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顧潮玉說過的話, 現在從施驚鶴嘴裡說了出來,顧潮玉本人還是在三個六的提醒下才想起來自己曾經的一句隨口感慨。
他遲鈍地點頭,“對, 你應該去當演員,大家都會喜歡上你,也不會認為你很臟……你本來就不臟, 閒著沒事去看看心理醫生好嗎?”
施驚鶴並不想得到彆人的喜歡, 但他點頭:“好。”
他要被緊緊抓住。
陰沉的夜幕終是落下霏霏細雨, 顧潮玉扒拉開施驚鶴額前的黑發, 發現隻是看著嚴重的皮外傷, “先簡單包一下,然後再去醫院認真檢查。”
他也是第一次在學校附近晃悠, 左右看了眼想起學校門口的便利店。那個便利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還為校內學生提供代簽快遞的服務,應該會有繃帶碘伏之類的。
該說一句冤家路窄。
兩人走出小胡同, 到不遠處的便利店,還沒進去就先聞到一股子煙味,然後聽到幾個小混混的相互吹噓。
“我就知道那個施驚鶴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被打了屁都不敢放一下。”“被我們幾個人嚇怕了吧?哈哈。”“其實、我感覺有點瘮得慌,就他一句話都不說的那個樣子……”最後一個說話的猶猶豫豫。
顧潮玉站在門口,抱著胳膊等那三個人出來,麵無表情, “他們打的你?”
他這一出聲,那三個混混就轉頭看過來。
他們不認識顧潮玉,但認識站在顧潮玉身後的施驚鶴, 其中一個染黃毛直接冷笑一聲, 吊兒郎當地上前, “呦,你這是來幫忙找場子的?”
顧潮玉長得白淨,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打架的樣子,黃毛最看不起的就是這些好學生,狠狠抽了一把手上的煙,就準備往顧潮玉臉上吐。
不過他剛表現出這樣做的意圖,人已經被踹中肚子一聲痛呼飛了出去,嘴裡還冒著煙氣,場麵很是搞笑。出腳的不是顧潮玉,而是被他們說成繡花枕頭的施驚鶴。
施驚鶴踢了人,神情上卻沒什麼變化,看地上黃毛的眼神像是在看路邊的垃圾。
三小混混驚了一瞬,怒火瞬間湧上心頭,那個被踹的黃毛從地上爬起來,因為坐在雨濕過的地麵衣服臟得很,嘴裡不乾不淨地罵道:“你還敢還手?TMD硬氣是吧?”
驚訝的還有顧潮玉:“我還以為你不打人。”
接下來在學校門口對麵發生了一場混戰,而且局勢是十分明朗的壓倒性。這三個小混混整天說瞧不起這個,看不上那個,嘴裡時不時拽兩句臟話覺得自己特牛,在真打起來的時候被打一下就立刻躺地上嚎,渾身臟兮兮。
“我要報警,給你這個好學生留案底!”
顧潮玉聽完都無語了,又踢了一腳,蹲下身指指旁邊的施驚鶴:“你報警,你看看他的頭上的血,再看看自己,是真沒數啊?留案底的是誰,還真說不準。”
要知道任務中樞工具人培養還有個保鏢的身份,他特意挑疼且肉多的地方打的,下手有數。
顧潮玉想用手去抓黃毛的雞窩頭,差一點碰到的時候被抓住了,他偏過頭看向抓他的人,“怎麼了?”
“很臟。”施驚鶴輕聲道。
“確實。”顧潮玉站起身,形式性地放了句狠話,“彆讓我再看見你們,不然見你們一次,就打一次!”
