有作案時間。

自己受些閒言碎語也還罷了,可彆人卻是疑上顧公,這般加以質疑。

林瀅心尖兒也不覺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官府另差彆人去搜索案發現場,看有無證據,是否可能是葉知愚彆的仇人所為,又或者是臨時起意?

甚至衛小郎還蒙麵私下捉了尹澈寧身邊小廝逼問一番,卻一無所獲。

就好似吳蟬所說那般,尹澈寧身邊的仆人皆是溫蘊親自挑選,都是老成穩重之人。可能因為溫蘊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她對剩下這個孩子也是十分關懷寵愛,照顧得無微不至。尹澈寧出門在外,溫蘊也生恐他有什麼不順意,又或者因為性情魯莽,遭遇什麼危險。

如此折騰一番,卻並未有什麼收獲。

案子陷入僵局,再無新的線索。

不過葉知愚死後,陳州也再沒有新的凶殺案。就是在這中繃緊的氣氛之中,鄉試如期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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