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106 一根手指炸在吳蟬麵前(1 / 2)

顧家小仵作 柯小聶 11605 字 9個月前

也許溫蘊並不喜歡這個兒子。

然後溫蘊緩緩說道:“如今朝廷正在開拓東荒之地, 正自招募人才,更有無數機會。隻要有功之人,有很大機會得賞恩封。而我也相信, 以惜華之能,必能得封,絕不至於一生皆無功名。”

當溫蘊這樣說時, 她言語裡也是浮起了篤定。

尹惜華因為生父的身份微妙,故而並不能參加科舉, 也是一生一世都不能做官。

隻不過朝廷律令這般規定,有的人卻是可以另辟蹊徑,尋上彆的手段走上仕途。

尹惜華參加不了科舉,可是卻可以恩封。隻要尹家背後運轉, 便能順利為尹惜華請功, 更能使尹惜華順利得封。

“英雄不問出身,本朝的青驃將軍淩葉還是罪奴出身,朝廷還不是將他招安,恩賞官職。此等先例,也不是沒有。隻要用些心思, 惜華你也不必繼續為人幕僚, 而是會有一份真正前程。”

當溫蘊說到了這兒時候,她眼睛裡浮起了一縷期待, 就好似雙眸也被點亮。

此刻她唇角也是浮起了一縷淺淺的柔和微笑。

就好似一切都會好起來,然後變成了令人喜歡的大團圓結局。

尹惜華也似笑了笑, 然後說道:“外祖父亡故已有幾載, 一想到當時我卻不能前去送一程,惜華心中也很是惆悵。”

“幾載光陰,我也未能安慰一下母親, 想來也是我的不孝。今日再見,看到母親風采如昔,我心中也是十分寬慰。”

當他這麼說時候,溫蘊唇角溫柔的笑意也就惆悵的消失了。

當初是溫應玄嫌棄尹惜華的血脈,所以沒人膽敢親近尹惜華。可是縱然溫應玄故去,也未見溫蘊現身修補關係。

溫蘊描繪的前景是十分美好,可是她為何從前不為尹惜華謀劃呢?

溫蘊聽到了這兒,就知曉這個孩子是不會接受這樁前程。

她目光從尹惜華身上移開,接著就落到了林瀅的身上。

溫蘊緩緩說道:“林姑娘,澈寧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她口裡這麼說,心裡也確實這麼想。因為尹澈寧本是受寵的幼子,懶散些也無所謂。並不是所有的光芒都落在尹澈寧的身上,可尹澈寧也不必承受責任,更不會得意洋洋的膨脹。

可能溫蘊覺得,也許尹惜華雖然桀驁不馴,可眼前的林姑娘卻心裡更願意一些呢?

男人都是眼高於頂,抬頭望天,可女子卻是會實際一些,看看現實。

但溫蘊又想錯了。

林瀅輕輕的搖搖頭,推回了麵前這枚檀木匣子。

“夫人厚愛,阿瀅愧不敢當。隻是如今陳州有一樁案子,犯婦吳氏逃走,這件事情可能與尹家公子尹澈寧有些牽扯。瓜田李下,這長輩厚賜,請恕阿瀅無法領受。”

離開了溫蘊安置的彆院,林瀅看著身邊的尹惜華,她似想要說些什麼,可終究是欲言又止。

因為林瀅心裡有對尹惜華的懷疑,因為尹惜華確實有著嫌疑。

那麼氣氛就顯得有些尷尬了,有點兒讓人不知曉說什麼才好。

林瀅想了想,跟尹惜華談談案子:“師兄,若吳蟬遮掩的人,當真是你弟弟又如何?”

尹惜華微笑:“誰知道呢?也許會死。”

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在微笑,好似他隻是隨便說說下午要吃什麼。

林瀅卻從尹惜華那風輕雲淡的嗓音裡聽出了一絲冷冰冰的殺意。

她猛然回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尹惜華。

尹惜華也深深回望林瀅一眼:“澈寧他殺了兩個人,便算死了,難道還有什麼值得惋惜的?”

然後尹惜華方才緩緩說道:“你一定好奇,我這位好弟弟現在在哪兒。母親愛惜他,在意他,隻盼他能安然無恙。他在陳州惹了事情了,當然要送回家裡麵。”

“一個人走得再遠,總是需要回家的。在外的遊子,總是要再去體會家中的溫暖。現在他就要回答鄞州,遊學幾年後終究要回到家中。”

“他騎的是快馬,身邊的侍衛又是精通武技的高手,必定能護著他安然無恙。過上幾日,他就會回到鄞州的家中,錦衣玉食高床軟枕。”

“母親自然將最後的安排給他,他當然絕不會有事,因為他是父親唯一的兒子。”

尹惜華嗓音很溫和,他甚至對林瀅笑了笑。

“你覺得這樣,是不是很好?”

