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能一起走是好, 但人好好的為什麼要去醫務室?顧潮玉想不通,也就乾脆問出來了。
“買消毒酒精。”
施驚鶴從頭到尾的態度都淡淡的,但不是淡定, 而是一種事不關己的冰冷漠然,讓顧潮玉拿不住該如何與之相處。
隻是說起消毒酒精,顧潮玉也想起了這個世界核心身上的潔癖屬性, 或許是受到兒時母親虐待的影響, 施驚鶴不僅常年失眠, 討厭在人多的地方, 甚至都難以接受旁人的觸碰, 嚴重時甚至會嘔吐。
因為這種劇烈反應,在剛開始與女主相處時也鬨出不少矛盾。
關鍵在於在拍戲時施驚鶴的潔癖特質就不會表現出來, 不知道是忍耐力驚人,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反正讓女主更加不爽。
顧潮玉清楚現在的施驚鶴處在慣性偽裝的狀態上, 其真實性格要惡劣許多,不過也能理解,長久失眠, 是個人都不可能保持溫柔和善。
兩人一起去買消毒酒精。
問清楚情況,醫務室老師還多囑咐了兩句,說不要隨便用,更不要在宿舍玩火, 這表上都是有登記的。
到最後拿酒精瓶的時候還是個問題,施驚鶴盯著麵前的透明玻璃瓶,眉頭緊鎖, 如臨大敵。多虧顧潮玉及時反應過來這家夥有潔癖, 可能是不願意碰, 他試探道:“我幫你拿?”
“謝謝。”
少年時期的施驚鶴話多了,似乎更好接觸,但顧潮玉也知道,這隻是假象。估計現在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拿他當沒腦子的爛好人。
回到教室前,顧潮玉特意去水龍頭下麵衝了半天,給自己的手也搓得發紅,這一套工作完成才將酒精瓶交出去,可謂十分體貼:“應該算乾淨吧?你不放心就拿濕巾再擦一擦。”
施驚鶴沒問顧潮玉是怎麼知道他潔癖的,本來小時候就是個看不透的人,他接過,很巧妙地避開顧潮玉的手。
“沒有。”
“嗯?”顧潮玉一頭霧水。
施驚鶴解釋:“沒有不放心。”
上課鈴還沒響,老師已經提前過來了,視線像是鋒利的小刀狠狠紮在玩鬨的龔堯身上,等龔堯意識到不對坐回自己的位置,老師意有所指地開口:“大家已經不是初中生了,要多點自覺。”也就龔堯是被罵到大的,壓根沒往心裡去,還嬉皮笑臉的。
高中生活邁入正軌。
機緣巧合下,施驚鶴隻和顧潮玉關係好這個情況,已經成為所有同學的默認。一般有什麼問題想問了,不直接找施驚鶴,得拐著彎去問好說話的顧潮玉。
信任值不動如山,顧潮玉記得之前【不要將信任值和好感度混淆】的反饋,但他倒不認為這回信任值不動還是這種情況,畢竟施驚鶴似乎……
是把他當成個好用的工具人。
能避免接觸臟東西,用起來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的那種。
凡是到施驚鶴手裡的東西,都要先經一遍顧潮玉的手,顧潮玉為了滿足潔癖的需求,自覺用酒精擦各種東西,沒兩周他那雙白皙的手就開始泛紅了。
三個六心疼自家宿主,【他就是心理作用,糊弄一下算了。】
龔堯也是,看到顧潮玉的手還以為是保養不得當,他自己是個糙漢子,但也不妨礙他認為顧潮玉需要過得精致。龔堯把自己壓箱底的護手霜拿出來,擠了不少在顧潮玉手上,幫忙揉開:“我偷的我媽的,是不是很香?”
去辦公室拿試卷的施驚鶴回來了,剛好看到兩人手交纏在一起的場麵,抿了抿唇。
顧潮玉有點心虛,施驚鶴這個大潔癖肯定受不了這一幕。
果不其然,施驚鶴剛坐回位置就找出濕巾,一句話不說推給顧潮玉,意思大概就是用這個擦乾淨。
顧潮玉是覺得不太好,龔堯挺好一兄弟,剛塗上就擦掉太不給麵子了,所以他搖頭:“不用。”
施驚鶴也沒強求,把濕巾收了回去,低下頭看向課本,半天眼珠都沒轉動一下,直到下一堂課結束,在顧潮玉去廁所的時候跟得很緊,看著人把手洗乾淨。
南森一高學習壓力很大,甚至還有變態的抬頭率製度,就是自習教導主任走過窗邊有人抬頭就扣分。顧潮玉以前世界待的學校就沒這麼變態的,關鍵他這個世界未來是要當醫生的,在學習上不好馬虎,幾周下來做題做的頭暈目眩。
後背被碰了一下。
顧潮玉扭頭,施驚鶴遞給他一支筆。
條件反射般,顧潮玉從書桌裡找出消毒酒精,開始擦,卻發現施驚鶴一直盯著他。雖然平時也經常盯著他,但有點類似於監工的性質,現在這眼神很明顯不對,很複雜,硬要形容起來有點冷冰冰。
還沒等顧潮玉開口問,施驚鶴就收回了視線,“拿好你的筆,不要再掉了。”
顧潮玉:“……嗯?”
