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撓了撓頭:“我記人算很可以了,但這一路上,不停有婢女和仆從來送東西,都記得頭暈腦脹的。”
鄔筠照著拜貼登記完,都分類收好:“一共八位孕婦,一位整日喝水不停的……女子,共有九張拜貼,馬車十輛,牛車九輛,婢女和仆從沒有登記。”
老秦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嘿,我說小鄔啊,你比我還大老粗啊?”
“什麼意思?”
“馬車十一輛,牛車九輛……不包括我們這輛馬車,”老秦補充,“十一輛馬車你都能點錯?”
鄔筠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位孕婦一份拜貼;這張信封特彆好看帶花瓣紋路的,是那位喝水不停的女子……共九張拜貼都在這兒。”
“每位孕婦坐一輛馬車,喝水那位也有一輛,一共十輛馬車,用來運米麵糧油布帛的牛車九輛……我核對過三遍了,怎麼可能會錯?”
老秦一指窗外:“你自己點。”
鄔筠立刻下了馬車,點來點去,一臉驚愕地回來:“怎麼會多一輛馬車?”
老秦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看著鄔筠:“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不
知道要不要說?”
鄔筠雙手捂臉,秀氣好看的眉頭緊鎖:“現在怎麼辦?”
老秦比了個安靜的手勢,提醒鄔筠警惕隔車有耳,然後下車裝作活動筋骨的樣子,邊運動邊打量經過的每一輛馬車以及跟隨的婢女和仆從。
一刻鐘後,老秦回到馬車上:“那輛車子前麵那個叫什麼來著,像屋簷一樣的邊緣,貼著彩紙剪的鳥兒和紙人……和其他馬車貼的花色不同,馬車的小柱子上沒花紋,材質也不好。”
“裡麵是什麼人?”鄔筠一顆心都快懸到嗓子眼了。
“這麼說,”老秦想出個恰當的比喻,“那些貴女們如果是手銬,就是金鑲玉、絞絲紋那種的;那位孕婦就是很平常的手銬。”
這比喻……讓鄔筠眼前一黑:“孕婦會不會是假扮的?”
老秦搖頭:“真的,戴著帷帽看不清臉,坐馬車的時候一手撐腰,一手扶肚子……孕婦坐車的統一姿勢。”
鄔筠又眼前一黑:“老秦,如果那位孕婦來找我們……下手,我們怎麼辦?像平常那樣反抗?”
啊這……現代社會對孕婦的關愛真心不少,尤其是麵對社會暴力等方麵,如果孕婦是被傷害的一方,輿論就會掀起滔天巨浪。
畢竟圍繞著孕期非常辛苦,因為直立行走的關係,生孩子比其他哺乳動物慘烈得多……
老秦搖頭:“如果我們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脅,不論對方是老弱病殘孕的哪一種,當然是自保最重要;如果他們存心傷害,我們肯定要反抗。”
“……”鄔筠在消防工作多年,實在難以想象自己對孕婦下手的樣子,猶豫一會兒,又小聲問,“要是我們還手,她就要生了可怎麼辦?”
老秦一咧嘴:“小鄔,能不能盼點好?”
“就……凡事總要做最壞的打算……”鄔筠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很大聲。
正在這時,一位婢女送來漆盒,非常恭敬地介紹,然後離開。
鄔筠把漆盒堆在旁邊,好嘛,一撂食盒,既不敢吃也沒心情吃。
幾乎前後腳,又有人拍馬車上來。
等人進了馬車,老秦整個人彈起來,差點撞了馬車的嬌廂,就是這位戴著帷帽的孕婦,全身上下既不施脂粉,也不戴簪釵鐲子……
鄔筠下意識要扶住這位肚子很大的孕婦,可一想到老秦前麵說的,又訕訕地收回手,趁孕婦不備,使勁向老秦使眼色,是她嗎?就是這位孕婦嗎?
老秦眨了眨眼睛,是的。
鄔筠努力擠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眼前瞬間出現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這體驗既刺激又駭人。
孕婦挺著大肚子,手握匕首慢慢靠近,同時伸出另一隻手:“把東西拿出來。”
鄔筠和老秦本就聽不懂大郢語,立刻緊急發揮,兩人交頭接耳地討論:“她在說什麼?是哪裡不舒服嗎?”
總之,主打一個怎麼也聽不懂的狀態。
兩人甚至還認真裝傻,好半晌由鄔筠開口:“這位小娘子,你說什麼,我們都聽不懂。”
孕婦一個箭步,手中的匕首已經貼到鄔筠的頸項:“把東西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