林瀅沒有回答,就這樣看著他。

林瀅想,可是師兄你呢?

尹澈寧手上沾染了兩人的鮮血,為了自己的私欲動手殺人,可是尹惜華呢?

孫銘恩隻是十分惹人厭,也算不得身該死之人。至於有大好前程的葉知愚,那更是其中十分無辜之人。

這些無辜的鮮血裡,是否有一份責任在尹惜華身上?

尹惜華的一雙手卻是乾乾淨淨,宛如美玉,未沾半點血汙。

可林瀅看著他,卻覺得他並沒有那麼乾淨。

這時候的尹澈寧卻並未體會到母親的苦心。

溫蘊處處為他著想,可是他卻是油然而生一縷苦悶。

據說父親也借故養病,回鄞州修養,大約是因為鄞州近來生亂緣故。

那麼這次自己一回家,就能見到父親了。

尹仲麟是個十分嚴肅的人,也心氣兒高,掐尖要強。自己在陳州招惹許多禍事,回去隻怕少不得吃一頓掛落。

這些心思流轉見,尹澈寧內心也並不覺得如何愉快。

他沒有在意自己自己手裡兩條人命,更未曾在意自己逃過法律的製裁。甚至,此刻尹澈寧也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他隻是覺得委屈,想著回家要麵對父親那張嚴肅的臉,他便打心眼兒裡覺得不舒服。

指不定還要挨頓板子,床上躺兩個月呢。

這時候,卻有一道嗓音喚住了尹澈寧:“公子,公子——”

吳蟬是一路小跑過來的,她氣喘籲籲,發絲也是微微亂了,麵頰也是透出了一抹紅暈。

跑過來時候,吳蟬內心也很複雜。

事到如今,她又能怎麼辦呢?

若葉知愚之死沒有扯出來,也許她能悄悄低調接回尹家,可現在尹家絕不會納她。

這已經不是尹澈寧心裡怎麼想的問題,而是尹家絕不會允許的事。

哪怕將尹澈寧拉下水,她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有那麼一瞬間,她曾也想過,想過在尹惜華麵前演一番癡情無悔,至少使得尹惜華將自己個兒記在心裡。

那念頭在她心裡一閃而過,雖然她隻不過這般想想,可終究是這樣兒想過的。

如今她跑到了尹澈寧跟前,尹澈寧也下馬跟她說話。

這些侍衛雖然是自己人,可也是溫蘊的人。尹澈寧這次闖了禍,他心裡並不願意母親的親隨知曉太多。故而他刻意引著吳蟬離官道遠些,然後才跟吳蟬說些私密的話。

他抓著吳蟬手臂,問道:“你來做什麼?”

吳蟬瞧著眼前的尹澈寧,尹澈寧有一張年輕、清俊的臉蛋,他可能沒有尹惜華好看,可也是一個美男子。那張臉孔如易脆的青瓷,下意識間就透出了幾許年輕易燥。

她柔柔的,帶著幾分苦情意味說道:“妾身不知曉應該去哪裡。如今官府認定我殺夫,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澈寧,我很害怕呀。”

尹澈寧極不耐的說道:“關我什麼事?”

他還是這般幼稚和不負責任,什麼事情讓他覺得不愉快了,他便恨不得扔開。就好似當年,吳蟬耗得過了二十歲了,還是從尹家離開。溫蘊會給一些補償,譬如賞賜些首飾銀錢。可是尹澈寧呢,卻是會徹底避開。

吳蟬瞧著他笑了笑,她想自己縱然貪戀尹家的榮華富貴,可終究還是愛著這位尹家二公子的。

她知曉尹澈寧幼稚、不負責任,心胸狹隘愛計較。

她是個涼薄的人,可對尹澈寧卻很寬容。

但像她這樣的女人,寬容也是有限的。

更何況,尹惜華還點過她。

“澈寧隻是個喜新厭舊,自以為是的孩子。你以為他會記得你,感激你,為你所作所為而感動?這些隻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事,他不會記得你的。”

“蟬娘,你若不信,不如試試他。”

現在吳蟬就瞧著尹澈寧,她眼眶紅紅的,有一種無措的可憐。仿佛因遭遇了不幸,因而惶恐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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