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很沉重, 各種醫療實驗儀器嗶嗶作響。
少年強撐開雙眼,由多個燈頭組合起來的無影燈的邊界有些模糊,疼, 渾身都好疼,他躺著的床好冷, 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想要呼吸。
手術台上少年的視線落在了離他最近的研究員身上。
啊。
如果這個人把他的喉嚨給切開, 他一定會舒服一點。
在這個想法產生後的那一刻,冰涼鋒利的手術刀放在了他的喉嚨,然後沒有任何遲疑地壓下, 溫熱的血液噴湧, 將黑白灰的世界染上鮮活的紅色。
“寧安, 你這是在乾什麼?你瘋了嗎?”“快!快把他脖子給縫合起來!”“寧安, 你給我滾開,腦子不清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對得起池教授對你的期待嗎?”……實驗室內亂成一團。
那個叫作寧安的研究員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 更是一臉的恐慌, 後退半步拚命搖頭:“不,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做, 請原諒我。”
……
銀灰色調的走廊, 冰冷的藍色燈光從牆壁嵌接的縫隙中透出, 腳踩在地上的聲音被吞掉,隻能聽到各種儀器發出的嘀嘀聲響, 像是在催促什麼一樣,令人不自覺間門加快心跳。
走在前麵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全程麵無表情, 麵對顧潮玉能少說一個字,絕不多費口舌。他心情不好,在早上又被池教授給訓了, 就因為他昨晚太困,在觀察A-1生命體征活動時不小心睡著了。說實話,他真不明白觀察早就死掉的人到底有什麼意義,就算眼睛一眨不眨,死人也絕不會有任何動作。
“池教授討厭多餘的事,記住了嗎?”
“記住了。”
“你要做的隻有守護池少爺的安全,並把他的一舉一動全都記錄下來。”
“好。”
白大褂男人嘴裡稱呼著池少爺,但語氣聽起來卻沒有半分的敬意,聽起來像是在念隨口起出來的代號那樣。在上個世界顧潮玉跟三個六提起,說想當保鏢,在這個新的任務世界還真就讓他當成了,不過和他想象中存在一些偏差。
在三天前,他被那個池少爺,池硯舟,也就是這個世界的核心,從人堆裡隨手選出來。
那位池少爺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年紀,瘦小纖弱的像是被狂風暴雨摧殘過的小白花,露出的肌膚白得像紙,略長黑發遮掩下的一雙眼睛是截然相反的黑幽,漆黑的眼瞳仿佛能吞噬掉任何光線,從裡麵也難以看出任何情感,讓人想到貓,但少年又不具備貓的警覺,像是被一刀一刀雕出來的精致玩偶,木然,毫無生機。
“就他吧。”少年的聲音像是被砂紙打磨過,粗糲而低啞。
於是顧潮玉就被這麼定下。
他這個保鏢側重點並不在保護,而在於監視。
白大褂男人停下了腳步,指了指一旁的房門:“這就是池少爺的房間門,他很少說話,你也不用主動跟他說話,在他告訴你自己不舒服的時候把他送進K328實驗室,然後按響實驗室中的召集按鈕。這些在你過來之前,應該被教過吧?”
“嗯。”顧潮玉這次想拿冷臉酷哥的人設,當冷臉酷哥的第一要義就是話要足夠少!
白大褂男人得了應答,看了眼通訊儀的訊息,將門推開讓顧潮玉直接進去,“先等著吧,池少爺的手術出了點岔子。”
顧潮玉進去。
白大褂男人的行為代表他對池硯舟沒有任何的尊重可言,像是對待沒有感情的物件那樣,但他對待的明明是個人,這才是最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房間門的陳設十分簡單,床、櫃子、桌子以及板凳,沒有其他更多,不像是十五六歲的少年的房間門。
三個六:【監獄。】
監獄?這地方大概連監獄都比不上。
顧潮玉坐在房間門裡唯一一張凳子上,劃了兩下手機,翻看本地新聞,搜索關鍵字“咬”。
#七歲孩子感染狂犬病,在醫院咬傷多名醫生#
#三十二歲的李先生被不知名動物咬傷,在送往醫院前死亡#
#殯儀館抬屍人精神出現問題,咬傷三人#
這些都是平穩生活被打破的前兆,等到喪屍病毒徹底暴發,一大半的人感染病毒成為無神誌的喪屍,剩下的小部分人開始痛苦的末日求生。沒變成喪屍的這一小部分中還有一小撮覺醒異能,擁有可以在末世保護自己以及他人的力量。
喪屍、病毒、末世,這種詞彙組合起來,顧潮玉隻在遊戲中見過,這回要在現實中親身體驗一把。
【距離末世還有6天16小時34分鐘,劇情線將同步正式開啟,請宿主做好準備。】
顧潮玉表示收到,接著又跟三個六商量要不要趁著還沒有太多人注意到末世,囤一下貨,‘這樣等末世來了也有準備,對不對?’
三個六簡單翻了一下劇情線:【宿主所扮演的保鏢角色在末世開始後,一直待在研究院裡沒有任何外出行動,在核心離開後,又因主角團四人小隊沒人會開車於是把你給順手帶走。宿主要囤貨的話,建議在研究院的私人房間門悄悄屯,等之後覺醒空間門係異能就可以直接帶走,也不用擔心被彆人搶。】
空間門係異能。
聽起來就好工具人,但總比沒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