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錯,究竟是什麼樣深仇大恨,使得你做出如此情形?”
晁錯麵色陰鬱,晦暗不明。
他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小女子逼問至此!
此時此刻,他除了狼狽,更有憤恨。這些話已經無從辯解,旁人眼裡已經有震驚嫌惡之色。
念及於此,晁錯內心忽而浮起了一絲恨意!
他恨衛家並無相救之意,竟任由自己被哥小女子所作踐!
他想自己雖無盟書,可是如若自己在人前扯出了衛家當年跟任天師私定盟約之事,也必能跟衛家添堵!
如今雖無真憑實據,可以典獄司的手腕,莫非還查不出來?
當然他並沒有留意到,在自己身後,有一雙寒光閃閃充滿殺機的眼神看著他。
衛馥深深呼吸一口氣,她下意識扣住了自己手心之中短劍。
其實衛馥思量很久了,她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以義憤填膺的姿態出去殺了晁錯,就能保住衛家全族!
她想起幼年時候發生的事,那時候自己被賊人俘虜,是裴懷仙追上來。
那時候裴懷仙孤身隻影前來,將四個賊人殺了三人,令最後一個身受重傷。
裴懷仙咳著血,吩咐衛馥:“你,你快些將他殺了。若不然,他會喚來同夥,我們就完了。”
她明明知曉裴懷仙說得有道理,可那年她才十二歲,年紀還太小了,而且從來沒有殺過人。
明明知曉眼前賊人該死,可是她握著手中精巧的短劍,卻還是忍不住渾身發抖。
那賊人受了傷,眼中流轉乞求之色,他顯然並不想死。
當然那些回憶裡的自己,並不是現在的衛馥。
現在的衛馥已經雙手染血,已經不是嬌滴滴小姐。長兄是宣遠將軍,他若出手便有太多的象征意義。阿瑉又太過於單純,不會想到這些事情。
隻有她是個女子,那麼她“衝動”一下,好像也是說得過去。
眼見晁錯嘴唇蠕動,已經下定決心,好似要說出什麼來了。衛馥手腕驀然用力,決意抽劍出鞘。
可這時候,一片手掌按住了衛馥的手腕,將衛馥手中的劍生生的按了回去。
裴懷仙出現在衛馥麵前,麵含警告,使得衛馥心中一涼。
衛馥心中一顫,心忖是了,裴大哥早就離開了梧州備營,如今已經是興策軍大統領。
陽光輕輕的從裴懷仙麵頰之上滑落,落過了裴懷仙的眼睫毛,使得他本來帶著幾分陰鬱的下垂眼落下了淺淺的蝶影。
晁錯已然開口:“屬下知罪,但是蘇司主,屬下如此做,乃是被衛家所指使。我拷問馮若寒,無非是替衛家尋覓一件極為要緊的罪證,不得不對結義兄弟痛下殺手。而那件罪證便是——”
他滿口謊話,不但為人凶狠,而且秉性十分卑劣!
此時此刻,他非要拉衛家下水,這一切正是衛瑄這個宣遠將軍所指使。
這份惡毒、殘忍的心思,簡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晁錯:“而那件罪證便是——”
他麵頰猶自凝結興奮的惡毒,可晁錯的話卻是截然而止。
一把刀從背後刺入,將晁錯刺了個對穿。
晁錯看著胸口冒出來的染血刀尖兒,他微微有些恍惚,好似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這把刀輕巧抽回,晁錯也頓時瞪大了眼睛,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而這當眾一刀將他殺了滅口的人正是興策軍統領裴懷仙!
裴懷仙嘩啦一下抽回來了刀,他刀上有血,卻匆匆用刀尖朝地,然後裴懷仙恭順說道:“此賊罪孽慎重,十分可惡,故而一時義憤,將這樣罪孽深重的惡賊就此了解,也免得他胡言亂語。”
旁人瞧見了,卻覺得裴懷仙大約是念及舊情,不願意讓人聽見晁錯的胡言亂語。
可現場有幾個知情人卻是輕輕在顫抖。
這時候林瀅已經替馮若寒拉開衣衫,洗手後再用酒精消毒雙手,又拉下了口罩。
她從薄帷後走出來,便瞧見了蘇煉如今麵色。
蘇煉麵若寒霜,顯然並不是很高興。
小晏已經厲聲:“堂堂興策軍統領,行事就如此魯莽?晁錯究竟是怎麼樣受蓮花教指使,又為什麼要屠月水寨?還有,便是那些與他勾結行刺司主的刺客究竟是什麼來曆。如此種種,又向誰去問?”
蘇煉冷冷的哼了一聲,顯然對小晏這番質問也是十分讚同。
不過旁人卻覺得隻怕蘇司主還是有些彆樣未遂心思。
衛家在梧州盤桓多年,也許朝廷並不願意再見到一個什麼梧州衛氏。
如此一來,晁錯說的真也好,假也好,也許蘇煉本就是十分需要這些的。
裴懷仙若念故舊之情,卻也不免招蘇煉之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