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琅沒有理會許知陌調侃似的話語。
他看了一眼依舊緊閉反鎖的房門,有些疑惑江瑭是怎麼過來的。
許清琅的動作幅度不小,床上的青年似是被他的動靜吵醒,向床邊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並沒有開燈,但這並不影響許清琅能看清他的一舉一動。
青年眼底還帶著濃濃的困倦之意,黑眸還有些沒有焦距,連著眨了幾次,似乎才看見站在床邊的身影。
那雙朦朧的黑眸便驟然一亮。
江瑭撐著胳膊從床上坐起身,伸手拉住了許清琅的衣擺,彎著眼睛衝他笑了下。
見男人站在床邊一言不發、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的模樣,青年又緩緩收起臉上的笑容。
似是以為男人在生氣他的貿然闖入,江瑭抿了抿唇,拉著對方衣擺的胳膊晃了晃了,像是在撒嬌一般。
許清琅歎了口氣說:“我沒有生氣,就是有點……驚訝。”
他指了指緊閉的房門,問江瑭:“你是怎麼進來的?”
江瑭便指向了一旁的落地大窗簾,窗簾是拉上的,後麵是許清琅房間的小陽台。
許清琅思緒一轉便意識到了江瑭的意思:“你是翻陽台進來的?”
江瑭點點頭。
他的房間就在許清琅隔壁,兩個房間的陽台幾乎緊挨著,想要翻陽台過來並不是一件難事。
許清琅閉上眼,做了幾次深呼吸的動作後,沉聲問:“江瑭,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三樓?”
三樓,說高不高說矮也不矮的樓層。
但若是從這層樓掉下去,沒有異能輔助的話,就算運氣再好,也多少會受點傷,運氣不好的話——
許清琅這次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不小心摔下去了怎麼辦?”許清琅聲音微沉,壓著些許怒意,“這裡可是三樓!”
察覺到男人語氣裡真切的怒意,江瑭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了起來。
他依舊攥著許清琅的衣擺,手卻愈發用力了起來,腦袋也跟著低垂下來,像是被對方生氣的模樣嚇到,也像是在反思自己剛剛做的事情一樣。
片刻後,江瑭晃了晃胳膊抬起頭,指指陽台的方向搖了搖頭,像是在說‘以後不會了’一樣。
見他這般乖巧認錯的樣子,本還想再教育一番的許清琅,隻覺心中的怒意仿佛被一根針挑破了一般,咻一下全部泄了氣。
他板著臉撐了不到三秒鐘,便表情一鬆,無奈地長歎了一聲。
“沒有下次了。”他聲音軟和下來,“太危險了,知道了嗎?”
江瑭連連點頭。
許清琅坐到床邊,夜裡氣溫有些低,他拉過被子幫江瑭蓋好,輕聲問:“你怎麼知道這是我的房間?”
江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許清琅問:“又是聞到的嗎?”
江瑭點頭。
得到這
個答案的許清琅竟然並不覺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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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又肯定了那麼幾分。
通過嗅覺判斷方位,這並不是人類擁有的能力。更何況,他已經離開基地許多天,房間中屬於他的味道理應已經消散了很多,江瑭竟然還能這麼準確地辨彆出他的味道。
許清琅眼簾輕垂了下,很快便斂住眸底的情緒。
床上的青年從被子裡探出胳膊,衝他比劃著,許清琅凝神細看了許久,試圖辨彆對方的意思。
他問:“你是說,你是等我太久但沒等到,所以才找過來的嗎?”
