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點是這枚玉石之上,竟有兩枚指紋——
指紋?
蘇煉將這枚玉石捧到了林瀅麵前,林瀅小心翼翼這樣接過。
她仔細觀察,發現這兩枚指紋是雕在玉石上的,然後再刷上一層朱砂粉。粉末嵌入了玉石雕琢的縫隙中後,就使得這兩枚雕琢的指紋以血色的紋理呈現出來。
蘇煉:“那份盟書算不得什麼要緊之物,可上麵指紋卻很有意思。這兩枚指紋,一枚屬於衛帥,至於另外一枚,則屬於當年的蓮花教教主任天師。”
那蘇煉這般言語,林瀅也頓時想起了一些關於任天師的傳聞。
彼時任天師固然亡故,可他死時不但戴著麵具,身軀也被踐踏得血肉模糊。
於是便有一些任天師其實未死,又或者死而複生的傳言,那民間也不由得對任天師十分的吹捧。
這樣的言語,林瀅也聽了不少。
說不定就是這樣的原因,蘇煉才從這份能令衛家覆滅的盟書之中,取得一枚當年任天師印上去的指紋。
衛瑄若沒有將那封盟書撕得那麼快,便會發現這份盟書其實是裁過得。
蘇煉曾將這印有指印的絹帛割去,之後又才接上。
那描繪指紋的工匠是一個善於微雕的專家,曾能在一顆米粒上雕琢幾百字,十分能把控細節。
於是死去任天師的指紋印,也便這麼一比一的仿製在麵前這塊玉石上。
搞得林瀅歎為觀止。
古代因為技術問題,不可能搞個數據庫進行指紋對比。但人手指指紋的特殊性卻早就被發現。譬如大胤許多契約之上都需手指畫押,還有囚犯認罪最終也是需要按指落實。
如果留下了指紋足夠清晰,單憑肉眼,也是能分辨一些指紋上不同。
所以蘇煉方才想到將當年死去的任天師一枚指紋給留下來。
但如若要進行一些更精細確鑿的對比,以如今的技術,恐怕也是不能準確的做下判斷。
就譬如古代認罪畫押,其實壓的是手掌印。比起指紋的唯一性,還是手指粗細、比例,更容易能確認畫押者的身份。
可見指紋具有唯一性這種說法雖得到了一定認可,但實際操作上也還是頗有困難。
蘇煉可能也明白這一點,故而盯著玉石上的指紋,驀然皺了皺眉頭。
林瀅便想今日蘇司主既然往開一麵,自己也耍些花樣兒讓他開心一下。
於是林瀅說道:“說到指紋,我倒有個很有趣的小把戲,蘇司主可以瞧一瞧。”
蘇煉輕輕嗯了一聲,如此看著林瀅。
林瀅從木箱中尋出了一把軟毛小刷子,再從自己懷中摸出了一盒香粉。因為沒有合適的道具,林瀅隻好拿自己的化妝品代替,還不免有些小心疼。
她發覺蘇煉若有所思盯了自己一眼,覺得蘇煉可能是在好奇自己在鼓搗什麼。
不過林瀅卻是猜錯了蘇煉的心思。
此時此刻,蘇煉禁不住在想,想林瀅平時也有化妝?
一個男人無論平時再如何精明,在鑒彆女人化妝這方麵頓時就成為了一個直男。他匆匆掃了林瀅臉頰一眼,少女雙頰豐盈水潤,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亦是青春洋溢,靈秀動人。
林瀅一張秀美臉蛋上有一雙水汪汪的杏眼,蘇煉覺得她生得非常好看。那麼他自然覺得,林瀅不化妝也非常漂亮,什麼胭脂水粉隻怕也是汙了這張臉孔。
事實上林瀅會畫一個淡妝,會把自己修飾得整齊精神些。
再來林瀅日常東奔西跑,私底下她也很注意護膚。
林瀅用軟刷刷著自己的粉,隔了一段距離,使得粉末均勻的抖落在麵前玉石上,然後再小心翼翼輕輕用刷子尖掃過麵前玉石,她的棕色粉底頓時將玉石上幾枚屬於蘇煉的指紋顯露出來。
這就是采集指紋的粉末顯現法,不過主要還是應用於光潔的表麵,比如眼前的玉石。如果指紋在布帛、紙張等比較粗糙表麵,這種采集法就不靈了。
蘇煉瞧著林瀅像是變戲法一樣弄出指紋,忍不住笑了笑。
林瀅冉冉一笑:“蘇司主,雖然現在驗指紋技術不是很可以,可說不定有一日也能順利驗指紋呢?你留著任天師的指紋,說不定有一日會有用。”
當然且不說指紋對比的技術基本不能夠。就說保留指紋證據,蘇煉留下指紋的手段成本太高,並不具有普及性,更不適合日常案子采集證據。
古代又沒有照相機,便算林瀅收集了指紋證據,也是很難保存。
正因為種種困難,所以林瀅從前並沒有考慮過指紋驗證。
但正像林瀅對蘇煉所說那樣,萬一困難能夠解決一下呢?
這樣想著時候,林瀅心裡也多了幾分活泛。
蘇煉輕輕將林瀅手裡這枚玉石拿回來,不覺若有所思,他忽而又笑了笑:“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他跟林瀅私底下相處,便沒有工作時那般嚴肅,就好似輕鬆許多。
蘇煉甚至沒有留意到,自己不自禁笑了兩次。
正在這時,大營中卻傳來一陣子喧嘩之聲,竟好似因為什麼事情引起了騷動。
事情起因十分簡單,那就是如今衛家在梧州地位的直線下降。
不錯,衛家當年跟蓮花教私定盟書之事沒有扯出去。外人眼裡,也並沒有這樁辛密。可縱然沒有這樁辛密,如今衛氏處境也可以說是十分尷尬。
無論如何,晁錯帶兵屠寨之罪已然證據確鑿,無可置疑。衛瑄作為梧州備營將軍,亦是難辭其咎。
蘇煉固然沒有當場發落,可此事若奏請朝廷,那必然是要受訓斥掛落。到時候衛瑄這個宣遠將軍職位是否能保住,也還要另議。
更要緊是,晁錯等人當初亦是衛帥招安,引為心腹。那麼如今衛帥縱然請退,隻怕也還會惹來許多非議。
這些非議聲旁人不好明言,可有人卻是說出了口。
隻見衛馥麵頰脹紅,十分惱恨瞧著祁華:“祁華,你此言何意?你說的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衛馥雙頰緋緋,林瀅趕到之際,她顯然已和祁華吵過一輪模樣。
祁華顯然也說了些刺耳言語,使得衛馥十分生惱!
祁華人前一直是對衛家推崇有加。可到了如今,祁華看法顯然已有彆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