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杖底端金屬堅硬無比,敲於大理石地,細微裂痕即刻綻開。
瞬息之間,霍子鷺旋開握柄,銀劍出鞘帶過寒光,他如匕首般銳利的眼神一並落在擇明胸膛。
“小心、先生!”
韋執事年紀雖大,反應不輸年輕人,挺身試圖擋下筆直刺來的劍鋒,兩手伸直欲要抵住瘋狂的霍子鷺。沒有誰比他清楚,大少爺失控後到底有多猙獰駭人。
縱使這位大少爺猶如沉睡雄獅蘇醒,短短幾天將霍家握在手心,可他狀況和脾氣一樣陰晴不定,隨時有可能再度化身野獸,狂嘯蹂|躪一眾。
殘暴魔鬼附身,凡人隻能束手待斃。
氣流鑽過臂彎,眼前忽然昏暗。轉瞬間,韋執事變成被保護者。
萊特·萊恩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速度。右手精準扼住霍子鷺腕部,左手製住對方揮舞杖身的另一邊,到這步對峙為止,他淺笑依舊。
“恕我失禮。”
語畢身體後仰,他抬出修長右腿,利落飛踢。
手杖尖刀被他踹向上空,沿一道弧線落地。
然而失去了武器,霍子鷺非但沒投降退縮,他雙目赤紅,張口撲來咬向眼前之人咽喉。
擇明有意偏移,這口最後咬在他頸側。
暗紅鮮血像果實熟透,一觸迸濺。腥鹹味入嘴,霍子鷺神情微怔,上下兩排牙卻是死死咬合,愈發用力。
一切發生得如此之快,韋執事栽倒在地腦袋嗡響,不知所措。
直到他發現擇明血滴答流淌,染紅裡襯領子,他才驚慌爬起。
“萊恩先生,我馬上去、去叫人來!”
“不用。”
擇明及時叫住對方。
“您不用做什麼,先生。這是我的過錯,自然該由我承擔責任。”
韋執事困惑愣住,不知他話中含義。
【係統Z:看來,您之前的治愈並不是很徹底,現在這算不算您想要的‘驚喜’,主人】
擇明因疼痛和無奈擰眉。
【你這是在挖苦我嗎,Z】
【係統Z:如實幫您評價而已】
感慨於係統愈發伶牙俐齒,擇明緩緩放鬆全身,冰涼右手覆上啃咬者後背。
隨著他手掌上移輕撫,五指梳攏汗水浸潤的發絲,野獸逐漸鬆開獠牙。霍子鷺口中來不及吞咽的鮮血溢出,溫熱液|體回湧,灑滿他衣襟。
理智回籠仿佛帶來莫須有的重量,男人搖晃昏沉腦袋,模糊中貼著溫軟肌膚,抿唇吮|吸,發出比親吻更為響亮火熱的聲音。
在韋執事的錯愕注視下,霍子鷺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扶額退開半步。
僅有的絲絹在門口被沒收,擇明隻能用手按壓傷口止血。
而他率先打破沉默。
“我是否該說聲‘萬聖節快樂,不給糖就搗蛋’?”
他頸間汩汩流血,仍氣定神閒伸手索要。
若不知他是真受傷,沒準誰見了都當他是打扮成斷頭騎士。
看著他,霍子鷺仍一言不發,深幽黑眸漸漸浮起矛盾的複雜情緒,困惑纏繞驚詫,不忍拉扯忌憚。原本他在對這人憤怒什麼,他忽然記不起來了。
他隻轉過身,倉促抓來桌上手巾。
一條自己擦拭嘴角臉頰,一條遞給他滿嘴血的受害者。
“韋叔,你該去拿藥箱來給他包紮,彆又怠慢了。”
再看單手捂不住傷,血流不止的人,霍子鷺猶如良心發現,竟親自幫忙按壓,扶住對方手肘將其牽引至長椅,小心讓人坐下。
幾分鐘裡,目睹一個瘋子從邪魔附身恢複為優雅紳士,韋執事難以置信,過去許久才應聲離開。
作為優秀家仆,有條不紊,處事不驚,不去胡亂揣測主人是為首要原則。
韋執事來回一路小跑,取來藥箱又被遣退。
“我會幫他處理,你去找合適的衣服——算了,他跟我體型差不多,你去我那層樓,找到第三隔間······”
恍惚聽令後離去,韋執事始終控製不住他混亂卻異常活躍的頭腦。
知曉大少爺身患狂病,苦於替霍昭龍照料對方,又幫霍夫人盯梢以來,他從未見過有誰,能在短短數分鐘內就能治療,亦或說是製服無人敢靠近的瘋子。
更不曾見過,霍子鷺少爺如此親力親為,對待過誰。
莊園中,韋執事並非唯一目睹全程,心懷深深困惑的人。
二層旋梯上,霍夫人舍棄她的專屬看台,反而像鬼鬼祟祟的竊賊,隱匿於欄杆扶手之後。
在這她可清楚聽見下方的對話,稍微探出頭幾分,前廳長椅上的兩人便儘收眼底。
“轉過去背對我,你衣服反正要換,乾脆褪下來。我等會兒要固定紗布。”
霍子鷺聲音略顯疲憊,難掩急促。
與之相反,萊特·萊恩開著玩笑,腔調懶散。
“看來外麵的傭兵先生們,果真是您找來的。說話一模一樣,簡直深得您真傳。”
似是懶得與之交談,霍子鷺手動掰過人身體,檢查傷口,塗抹藥水,紗布層層纏繞。
眉越皺越緊,探究目光流連於萊特·萊恩裸|露的上身,霍家大少爺小心包紮的動作,以及二人縮得極短的距離。
當眉頭舒展,她亦扯動嘴角,起身得意一笑,悄悄退回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