哦,這是他的筆,應該是在沒注意的時候掉地上,被施驚鶴幫忙撿起來了。
他也是做題做昏了頭,他需要用消毒酒精擦的都是彆人手裡到施驚鶴手裡,是什麼時候施驚鶴遞過來的東西也需要擦乾淨了?這家夥該不會認為他剛才的做法是在嫌棄吧?
不是,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就他能嫌棄彆人,彆人不能嫌棄他是不是?】
三個六說出了顧潮玉的心裡話,雖然是誤會,而且他本來就是來當工具人的,但核心使用得太隨意,他也是會不爽的!
湊巧龔堯咳嗽兩聲,使眼色道:“快坐好低頭,教導主任過來了。”
顧潮玉也就沒解釋,把筆往筆袋裡一塞,繼續做自己的題。
這隻是個再小不過的小插曲,除去一開始的古怪反應,施驚鶴本人似乎也並沒放在心上,照例每日隻跟顧潮玉走得很近。但忠於數據的係統卻察覺出了不對勁,【宿主,這兩天核心好像在跟你保持距離。】
‘施驚鶴和誰不保持距離?’
【不是,之前核心和你並肩走時,你們兩人的距離穩定在0.55m~0.65m之間,最近兩天卻在0.69m~0.76了。】
‘是嗎?’
顧潮玉當然相信三個六的話,剛好他跟施驚鶴走在一起,就裝作不在意地往施驚鶴所在的位置挪了一點,然後用餘光偷偷觀察。
果然,施驚鶴也很“自然”地朝沒人的位置挪了點。
顧潮玉陷入沉思,終於想到個可能的原因,“昨天回宿舍晚了,我沒來得及洗澡,身上很臭?”
“沒有,你很乾淨。”施驚鶴搖頭,重點落到彆處,“昨天我們一起回的宿舍。”
“對,後來我被龔堯拉著去操場了,教導主任去抓小情侶,手電筒一照特彆有意思。”顧潮玉沒再糾結兩人間距離變寬的事,想起昨天操場的混亂場麵,勾起嘴角,“你想不想一起看?”
施驚鶴沒這惡趣味,拒絕了。
有一句話叫作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顧潮玉這日又被龔堯拉到操場散步,這還沒走半圈,被一個臉生的女同學堵了個正著。
顧潮玉也算是這屆數得上號的帥哥,校草名號的強勢競爭者,再加上身邊還有個交際小王子龔堯,認識他的人不少,當時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女同學一句話不說遞出情書,顧潮玉沒接,“抱歉,不早戀。”他這個世界是要為醫學事業奮鬥終身的!
“啊,對不起,這不是給你的。”
女同學這才意識到自己因過分緊張造成的失誤,趕緊語無倫次地解釋:“這是給施驚鶴的,但是他、他總是抓不到人,又隻跟
你走得近,所以……”
【哇,她一定不知道核心到底是個多龜毛的家夥!】
顧潮玉聽懂了女生的言外之意,把情書接了下來,從信封就看得出來用了心,“我會轉交給他。”
不過核心的初戀是屬於女主的。
而且施驚鶴他未來是要進娛樂圈並且成為影帝的人,要是高中有緋聞女友這樣的存在,在輿論層麵不太好,“但他也不是會早戀的人。”
女生接受了這個事實,道謝離開,龔堯和三個六的想法差不多,“施驚鶴潔癖那麼嚴重,牽個小手都困難,談戀愛會是個什麼樣?”難以想象,但再親近也超不過顧潮玉這個好兄弟吧?
“談戀愛肯定跟和我們相處不一樣。”顧潮玉聳肩,語氣揶揄。
他可是知道劇情線的。
像施驚鶴這樣的,等破戒的時候做的可凶,完全沒有半點潔癖的痕跡,導致他這個發小醫生經常大半夜接到電話。
嘖,體能簡直不是人!
答應了彆人的事就要做到,龔堯也是喜歡看熱鬨,步也不散了,拉著顧潮玉就往宿舍趕,衝著施驚鶴所在的宿舍就去了,門敲得梆梆響,“施驚鶴,有好東西給你。”
顧潮玉其實挺糾結,這情書是紙的,用酒精噴上兩下先不說人家女生特意噴的香水味沒了,上麵的字說不定都會有影響。
沒等他考慮完,門開。
“我去操場玩的時候,有個女生讓我轉交給你的情書。”
施驚鶴的視線在情書上停留了沒半秒,定格在顧潮玉肩膀上屬於龔堯的手上,蹙眉,仿佛是在忍耐:“你今天不洗澡嗎?”
“洗啊。”顧潮玉有點莫名。
施驚鶴抿唇,“那就去。”
然後把門關上。
顧潮玉遞情書的手還滯在半空,張開的嘴巴許久沒能合上,最後對身側同樣一臉蒙圈的龔堯說道:“果然我身上很臭嗎?”
