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潮玉將手機還給同事, 顧不上許多,乾脆拿出自己的手機給施驚鶴打電話,聽筒裡滴了兩聲, 施驚鶴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聽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怎麼了?”
顧潮玉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遲疑了一會兒, “就是熱搜上……”
他沒有說完, 施驚鶴便知道了他的意思,語氣依舊淡淡的, “彆擔心, 我不會讓這件事影響到你。”校園霸淩的幾張配圖上, 有一張上麵有顧潮玉模糊的側臉。
不過顧潮玉才不在意這個, 他主要擔心好友的精神狀態, “我又不是明星,沒人會在意我的。隻是你還是要抓緊時間澄清一下,讓你們明視的公關團隊先做個回應也好,至少彆讓事情繼續發酵下去。然後, 你也儘量彆看網上的那些言論。”
顧潮玉一個人碎碎念了許多, 遲遲沒聽到對麵的回話,難免揪心,“你現在在哪兒?”
“在家, 你家。”
顧潮玉將額前的頭發捋到後麵,“好,我現在回去陪著你。”
通話結束,在一旁眼巴巴聽了半天的好同事滿臉震驚, 眼睛瞪得溜圓, 他正在努力消化自己聽到的一切, 在顧潮玉很抱歉地跟他說要請假先走一步,他將人拉住,說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潮玉啊,你該不會就是那個男性友人吧?”
“應該。”顧潮玉趕緊溜之大吉。
好同事跟著追出去在他身後喊:“那你彆忘了告訴他,我們都是相信他的!”
畢竟都是在大學裡,顧潮玉還特意掃了輛共享電單車,回去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等他風風火火地打開自家公寓的防盜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客廳裡的施驚鶴。
施驚鶴聽到聲響,掀起眼睫看過來。
顧潮玉也借此看清了自家好友當下的狀態。
網暴竟如此恐怖,真是害人不淺!
算起來他才離開了四個半小時,早上看起來還容光煥發的施驚鶴,現在看起來一下子頹廢不少,額發散亂,黑眼圈都出來了,但還是帥的。顧潮玉是知道昨天施驚鶴睡眠狀況有多好的,所以將施驚鶴表現出的所有落魄都推到了網上謠言上。
“你早上說有事處理,指的就是這件事嗎?”顧潮玉坐到施驚鶴的右側。
施驚鶴點頭,實際上是也不是,“正在處理。”
“我同事是你的粉絲,他說他們會相信的你,所以不要難過。”顧潮玉想了又想,說了幾句聽起來就很乾巴巴的安慰,又忍不住說起明視的公關,“我聽說你們明視公關很不錯,打官司方麵更是從沒輸過,最近這幾次是不是沒發揮出正常水平?”
……
與此同時明視公關部門的全體員工,全都坐在電腦前嚴陣以待,但什麼都沒做。他們對自己會被吐槽的情況還是很清楚的,畢竟網上不少人都在瘋狂@他們明視以及老板工作室的官博。
令人頭大。
不過也用不著他們有意去做些什麼,因為他們老板的路人緣相當不錯,不少人都發現了那幾張照片中的端倪。從沒見過校園霸淩是以少打多,自己額頭上還都是血的,也不是有偏見,主要對麵那三個頭發五光十色的,標準小混混的作態,很難讓人相信他們是受害者。
網上的輿論不知從什麼時候已經偏了,從施驚鶴到底有沒有做過這些,轉到那個模糊的側影是不是施驚鶴的心上人。
但那幾張照片都是拉近放大拍攝的,要不是博主事先說明了誰是誰,他們估計都認不出來裡麵還有個施影帝。
顧潮玉也正在研究那幾張照片,將照片放大看了又看,看到施驚鶴頭上發紅的地方。
照片看不清,但確實是血。
彆的暫且不論,什麼殺人犯的孩子……犯錯的又不是
施驚鶴本人,小時候陰森故意嚇人是根本無證據的臆想,就後麵這個校園霸淩難解決。當時解決完那三個人,他就去便利店給施驚鶴的頭包上,倒是去了醫院,但這麼多年過去也不見得會有入診的證據。
他琢磨著,“要不然我在網上解釋一下當時的情況吧?”
