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
他冤死了。
這樣的磨難,也終究在這富饒辛勤的土地上,數次重演。
“這樣的人,”朱元璋沉重道,“不能死啊!待他死了,看這彈幕的意思,明朝後麵,就再沒有出過這等人了,恐是那有良知的文士的心,都涼了。也許也就是後麵,會出現那24萬畝田的原因吧,真乃滿堂朱紫竟碩鼠!”
“陛下!”楊士奇按捺不住,說,“臣請陛下將那‘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公示於朝廷諸位大人,若那知行合一,是開啟理學的朝聖之路;那這句話,便是大家做官做人的引路明燈!”
“是這個理。”朱元璋點點頭,叫來太監,伺候筆墨。
他拿了筆,凝神靜氣,片刻,一揮而就。
隻見一行氣勢雄渾之文字,便刀削斧刻般落在那白紙之上。
及至落款,老朱邪念忽起。
如此之傳世之語,雖說是那林公說的,但是,是咱老朱寫的啊,林公,可能還會寫彆的話吧……雖然咱老朱明明也有頗為自得之句,比如那,“三聲喚出扶桑日,掃退殘星與曉月。”,可是,也不知為什麼呢,他們記得的都是那——“雞叫一聲撅一撅,雞叫兩聲撅兩撅。”
明明就是同一首呀!
然而,這邪念,在老朱大腦裡起起伏伏,究竟,還是被老朱壓下去了。
他到底,是個英雄人物啊。
隻見,他扭曲著臉,無比心痛的,仿佛那落筆就是落刀割自己的心般,寫下了“林則徐”三個字。
“拿去,著人按著刻了,便做個文聯,快去,快去,彆讓咱再看了!”
然而此刻,並沒有人意識到老朱經曆了多麼大的痛苦。
拿了紙的太監,看這流傳千古之語,也是心潮澎湃,與有榮焉,不禁雙手將那紙張高高舉起,於是眾人的目光,便也隨之仰望上去。
老朱眼看著,淚心淌。
他抹了抹臉:“行了,咱們來議一議,那讓成吉思汗繼承法出問題的黃教!”
“這黃教,暫時沒聽過。”朱棣說話,“但是我記得藏傳佛教的寧瑪派,喜歡戴紅色帽子,便叫紅教;噶舉派戴白色帽子,便叫白教;那黃教,莫非是未來的僧人喜歡戴黃色帽子的教派?”
“重點是它的教義改變了黃金家族的傳承。”朱棡也加入話題。
朱棣陷入沉思:“之前提起葉二女皇,曾說毛子的君權本來自宗教和宗法製。以這個觀點,我們的君權來自宗法製,蒙古人現如今也是成吉思汗宗法製。宗教介入,那就是宗教來決定君權歸屬……那些法師說誰可以當大汗,大家便相信誰是大汗。”
朱元璋:“烏思藏的僧人咱還是知道的,他們遣使入朝,咱就比著元朝,給他們封了灌頂國師。”
朱棣:“……我依稀記得有個什麼朱古(活佛)轉世的說法。”
朱元璋也記起來了:“哦!好似是的,他們靠這個來確認名分和錢財。故元時期就請求元朝給他們的轉世確認過。”
朱棣靈機一動:“這樣的話,我們好像可以控製誰是朱古(活佛)吧?”
朱元璋:“啊?”
朱棣:“這轉世的說法,不就如小明王轉世一般,薛定諤的狠,得我們這樣的天朝上國確立名分,若是牢牢控住烏思藏與他們的朱古轉世解釋權,蒙古人又全信這朱古,蒙古人不就全聽我們了嗎?”
朱元璋:“……”
糟糕,這兒子是不是越來越壞了?
他試圖分析一下其中不可行之處:“你雖想著這等美事,也要叫那蒙古人相信這黃教啊。”
朱棣笑道:“那宗喀巴,既然沒有我們的支持,也叫那蒙古人信了,便說明他的教義,定是蒙古人喜歡的,待我們找到了那在我朝代出現的宗喀巴,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嗎?就算找不到——我們也可以讓灌頂國師們,就著蒙古人的喜好,多研究研究!”
老朱被他說服了,但表麵上,還是要嗬斥兩句:
“怎可對佛祖不敬?”
他嗬斥了,文臣就沒話說了。
已經把嘴張開的楊士奇嘎了半天,默默又把嘴給閉上了。
他看眼同僚蹇義,本來是想找點共鳴的。
然而那蹇義,此刻竟在撚須微笑,還定定地看著燕王,仿佛已被燕王折服了一般。
楊士奇:唉!
至於其他皇子們,因為學識淺薄,參與不進那黃教的話題之中,便自顧自地尋找自己能夠發現的兩點,比如嘉靖那“朕與將軍解戰袍,芙蓉帳暖度春宵”……噫……這話,說出來都感覺油了嘴,這嘉靖,不會和那陸炳,仿那漢朝董賢舊事,龍陽之好,分桃斷袖吧?噫……
話到這裡,這次也算是聽完了。
臣子們依然先離開了靈堂,兩位文臣的腳步,甚至有點迫不及待,他們有兩句聖人之言要出去傳播。
老朱自己也準備走,但這時候,隻見一陣風從外頭吹來,吹得靈堂之內,灰燼紛飛。
其中一道風,裹著那燒焦了的紙屑吹到老朱臉上。
老朱:“咳咳!”
他被嗆到了,不禁對朱允炆說:“孫兒啊,你燒得是不是太多了?”
朱允炆卻還在猛猛燒紙:“好叫皇爺爺知道,之前孫兒隻是為父親燒紙,現在,孫兒也在為那於少保燒紙。這次光幕開頭說了量子力學,以孫兒的淺薄見識,隻要我們沒有親眼看見他的死亡,那麼他就是一個既死又活的狀態,那麼,隻要我們在心裡多多惦記著他,多多給他燒紙,說不定,就能夠發揮那‘觀測者效應’,將那於少保複活過來!”
朱權欲言又止:“……”
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吧?
然而他還沒有將這話說回來,隻見朱元璋一時笑逐顏開:“這遇事不決,量子力學,說得還真沒錯啊!沒錯沒錯!”
老朱甚至親自拿起了幾張草紙,投入那火堆之中:
“於少保啊於少保,若有機會,你可彆死了,還是活著吧,你死了,朕這心啊,便如被剜了一塊肉啊!”
朱棣見老爹這樣做,也湊過來,跟著燒了紙,在心中默默感慨:
少保啊少保,明明你是我刮出來的,若是你和我在一起,咱們便是一世君臣相得,共同留名青史啊。我也努力活久一點,也好陪你多過幾年。
其他皇子們覺得,讓於少保好起來,對自己也沒有任何損害,於是排隊著一人一把,紛紛給於少保燒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