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126 拒婚(1 / 2)

顧家小仵作 柯小聶 11796 字 6個月前

林瀅窺見眼前一幕, 心裡卻不由得沉了沉。

她知曉祁華會有一些想法,有這些想法也無可厚非。今日當眾證明晁錯有罪,哪怕沒有那封盟書, 衛家也是難脫乾係。

除了祁華, 一些彆的聰明人也能想通此等關節。

可是祁華便算想到這些,他為什麼要當眾說出來呢?

這個原因,當然也是呼之欲出。

因為旁人不過是衛家下屬, 可誰都知曉他跟衛馥出雙入對,交往甚深,甚至還談婚論嫁。

而且祁華在公開場合,也不止一次表達了對衛家的崇敬、仰慕。

可到了如今,這一切的一切, 都會成為對祁華前程的妨礙。

所以, 祁華需要一個表態, 需得當眾道出些一些無禮言語, 需要他人前跟衛家決裂!

林瀅在辦案子時候見過了太多曲折的人性,她當然一眼就瞧出來祁華打的是什麼盤算。

就好似林瀅猜測出那樣,祁華心裡確實是做如此設想。

他出身經武堂,又是那樣優秀,以後有大好前程。

衛家縱然不能成為他人生前程的助力, 也絕不能成為他的妨礙。現在處處跟自己競爭的衛瑉前程已經完蛋了, 陛下定會對衛家生出了嫌棄之心, 隻怕也不會再重用衛家子孫。

可若衛家是一艘要沉下去的破船,自己何必要與之一道,這般墜落呢?

至少現在他隻是衛家的準女婿,並不是衛家真正的女婿。

那些絕情的話兒已經到了祁華唇邊,可似他這樣的人, 此刻竟也不是一點猶豫也沒有。

當祁華的目光落在了衛馥身上時,他內心之中竟油然而生一縷不舍。

他畢竟是喜歡衛馥的。

縱然近日自己跟衛馥之間多有齟齬,可畢竟兩人之間也有過一些真情實感。

他也曾想過,跟衛馥白頭偕老,將就著攀衛家這江河日下的高枝也罷了。

更不必提如今衛馥眼眶微紅,瞧著自己眼神之中隱隱有一絲淚意。

祁華並不是個柔軟多情的人,可此刻也不覺心馳神搖,竟生出了幾分猶豫。

不錯,若衛家隻是禦下不嚴,那麼他縱然想另攀高枝,也不必當眾打臉,做得如此絕情。

可要緊的是,祁華聽到了些不該聽到的東西。

若他不知曉那封盟書,不知道衛家的那份隱秘,可能他會挑個合適的理由,體體麵麵的離開衛馥。自己又何必做出小人輕狂之態?

可到了現在,他不得不做出小人輕狂,惹人鄙夷的勢利之態。

因為他要人前跟衛家決裂,以此避免那個秘密說出來時候牽連到自己。

所以祁華稍稍柔軟的心又變得剛硬起來,他口中所說的話也越發惹人生厭:“阿馥,你何必這般蠻不講理,我所言句句事實,並不曾汙蔑你們衛家。當初衛帥本就不應該優待那些土匪,招來一些十分不堪之人,惹得今日這般難看。我看衛帥一世英明,隻怕也要折在這兒!”

他說這樣的話,是當眾打臉,沒留半分臉麵。

衛馥聞言,亦是忍不住身軀輕輕發抖。

她深深呼吸一口氣,終究還是收斂了麵上怒色,換上了一副平靜姿態。

衛馥想,此時此刻,難道要她大喊大叫,又或者做出受儘委屈傷心之態?

不,如若這副模樣,衛家剩餘不多的臉麵終究也是丟得乾乾淨淨了。

衛家在梧州風光了這許多年,曾經也是獨霸一方,受人尊崇。可月有陰晴圓缺,潮漲潮落,那麼到了退潮時候,何妨走得體麵一點?

故而她緩緩說道:“祁郎將所言,也無不道理,我們衛家這麼些年,終究也有些不足之處。這些秉公之論,本也是說得很有道理。想來我也不能再留在梧州多久了,等朝廷調令下來,我終究要隨兄長離開梧州。”

“如此,也不要誤了祁郎將的好前程了。”

“坊間有一些不實流言,說什麼衛家替我相看了婚事,擇日要與祁郎將換庚帖,選日子下聘。今日眾人皆在,我便要辟清這不實謠言。那是絕無此事!我與祁郎將並沒什麼情誼,更沒有什麼婚事。”

“澄清此事,也莫誤了祁郎將的好姻緣好前程,是不是?”