施驚鶴看著顧潮玉,感受到自己的卑鄙,他薄唇輕抿:“我會處理好。”
本來他父母之間的事就是一直未能解決的隱患,現在被溫雅宣告於世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等網上輿論發酵得差不多再發布澄清,一勞永逸。
顧潮玉歪歪頭,“我多管閒事了?”
施驚鶴原本打算好用來賣慘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將視線收回不再看顧潮玉,“你隻要安慰我就好,不要介入其中給自己添麻煩。”他語氣硬邦邦地解釋事情經過,把溫雅的威脅,自己的計劃以及後續公關的打算一一說出。
顧潮玉聽完,認為“鐵石心腸”的人應該是施驚鶴才對,從以前就是這樣,對自己足夠心狠。網上幫施驚鶴說話的確實大有人在,但很不對等的是在情緒的天平上,一句詛咒惡評可以抵過百句好評。
他不是當事人,看著那些攻擊都會有頭暈胸悶感。
顧潮玉呼出一口氣,“你有對策就行。”
施驚鶴摩挲了下自己的指尖,沉默好半晌,“你能隻有我一個朋友嗎?”
這話題太過跳躍,搞得顧潮玉措手不及,他反應了一會兒才理解了這話中的意思,“隻有你一個朋友?”他停頓一下,“這個有點困難,看你對朋友的定義了,我現在親近的朋友就隻有你。”
對朋友的定義?如果可以,施驚鶴甚至想讓顧潮玉隻跟他一個人說話。
他少有地坦白了內心所想,“彆對彆人笑。”
顧潮玉:“禮貌微笑可以嗎?”
施驚鶴想說不可以,但又知道說出來也不會被答應,所以就悶頭不言,抿著嘴。
從顧潮玉那個側麵的角度,施驚鶴噘嘴還挺明顯的,仿佛發生天大的事都不會害怕的施影帝,現在居然跟個小孩子一樣在吃醋,有點可愛。顧潮玉唇角不自覺勾起,順遂內心,調侃一句:“那當你男朋友豈不是被管得更多?”
施驚鶴驀然看向他,鳳眼微睜:“不會。”
言語中有種誘哄的意思,許是因為緊張,說起來有些一板一眼,“因為已經是很特殊的男朋友了,所以我會努力大方、一點。”
最後的“一點”二字補充得十分及時,弄得顧潮玉哭笑不得,不過他還有舊賬沒翻,“之前被你打岔,一直沒來得及問,你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施驚鶴乖乖回答:“高中入學前。”
顧潮玉聽了覺得不可思議,“那是什麼時候?”
“南森一高附近,我看到了你。”
顧潮玉認真回想了一下,對,他當時也是在分離後第一次見到施驚鶴,也因為那次見麵才猜測施驚鶴會到南森一高上學,“我也看到你了,但你打了個出租車就走了,喜歡上我了還不跟我主動打招呼是為什麼?”
“不好意思。”
聽到這話,很離譜,是讓顧潮玉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的程度,“那你靦腆的表現還挺特彆的。”
施驚鶴不吱聲了。
顧潮玉感覺自己的濾鏡也是到頭了,居然感覺這個樣子的好友看起來很好欺負,很可愛。他心軟不是一次兩次了,也懶得拖泥帶水:“那我、哎?我現在反悔答應當你男朋友還行嗎?”
