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按大郢格式寫了小紙條,交給保安老李。
老條又一路飛奔去了門衛,交給等候多時的崔家軍。
一直到未時,電子掛鐘指向下午一點,保安老李看到梯索口出來不少大郢百姓,衣飾好壞都有。
保安老李卻在這時看到奇怪的病人,人高馬大,這病人非常不願意與其他人一起走,走路躲躲閃閃,看起來鬼鬼祟祟。
病人們走進門衛,還是這位奇怪的病人,仗著力大身不虧,直接擠到門邊,扯著嗓子:“開門,快開門!”
保安老李聽不懂,以為病人急著上茅房,人有三急嘛,可以理解。
門打開以後,保安老李目瞪口呆地看著奇怪的病人,明明是一張絡腮胡子的大圓臉,衣飾閃閃發亮,看起來家中非富即貴,挺著一個圓滾滾的肚子。
比前兩天上山的孕婦們還要引人注目,這是懷孕了?
奇怪的病人恭敬地向保安老李遞了拜貼,然後等回答。
老李堅決執行鄭院長的要求,將病人們領進門診大廳。
這位“大肚胡子”男,十根手指有六根戴著戒指,一見到金老和鄭院長,趕緊恭敬行禮,偏偏肚子太大,根本蹲不下來。
門診大廳的譯語人都暗中慶幸,幸虧“大肚”胡子男蹲不下來,不然,真
怕他恭敬行禮時把衣服撐破了,這樣丟的還是大郢的臉。
門診大廳的醫護們麵麵相覷,這位胡子男是什麼情況?
一時間,每位醫護的腦海裡不自覺得地篩選,畸胎瘤?肝硬化腹水?寄生蟲病?或者……特彆單純的肥胖?
前台和導診服務難得猶豫了,這……該往哪個科室帶?
安排在門診前台的譯語人認識,告訴前台和導診服務:“他姓殷名富,外號殷大銅錢,錢多妾多子女多。”
但在大郢,商人再有錢都和販夫走卒一樣,生病了也隻能找在各坊遊蕩的閭閻醫工。
鄭院長把人拉起來,心裡咯噔一下,這人隻怕比以前的自己還要胖上許多,因為單一條胳膊就很沉,招呼前台:“把他領到內分泌科去,給張蕾主任看。”
門診譯語人反應比前台還要快:“殷大富戶,跟我上三樓。”
“哎喲,不敢,不敢……奴自己走,”殷富一臉受寵若驚,在譯語人的引導下踏上自動扶梯,“哎呀,這個好啊,哎呀呀,這個真是太舒心了……”
“哎喲喲喲……這麼多這麼大的琉璃啊,值多少銅錢啊?”
“啊哎哎……舒心,太舒心了。”
殷富和譯語人上三樓的背影,很像大牛蛙和蚯蚓。
門診病人多的時候,其實也挺嘈雜的,但今日份的音量全是殷富大嗓門提供的,從一樓上到三樓,各種驚歎詞就沒停過,然後就是:“這持手是銀質的嗎?這得值多少銅錢?”
“這琉璃竟然用來當圍欄,暴殄天物啊……”
“這地上的磚石花紋多均勻……什麼樣的工匠才能做得出來?要賣多少銅錢一塊?鋪滿這麼多層又要花費多少銅錢啊?”
前台和門診護士長忽然就明白,這位的外號為什麼是“殷大銅錢”?真是句句不離銅錢。
內分泌科張蕾主任坐在診室裡,還沒見到人,先聽到嗚哩哇的大嗓門,緊接著就看到了一個滴溜圓的大肚子,最後才是半臉胡茬的殷富,殷大銅錢。
殷富望著戴著帽子、口罩和老花鏡,隻露一雙眼睛的張蕾主任,然後就看到她背著雙手走出來,嗯……頭頂隻到他的胸口,這位醫仙也太……瘦小了吧?
張蕾抬頭仰望殷富,然後看向派到自己身旁的譯語人,拿出一張病人情況調查表遞過去:“你能不能照著這個問,然後記錄下來?”
抽簽到內分泌科的譯語人崔茗,是多年前崔家行軍路上撿來的孤女,被崔大娘子收養,跟在崔五娘身邊長大,聰明機靈,識字看書,膽識勇氣不遜色於任何男子,還射得一手好弓箭,打馬球都很厲害。
“張醫仙,奴可以。”崔茗雙手接過調查表,按表格上的內容詢問,並引導殷富站到秤上,量體重和身高。
很快,崔茗拿著調查表詢問並填寫,殷富身高182厘米,體重102Kg,今年四十五歲,有一妻六妾,七子十三女,有家財萬貫,對平康坊尤其是胡姬酒肆特彆青睞。
除此以外,殷富喜歡吃生雞蛋、魚鱠和各種補藥,每天把酒當水喝,從不吃早食,午食也不講究,晚食可有可無,特彆喜歡平康坊各家的宵夜,經常通宵達旦吟詩作對,放浪形骸。
張蕾主任望著詢問表很沉默,推翻了自己之前的預測,毫不留情地開了一大堆化驗單。
太子是心內科和心外科聯合救治,崔盛是中醫科、神經內科和神經外科聯合醫治,這位殷富不知道要叫多少科室會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