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潮玉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要用這木儡給我做肉身?”他嗤笑一聲,滿是不屑,“我用不上,至於肉身,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在這上麵消磨精力。”
宴望舒覺得尊者在騙人,實際上應該完全沒考慮過肉身這回事,不過他也早已學會順著宴望舒的心意往下說:“知道了。”言行不一就好了,尊者不會計較那麼多。
顧潮玉估摸著,還差一個秘境劇情,他就得暴露真麵目了,總不能等到宴望舒到了元嬰期……那時候經曆過三重雷劫,五魂七魄也被淬煉一通,那他奪舍的難度會提高不少、雖不是真心想奪舍,但從人設出發,這是必須要考慮到的。
顧潮玉將目光落在木儡空白的麵孔上,伸手撫摸了一把,“宴望舒,你覺得本尊應該長什麼模樣?”
“我認為?”宴望舒怔愣片刻。
顧潮玉上揚著嘴角,用食指抬起了木儡空白的麵龐,“本尊想知曉在你認知中,本尊應該長個什麼樣子,畢竟你總說本尊用旁人的臉不是嗎?”
“可……”宴望舒還想說些什麼。
不過被顧潮玉給打斷了,“試一試,若是合本尊心意了,本尊一高興就給你看看真麵目。”
話說到這裡,宴望舒也無心再拒絕:“好,我答應尊者一試。”
雖說答應了下來,宴望舒卻也並未立刻動手,盯著那木儡的空白麵龐皺著眉,怎麼樣也下不去第一筆,“尊者,我需要想一想。”
顧潮玉聳肩,無所謂道:“不著急。”還有大把的事情需要做,比如去做門派任務什麼的,那是臨穀峪弟子們獲得收入的最佳途徑。
門派任務除去每月必須要完成的份額,還可以額外接取其他同門發布的,門派強製要求每月完成的一般是臨穀峪方圓千裡的百姓訴求,他們鎮守一方,也並非全然褪去煙火氣,而同門發布,基本都是收集靈獸奇珍。
在劇情線中,宴望舒就是在顧潮玉的授意下,領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同門任務,接著意外進入了秘境。
宴望舒繼續朝木儡上貼薄片“紙”,貼著貼著,盯著木儡被顧潮玉觸碰過的部位出神,“尊者。”
“嗯?”顧潮玉偏過頭,他正忙著擺弄三年前宴望舒給他親手做的木鳥。
宴望舒望向他,眼睫顫動了好幾下,“尊者能不能碰碰我?”
“為什麼想讓本尊碰你?”
宴望舒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會藏著掖著:“就是想。”
顧潮玉也沒拿喬,忽地到了宴望舒眼前,揉了揉腦袋,像是獎勵乖巧的大型犬隻:“乖。”
宴望舒任由顧潮玉撫摸,又抬起手將顧潮玉的手捉住貼在臉上。
眼前人的手指生的漂亮,白皙纖長,指尖透出粉意,指甲圓潤透亮,看起來如同一塊上等的冷玉,但被觸碰的感覺又是暖的,隨著手的收回,魂兒好似也被一起帶走了。
值得一提,在去年,宴望舒忙活著煉丹藥,給自己練了一顆塑骨丹,讓原本因築基停滯的身高再度生長,在吃下塑骨丹的半炷香時間裡,是可以通過靈力去控製骨頭生長的,不過在改變的過程中是常人無法忍受的疼痛。
當時宴望舒服了丹藥,本該一口氣調整到想要的身高縮短疼痛的時間才明智,可他偏偏慢慢拔高,一遍遍問顧潮玉認為如何。
給顧潮玉緊張的,趕緊問了一下三個六劇情線中核心該有的身體數據報了出去,才算完事。
說句實在話,顧潮玉也沒想到宴望舒會惦記著給他弄肉身,暫且不提這過程會有多麻煩,就單論宴望舒這個核心的個性,彆扭又偏執,連他想要從旁人那裡得到東西都不樂意,在他有肉身後肯定無法避免與旁人接觸……宴望舒不像能接受,是因為信任?占有欲和信任沒什麼關係吧。
‘三個六,這次核心的信任值多少了?’
因為上個世界人設用不到,所以就關閉了提示,但這個世界還有考核指標,顧潮玉這才剛想起來。
三個六立刻調出數據:【滿了。】
那還挺好,顧潮玉又問:‘什麼時候合格的?’
三個六立刻翻閱曆史數據,【在宿主與核心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此時此刻,顧潮玉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那麼好騙,難怪安少禦怎麼勸都不行。
沒錯,安少禦是靠譜的好隊友,這些年過去,他一直沒放棄讓宴望舒警惕戒指虛影,時不時就得說上兩句,翻來覆去就是“謹慎”“防備”,而宴望舒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本來宴望舒成了掌門親傳弟子,不用繼續窩在偏僻小院待著,但為了顧潮玉幻化虛影時能更加自在,他堅持一直守著小院。
……
“被尊者觸碰原來是這個感覺。”宴望舒口中喃喃,因要求被回應產生的饜足很快被更為濃烈的渴求所替代,想要得到更多。
顧潮玉看宴望舒默默品味的架勢,心裡有些發毛,在收回手後立刻催促宴望舒去接門派任務,也算是轉移了注意。
宴望舒自從到了金丹,就莫名掌握了一個極其厲害的技能,百分百避開人,一路上和顧潮玉閒聊,沒有碰到一個人。顧潮玉也問過為什麼能那麼精準,宴望舒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令人摸不著頭腦:他們做自己要做的事,我隻需要避開。
這回答就像當時入門弟子遴選,人家問他怎麼找令牌那麼輕鬆,他說因為令牌待在不應該在的地方。
宴望舒眨眼,看到無數條散發光芒的絲線,延伸到天際,色彩不一,有些會糾纏在一起……這些絲線和他手腕上的傀儡絲相接近,目的也是一樣,這是來自天道的操縱。
宴望舒在轉籍殿翻閱過無數本典籍,都沒有找到這絲線相關的記載,更不知道該喚它們什麼,
後來他知道了這絲線的答案——
命運。
芸芸眾生,皆是天道的提線木偶。
不過唯有一人例外,尊者,特殊的尊者,身上沒有那些扭曲的絲線,做什麼事不受天道的控製,隻按照自己的意願。
宴望舒的視線落在從自己的身體中延伸出的絲線,還沒有正式修煉被判斷為無根骨的他,隻能看到從自己身上延伸出的絲線,他向旁人提起過,彆人隻說他是睡昏沉了腦袋,後來他在枯井撿到的尊者,那條絲線突然變換了顏色,重組了繩結。
他因尊者,擺脫了被天道安排好的命運,無論改變後的命運如何,他都心甘情願,隻希望尊者能繼續待在他身邊。
尊者與看絲線就知道會做什麼事的人不同。
他不想讓天道操縱下的人接觸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