回答他的是施驚鶴的擁抱。
幾乎要將他揉進血肉中的力道。
顧潮玉頂不住,拍拍施驚鶴的後背,“差不多行了。”
施驚鶴這才舍得將人放開,自己的耳尖和眼尾都有些
紅紅的,眼巴巴地瞅著他剛上任的男朋友,眼瞳不舍得轉動一下,但還不忘記強調:“不能反悔。”
“不反悔。”顧潮玉倒不是因為一時衝動答應的,而是認真思索後的結果。
他昨晚搜索完,閉上眼睛想了好半天,比起不答應冷處理,或者正常相處給施驚鶴若有若無的希望,倒不如乾脆利落,答應算了。先不說施驚鶴對他是真的好這點,從他自己的真心出發,他不舍的施驚鶴難過,不就談個戀愛嗎?還是公費,不虧。
【上個世界的核心是不是輸在年紀太小了?】三個六有在認真糾結這個問題。
顧潮玉:‘雖然有這個因素但不是。’
【那是?】
‘那個扣我積分不說,留下還要負債。’
【……】
在結算後被四麵牆屏蔽了大部分情緒,他本人也不夠確定,但畢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被告白的時候也是有種隱約的負罪感。
顧潮玉在心裡和三個六閒聊,施驚鶴就一直看著他。
看得顧潮玉想忽視都做不到,不好意思地推推施驚鶴的臉,“看什麼?”
“我可以親你嗎?”施驚鶴眨了下眼,雖說是請求,但很堅持,“我想親你。”
“這個發展好像有點快。”哪有剛答應在一起沒過三分鐘就請求接吻的?
但顧潮玉也隻是感慨一句,他看施驚鶴明顯比他緊張的樣子,自己就放開了些,都答應談戀愛了,不就是啵個嘴嗎?勇敢一點!
做好心裡建設,他便主動親了上去,蜻蜓點水地一吻,而後重新拉開兩人距離,假意哼哼兩聲,一本正經,“以後不要問,會更不好意思。”
被親的過程太快,施驚鶴都還沒來得及品味就結束了,他摸了下自己的薄唇,“我知道了。”
顧潮玉望進自家男朋友黑亮的眸子,聯想到狩獵渴血的凶獸,生出不祥預感,但他做出後挪的動作已經遲了——
施驚鶴完全不給他逃脫的空間。
顧潮玉紅潤的嘴唇被兩片溫涼的唇瓣覆蓋,廝磨,唇齒交纏,耳邊轟鳴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施驚鶴鳳眸睜開了些,看著眼前人不堪承受的模樣,他伸出手扣住顧潮玉的後腦,阻止其下意識逃離的動作,撬開唇齒,纏上柔軟的舌……
顧潮玉的後腦勺被曖昧地撫摸,上顎也被舔了幾下,應該說整個口腔都不屬於他了,有些癢癢的,他伸出手拍拍施驚鶴的胸口,“唔、施驚……鶴!”忍無可忍,他咬了一口施驚鶴的嘴巴,口腔中彌漫起血腥味。
施驚鶴終於舍得將他鬆開,唇瓣蹭得濕漉漉,下唇滲出血色。
顧潮玉有點愧疚,剛打算道歉,就看到施驚鶴舔了一下被咬破的位置,神情饜足。
顧潮玉因為呼吸不暢而過分紅潤的臉,在那一瞬間染上更濃的緋色,他的嘴唇也有些紅腫,顏色像是開得正豔的花,上麵是被晨露洗過的水色。
顧潮玉察覺自己嘴巴又被盯著,為防止某人再度狼性大發,伸手捂住,悶聲道:“你先把網上的事解決好嗎?”這和他想象中的談戀愛不太一樣,施驚鶴也是跨度太大了,剛才那緊張害羞的勁兒呢?
“好。”
施驚鶴聽話地打開手機給明視公關部下達指令,但真正的心思卻不知道飛到了什麼地方,冷不丁冒出一句:“婚禮在海邊辦怎麼樣?”
顧潮玉:“……先彆想得那麼遠。”
施驚鶴“哦”了一聲,麵上是掩飾不住的遺憾,很顯然是還在琢磨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