龔堯煞有介事地揪起他的衣領,表示:“香得很。但施驚鶴不是潔癖嗎?能聞到咱們聞不到的氣味也說不準。”
總之情書是沒能送出去,顧潮玉當晚洗澡無比認真。
等第二天幾人一起到教室,在晨讀開始前,顧潮玉轉過身子把情書放到後麵桌子上,“你的情書,昨天沒接。”
施驚鶴瞥了眼粉紅信封,“扔了。”
“那也得你自己扔。”顧潮玉拒絕乾這種缺德事。
請求被拒絕,施驚鶴抽出一片紙巾包著信封一側,然後在不少明裡暗裡的注視下,扔到了教室後方垃圾桶,重新坐回座位垂眼看書,“以後不要做這種事。”
“行。”
顧潮玉可不想給核心和女主之外的人拉皮條,他還怕施驚鶴一不小心答應呢。
他昨天精心洗了個澡,還沒從施驚鶴這裡得到什麼反饋,太虧,所以乾脆把手伸過去,“你聞聞還有味道嗎?”
“我不是故意的!”
顧潮玉沒計算好兩人距離,他這隨便一伸手,直接用手碰到了施驚鶴的嘴巴,忙不迭收手道歉,又從書桌裡拿出消毒酒精,“你擦擦?”
他真擔心施驚鶴這個大潔癖會因為嘴巴被彆人碰到,然後拒絕吃東西。雖然聽起來有點離譜,但發生在施驚鶴身上就很有可能。
隻是和顧潮玉預想中的惱怒反應有所出入。
施驚鶴表情確實是變凝重了,但卻並沒有對他被碰到的嘴巴做什麼,語氣有些焦躁:“伸手。”
顧潮玉心驚膽戰,乖乖伸手,在心裡向係統求助,‘三個六,他不會因為這個要剝我的皮吧?’
【?!】
【不、不會吧?】
但這個世界核心的精神確實很難被評價為穩定……
在顧潮玉克製不住胡思亂想時,一片消毒棉片被放到了他的手背上,剛好是碰到施驚鶴嘴巴的那部分。為什麼說是放,而不是按呢?因為施驚鶴在整個過程,都在用棉片輕飄飄地擦,兩人完全沒有任何接觸。
顧潮玉不太懂了,“你要不要先擦擦自己的嘴?”
施驚鶴沒答話,又取了一塊棉片繼續擦,神情之專注,仿佛是對待易碎的玻璃,“臟。”
“我冒昧地問一下,你說的臟,指的是你?”
雖然難以置信,但眼下的情況,顧潮玉就隻想到這一種解釋。
如他所料,施驚鶴擦手的動作一頓,默認了。
“我就乾淨?”顧潮玉繼續問。
施驚鶴緩緩道:“你很乾淨。”
顧潮玉記性還不錯,記得施驚鶴的母親也給他過相似的評價,所以無論是自己很臟還是他乾淨的認知,大概都是受到了當初經曆的影響。
難怪之間撿筆誤會時,施驚鶴一句話沒說。
嗯?!該不會這兩天兩人走路距離遠了,是因為施驚鶴感覺自己被嫌棄了吧?
顧潮玉腦子一抽,用自己正被擦拭的那隻手反握住施驚鶴的手,二人間的空氣都仿佛出現了一瞬間的凝結,施驚鶴迅速掙脫,臉上的神情是不理解以及對煩躁的隱忍。
顧潮玉訕訕收手,小聲嘀咕:“我乾淨還不能碰你,這是什麼道理?”
【怕把你弄臟?】三個六難得聰明了一回。
因為握住的動作接觸麵積過大,已經不是用棉片擦兩下就能解決的了,施驚鶴直接站起身,拽著顧潮玉的衣袖就往外走。龔堯被板凳摩擦地麵的動靜嚇了一跳,正聊著的八卦也聊不下去了,“好好的彆打架啊!”雖然他不知道這兩人是因為什麼天大的事才能打起來。
幸虧南森一高校服質量不錯,不會被扯壞,顧潮玉順從的跟著走,對著急的龔堯安撫性地擺擺手,“沒事,就是去洗個手。”
龔堯一頭霧水,所謂八卦是人類本性,尤其是弄出動靜的倆人又是焦點一般的存在,班裡同學也顧不上自習早讀,開始小聲議論。
“剛才施驚鶴看起來好凶。”“我聽說這倆人以前就認識。”“說實話,也就隻有顧潮玉能受得了施驚鶴吧?他們倆要是鬨崩了,以後問題是不是就得找老師了?”
“剛才我看見顧潮玉給了施驚鶴一封情書一樣的東西,他們兩個該不會是?”
“真的假的,其實我本來就覺得施驚鶴和顧潮玉兩個人有一點怪怪的,施驚鶴就不說了,顧潮玉對他的容忍度有點高過頭了吧?我對我男朋友都沒這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