兩人走進便利袋買繃帶和碘伏,三個小混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吱聲。太丟人了。
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了,顧潮玉邁進便利店前抬頭望見了清亮的彎月,明天應該會是無雲的晴日。
【信任值出現波動,穩定75+,數據收集拓展功能已激活——】
自那個雨夜後,施驚鶴便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仿佛不再壓抑,彆人倒
感知不到什麼,體會到區彆的也就隻有顧潮玉一人。具體表現在日常相處中,兩人不小心接觸到,施驚鶴不會嚴肅地拿出消毒棉片,更不會拉著顧潮玉去洗手了。
說不清到底是不是好事,反正兩人再也沒鬨過矛盾,各種意義上的形影不離。
直到高考結束,所有人各奔東西。
雖然參加了高考,但顧潮玉打算去國外讀書,而且早就在顧爸顧媽的安排下準備好了。他一直沒找到告訴施驚鶴的時機,因為擔心施驚鶴這個未來影帝會拋下國內高校跟他一起跑到國外。
這真不是自戀,三年下來他們的友誼隻能用“堅不可摧”四個字來形容,施驚鶴又偏偏是個比較執拗的人。
不過,選擇遠走他鄉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
反正在核心正式成為影帝前,劇情線都處於未激活狀態,那他留在施驚鶴身邊的時間,簡直能用加班來形容!
再加上之前世界的教訓,為防止一些小動作產生蝴蝶效應,在信任值達標後當然是自己瀟灑才痛快。
施驚鶴知道這個消息是在誌願填報最後一天。
電話中少年的聲線已經有了後來被稱為“天使吻過的性感嗓音”的感覺,沉默了好半晌,“什麼時候回來?”
“假期如果不麻煩,說不定會回家,但如果你是說學成畢業,等你什麼時候成為影帝就差不多了吧。”最後一句當然是開玩笑,劇情線大概九年後開啟,顧潮玉算過了他學醫用上八年,拿個博士學位,回國剛剛好。
施驚鶴說他知道了。
齒輪繼續轉動。
顧潮玉卻言而無信了,因為施驚鶴成為大火影帝隻用了短短四年。
不過施驚鶴拿到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的那天,顧潮玉特意去看了,核心站在台上光芒四射,無可挑剔,言談舉止讓人想象不出其兒時陰鬱自閉的曾經。
……
現在是九年後。
顧潮玉這次坐飛機是真回來了,經過多重考量,再加上醫生工作繁忙且不能出錯的事實,他沒進三甲醫院工作,而是進入女主的大學校醫院,選了個相對清閒的職位。
不清閒不行,不然他可能要在認真做手術時接到核心受傷的消息,想也不想地趕過去。
這樣肯定不行,不禮貌。
“顧潮玉。”
顧潮玉正拖著行李箱往外走,聽到熟悉的聲音扭過頭,看到戴口罩都掩飾不住帥氣的高挑青年,“施驚……”他沒把名字說完,不然下一刻就會被施驚鶴數量可觀的粉絲給團團圍住,趕緊三兩步走過去,把施驚鶴鴨舌帽用力往下壓了壓,“我沒告訴你今天回國啊,我還想嚇你一跳來著。”
施驚鶴口罩上方的眉眼流露出淺淡的笑意,“有住的地方嗎?”
“有,我之前不是說去校醫院工作嗎?可以租教師公寓,也方便。”
歲月沉澱下,施驚鶴越發俊美,站在那裡都散發著性感的荷爾蒙,突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無一不令人癡迷。再加上他對外表現出的性格越發完美,待人接物方麵逐漸令人挑不出一絲錯處,從當初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潔癖少年,實實在在成長為路人緣一絕的影帝。
不過其漠然內核其實毫無變化,隻是偽裝技藝的高超。
現在對這一點最清楚的人是顧潮玉,不過之後就會是女主了。
本來施驚鶴這個大忙人能來接機,顧潮玉就已經很驚訝了,結果他說自己需要先去教師公寓把行李收拾好時,施驚鶴表示自己也想幫忙。最後兩人一起去了學校,一路上顧潮玉都在心驚膽戰,畢竟女主也是個很出色的人,與核心是同所大學,施驚鶴作為本校名譽校友,被認出的概率實在太大。
說起來施驚鶴當初的入校成績是全校第一,
女主也是。
本來也該是被眾星捧月的人物,不過這個世界女主的家庭不好。
