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貴妃則是不屑冷笑一聲, 細而長的柳葉眉上挑:“皇後娘娘,你說這話是要講證據的,彆什麼屎盆子都往本宮身上扣。”依她看,二皇子會遭此禍事, 完全是遭了天譴, “您陪在這兒同我鬨的工夫, 倒不如多喊幾個太醫來幫二皇子瞧瞧。”
二皇子傷得極重,摔斷了一條腿, 之後還能不能正常行走都不一定,要知道皇位絕對不會讓一個瘸子上位。
皇後一時間心如死灰,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你也彆得意,再怎麼樣本宮也是皇後!”就算最後上位的是二皇子,會是太後的人依舊是她!
這兩人在扯頭花,尖銳的聲線刺得顧潮玉耳朵疼。
皇後和貴妃之前就因為些陳年舊事結過怨,皇後一直認為大皇子的夭折是貴妃的手筆,但苦於沒有證據,隻能獨自咽下苦水,今日二皇子墜馬,是新仇加舊怨, 沒能控製住儀態和威儀。
之前夭折的大皇子暫且不論,這次的二皇子墜馬其實是遊文瑾下的手。
畢竟是兄弟,二皇子受傷, 其他各位皇子也同樣守在一旁, 遊文瑾的神情近乎淡漠, 像是發生什麼事都與他毫無乾係,許是注意到了顧潮玉的注視,驀然抬眼——
顧潮玉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 還是事實的確如此,遊文瑾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樣。如果說之前的遊文瑾看他時,眼神總是帶著刻意偽裝出的柔順,但剛才那一瞬的對視,卻是明晃晃的偏執。
在顧潮玉遲疑時,遊文瑾重新垂下了眼睫,而太醫也從帳篷裡鑽了出來,一上來便麵露難色,“二皇子的腿……”
太醫話還沒有說完,皇後已經撲了上去,美目含淚,“可以治好的對嗎?陳太醫,你說可以治好。”
陳太醫被拉著搖晃了兩下,“二皇子還可以行走,可要想和其他人一樣,還是要看後期的調養。”
這一聽就知道是推脫責任之詞,皇後在一瞬間失了氣力癱倒在地,顧潮玉過去攙扶安慰,皇後在安靜了一會兒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再狠毒無情的人在軟肋被攻擊後,都是同樣的無助脆弱,二皇子也不無辜,當初欺辱遊文瑾也有他一份,隻是不過沒三皇子那麼囂張跋扈,而是暗地裡的算計。
因二皇子出事,老皇帝勃然大怒,本來這事是要以意外帶過,可皇後堅持是受了陷害,在老皇帝麵前哭訴個沒完。
老皇帝許是拗不過,讓顧潮玉負責帶人調查此事。
“奴才遵旨。”
顧潮玉調查,肯定不能查到遊文瑾頭上,正因為此,最近更不能讓兩人的親近被旁人知曉,要比往日更加冷淡。
遊文瑾這樣聰明到滴水不漏的人,肯定很容易就想通,不必特意叮囑,省得讓人抓住了小辮子。
不過就算按照劇情線中的設定,他應該去引誘多利庫。
還是得先乾正事,顧潮玉帶著人去看那匹馬,又命人檢查馬槽中的草料是否被添加了藥物,“仔仔細細地檢查,不許有半點遺漏。”
與二皇子賽馬的烏塔拉皇子已經慌到額頭上冷汗直冒了,他清楚這件事若真是意外,為了安撫皇後,那中原的老皇帝也會選擇處理他,“顧公公,這件事應該和我沒什麼關係吧?”
顧潮玉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這要看皇後娘娘的意思。”這個烏塔拉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整日就知道欺負多利庫,讓多利庫趴在地上給他當馬騎,還他們是草原之狼,而多利庫不過是條病狗。
說起多利庫,好像從剛才就一直沒見到人。
過一會兒,侍從前來彙報,“顧公公,草料已經送到太醫那裡了,那匹馬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顧潮玉就知道查不出什麼,也不會失望,不過形式上還是要走一走的,“這匹馬是誰負責飼養的,將人喊過來,和皇後娘娘一同審訊。”
顧潮玉打算到陳太醫那裡走一走流程,問一問草料有什麼問題,結果走在半路上,他遇到了剛才正在尋找的人——多利庫。
多利庫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睛黑白分明,身上紅紅綠綠的裝飾碰撞出他鮮明的個性,並不過分壯碩而流暢的身形。顧潮玉琢磨著,客觀來說,他還是更欣賞遊文瑾那種,這個看起來太野了。
多利庫似乎正是在專門等他,見到他後先喚了一聲顧公公,然後往前走了兩步,“我聽說公公正在調查驚馬事件。”
“您是有什麼頭緒嗎?”這段劇情線裡可沒有,顧潮玉不自覺蹙眉。
多利庫這麼多年還是很會察言觀色的,看顧潮玉的表情,他發覺眼前的人似乎並不想調查出什麼真相,他笑開了,“確實有一些發現。”
多利庫也沒繼續賣關子,悠悠道:“很巧,我今日查看過那匹馬所吃的草料,發現裡麵被人加上一種我們草原上特有的藥草。你們中原人可能並不清楚,那種草料馬吃了後便會容易受到驚嚇狂躁。”
顧潮玉聽完頭都大了,遊文瑾沒有和多利庫結成同盟嗎,怎麼會有這種背刺發生?“多利庫王子為什麼不將藥草拿出來?”
多利庫嘴角噙著笑,“我這個人不喜歡壞旁人的好事。”
“那為什麼現在又同奴才說了?”
多利庫將那種藥草塞到顧潮玉手中,“就是這種。”接著半真半假道,“顧公公說以後會關照我,我這個人比較知恩圖報。”
顧潮玉看著手中的藥草,一籌莫展,將藥草交上去,不會查到遊文瑾頭上吧?
這時多利庫又開口了,趴在顧潮玉的耳側。壓低聲音:“顧公公,我知道這藥草是誰放的。”
“誰?”顧潮玉麵上並無喜意。
“貴妃娘娘身邊的一個小宮女。”
顧潮玉心裡鬆了一口氣,可多利庫接下來的話又讓他重新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