衛馥手撕婚約,把個祁華說得是麵紅耳赤。

一時之間,祁華也暗惱衛馥太不給彆人留顏麵了。

偏偏衛馥將這些話如此道出,祁華竟也不好反駁。

難道要他分辨兩人之間確實已經談婚論嫁,難道他還想承認這個婚約?

更何況他一開始的盤算,就是舍了跟衛馥之間婚約。

但如今這樣場麵,卻絕不是祁華想要見到的。是,他是想要退婚,可是他原本還想保留點兒自己的體麵。他準備讓衛家主動提出退婚,他對衛馥冷言冷語,冷嘲熱諷衛馥父兄,本來他算準了衛馥性子驕傲,終究會逼得衛馥主動來提悔婚。

那樣一來,就並不是祁華要退親了。

如今這結果仿佛是祁華想要的,卻並沒有讓他留住絲毫的體麵。

衛馥眼尖嘴利,當眾撕破了臉,搞得祁華措手不及。

這位衛家的女郎如今眸中含淚,一副倔強高傲的模樣,更襯得祁華像是跳梁小醜,十分不堪。

這自然絕不是祁華想要的人設。

更何況這樣的狼狽之中,卻見一道沉穩的男子響起:“原來這些隻不過是流言。如若如此,我想向衛家求娶衛三小姐衛馥!”

說話的卻是剛剛受完刑的裴懷仙。

他受刑時去了盔甲,背上尚有鮮血,走路也是並不爽利。

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裴懷仙卻說出了這樣的話。

此時此刻,他望向了衛馥,一雙眼睛也是閃閃發光,似染滿了熱切。

於是旁人也不由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原來是因為這樣,所以裴懷仙方才親手殺了晁錯,甚至因此得罪了蘇司主。

那麼這份情誼果然是有些令人動容。

有些人平日裡雖然沉默寡言,卻未曾想到內心居然能有如此熾熱!

祁華麵頰赤紅更濃了幾分,就好似自己臉頰之上又被狠狠抽了幾巴掌。

裴懷仙如此行徑,就仿佛是對他行徑最大的鞭笞和鄙夷,令他狼狽不堪,作為對照組無地自容。

祁華一向愛惜名聲,此刻卻是名聲儘毀,使得他不由得暗暗握緊拳頭。

裴懷仙卻沒有看他,他仿佛是也瞧不見彆的什麼,隻如此凝視衛馥,好似盼著衛馥點點頭。

亦不免令人生出猜測,也許當年裴懷仙還在衛家時,對衛馥已經有些什麼情誼了呢?

這麼細細一想,這一切仿佛也品出一些動人之處。

人總是喜歡看一些打臉的劇情的,故而在場許多人都暗暗盼望衛馥能夠答應。說到底衛瑄雖然有罪,可也是令人十分惋惜。當初梧州風雨飄搖,衛帥收編土匪也是權宜之計,莫可奈何,平素也是嚴加管束,難道要衛帥出爾反爾,殺降不成?

衛家獲罪倒也理所應該,但祁華出來踩上兩腳就顯薄情了。

說到底,祁華無非是為了前程。

可說到前程,祁華這區區的懷德郎將又豈能與裴懷仙這個興策軍大統領相比。

衛馥卻微微沉默,她容色黯了黯,接著方才說道:“婚事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身為女兒,不能擅專決斷。”

這話說來也沒毛病,可這樣反應終究也是顯得太平。

雖然禮教森森,但放肆一下又如何?衛馥若稍微暗示願意接受,那吃瓜的眾人也會覺得自己磕到了。

然而衛馥非但沒有發糖,她甚至還親手殺CP。

衛馥更接著說道:“更何況隻怕我不日便會離開梧州,回轉京城,隻怕辜負了裴統領的一番美意。裴統領前程似錦,哪裡會少得了如花美眷?我祝裴統領尋到真心可意之人,此後夫唱婦隨,琴瑟和諧。”

若衛馥一開始說的是場麵話,那麼她如今所說的話就是明晃晃的拒絕了。

一瞬間裴懷仙麵白若紙,眸色微微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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