女主名為宋姣,母親早亡,隻有個好賭成性的老爹欠了一屁股高利貸不說,還惦記著讓她進入娛樂圈攀上個揮金如土的大老板。
宋姣本人當然對找金主走捷徑沒有半點興趣,她隻是有夢想,喜歡寫歌唱歌,希望能有越來越多的人能喜歡她唱出的歌……但這條路要比宋姣想象中艱難許多,她寫了一本子的歌,為思考其中一個字表達出的情感是否恰當,整宿整宿地睡不著,現實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宋姣寫的歌無人欣賞,她的聲音也不被人聽見,追債人咄咄相逼——
前路後路都被堵死,她孤立無援,無處訴說,更無人在意。
但終究還是出現了轉機,宋姣在走向絕路前發在視頻平台,用來傾訴內心苦楚的一首歌,被影帝兼明視傳媒的掌事人,也就是施驚鶴在一次偶然中聽到。
施驚鶴作為世界核心,有著男主的常見毛病,潔癖且失眠。
這兩點一直都深深折磨著他,他一直受兒時夢魘所擾,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但女主宋姣的歌聲改變了這一切,他聽著宋姣的歌,難得睡了個安穩好覺。
施驚鶴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放任自己唯一的“解藥”四處碰壁這種不能掌控令他煩躁,沒有過多的猶豫,直接派人找上宋姣,並在明確利益劃分下與其簽訂包養合同。
宋姣因自己的墮落備受折磨,但她的生活確實因為這麼一份肮臟的合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高利貸的債務被償還,她得到了更好的資源,她的歌聲如願被更多人聽見。
隻看這些當然是美好的,但施驚鶴本來就偏執且暗黑,做事時甚至都會讓人懷疑他有沒有同理性這種東西的存在……什麼囚禁、跟蹤、監視器一應俱全。所以,他們兩人經常發生激烈的爭吵和相互難以理解的碰撞。
接下來就是很傳統的她跑他追的火葬場文學。
顧潮玉一個工具人不對劇情線做任何的評價,他的工作也就是在核心女主在爭執時受傷,被電話喊過來治療,然後在核心為自己的感情迷茫時指點迷津,在女主進退維穀時在核心暗示下伸出援手。
不過,說起失眠,施驚鶴現在的狀態和劇情中表現出來的有所出入啊。
顧潮玉鋪著床單,暗搓搓地瞄了眼正給他掛衣服的施驚鶴,換來一抹溫和微笑。
“怎麼了?”
顧潮玉看了眼施驚鶴手上的衣物,以及上麵的海綿寶寶圖案,尷尬到麵紅耳赤:“那個…你潔癖,內褲還是我自己放吧。”
施驚鶴很淡定:“沒關係,很可愛。”
顧潮玉感覺自己專業醫生的清冷形象受損,輕咳兩聲:“我就是好奇它什麼樣才買回來的,沒穿過。”
“這樣嗎?”
施驚鶴眯了眯眼,瞧著竟有幾分可惜。
沉浸在尷尬裡的顧潮玉沒感覺出來,他還在跟係統糾結,‘核心看起來壓根就沒有黑眼圈。’彆說黑眼圈了,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摘下口罩後下一刻站在聚光燈下走紅毯都毫無問題。
【核心不太上鏡哎!】三個六的重點完全錯誤。
施驚鶴拍的電視劇電影,它每一部都有看,現在就是個滿眼冒星星的影迷。
顧潮玉是不太能欣賞同性顏值的,但平心而論,這次核心的帥氣是乍一看到會心悸的地步,不過這也不代表他能理解自家小機械球的癡迷,‘你也是知道劇情線的,他對女主簡直是人渣。’
【可沒有他的話,女主會更慘!】
是這個道理,顧潮玉收拾好床,又去和施驚鶴一起掛衣服。
誰知道竟無從下手,他拿著自己的衣服
,望向自己的衣櫃,迷惘道:“你這是按照什麼掛的?”
施驚鶴:“季節還有色係。”
顧潮玉:“……”跟核心比起來,他實在不精細得過分了。
“內褲我收到了下麵的櫃子裡。”施驚鶴體貼地補充一句。
顧潮玉乾巴巴道:“謝謝。”
學校環境好,福利也不錯,教師公寓是三室兩廳。顧潮玉打算一間用來做臥室,一間用來打遊戲,最後一間暫時還沒想好,就先用來當雜貨間。
這個規劃在吃飯時被他說給施驚鶴聽,描述重點在於電競屋的安排布置,聽完施驚鶴眼睫輕顫一下,“沒有客房嗎?”
顧潮玉吃著燒烤外賣,口齒不清道:“租的房子還弄什麼客房,而且我國內沒有親近朋友會過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