江瑭點頭,唇角輕抿著,表情看起來帶著些委屈。
許清琅輕歎了一聲說:“抱歉,我是看時間太晚,以為你已經睡了,所以才……”
江瑭搖了搖頭,拉著男人的手腕,和以前一樣貼在了自己的臉側。
許清琅順勢用指尖撩了一下青年鬢角的頭發,低聲說:“以後不會了。”
床上青年這才滿意地彎了彎眼睛。
房間裡的床不小,睡兩個成年男人綽綽有餘。
許清琅從床上站起身說:“你先睡,我再去拿一床被子過來。”
他腦海裡的許知陌輕嗤一聲:【再拿一床被子?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許清琅果斷切斷了兩人之間的聯係。
科研所裡並沒有準備太多乾淨的被子,許清琅不想深夜去打擾彆人,便乾脆去江瑭的房間,把他的被子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床上青年又撐坐起身體,正眼巴巴地瞅著房門的方向。
直到看見許清琅推門回來,他才像是放下心一般,又乖巧地躺回到被子裡,還很自覺地往床內側挪了挪,給許清琅騰了一個非常寬敞的位置。
兩人睡在了同一張床上,同床卻不同被。
似是有許清琅在身邊讓他覺得非常安心,青年的呼吸很快就平穩下來。
許清琅卻遲遲睡不著。
他輕輕側頭,看向身邊青年恬靜的睡顏,眸光閃爍著複雜情緒。
自從他的第二人格,也就是許知陌出現之後,他便再沒有和人這般親近過。
年幼時,許清琅的父母外出郊野,不幸被染著變異物種的植物割傷,沒有死在變異物種的手中,卻在進入基地時被檢測出已被感染,被拒絕進入基地,隻能去荒郊野嶺等死。
許清琅正是因為這件事,才下定決心要尋找出人類和變異物種基因共存的辦法。
也就是在那之後,許知陌就出現了。
許清琅一直知道許知陌的存在,哪怕他和許知陌的性格看似是兩個極端,但他也很清楚他們其實就是同一個人。
許知陌是他的陰暗麵。
許知陌做的事,其實都是他曾經在腦海中設想過,哪怕隻是一瞬間閃過的念頭。
許清琅是許知陌是同一人。
隻是許清琅更善於偽裝自己,能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正常人罷了。
許
() 清琅太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了,也正因為如此,無論表麵上看起來有多平易近人,這麼多年來,許清琅其實從未真的和人交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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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琅隱藏得很好,這麼多年以來,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雙重人格的事情。
直到江瑭的出現。
不僅是因為江瑭對他那宛如雛鳥情節一般的依戀,更是因為江瑭……很有可能不是人類。
不是人類,也許就不會在乎他奇怪的地方,他也不必太過在對方麵前隱藏自己的真實模樣。
許清琅盯著江瑭看了一會,轉回頭閉上了眼睛。
鼻尖傳來身邊青年身上的味道,是不知名植物香氣的沐浴露的味道,細聞之下,還隱約夾雜著些大海的氣息。
不是海水的魚腥味,更像是海風吹過海麵,撩起的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讓人心情舒暢的味道。
困意逐漸襲來,很快將許清琅的意識徹底卷席至黑暗之中。
待他熟睡之後,身邊青年卻突然睜開了雙眼。
江瑭偏偏頭看向許清琅,突然從被子裡伸出指尖,柔軟微涼的指尖輕輕點在許清琅眉間,把對方下意識輕蹙的眉頭按平了些。
片刻後,他往許清琅的身邊靠近了些,腦袋也跟著湊過去,突然親在了男人緊閉的雙唇上。
幾縷肉眼不可見的精神力,從兩人緊貼在一起的唇間,緩慢地從許清琅體內渡入到江瑭的唇間。
下一秒,熟睡中的男人卻驟然抬手,用力按在了江瑭的後腦處。
他探出舌尖,強硬地探入到青年唇內,浩浩蕩蕩地、仿佛巡邏自家領域一般地掃蕩一圈,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親吻’。
江瑭似是被他打得措手不及一般,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好一會兒L之後才反應過來,雙手撐在男人雙肩處用力一推,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一縷銀絲黏在兩人唇間,隨著雙唇距離漸遠,啪嗒一下斷開。
許知陌衝江瑭勾起唇角,抬手用拇指指腹輕輕蹭去唇角的水漬。
江瑭呼吸略有不穩,張嘴喘了兩口氣後,才瞪著一雙黑眸看向他,語氣裡滿是怒意:“你簡直……放肆!”
“放肆?”似是聽到什麼好玩的,許知陌直接笑出了聲,“有沒有搞錯,不是你先親我的嗎?要放肆,不也是你太過放肆嗎?竟然趁著我睡著的功夫,偷偷親我——”
他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這麼說來,我上次竟然沒有猜錯,你大半夜的不睡覺,竟然真的是為了偷親啊?”
許知陌說著,驟然又往江瑭臉前湊近了些。
方才深入的親吻雖然短暫,卻稱得上一句激烈,這讓青年蒼白的麵色上泛起些許淺紅,也不知是因為沒喘過氣,還是因為被男人過分的舉動氣到了。
倒是比一片蒼白的時候要好看不少,許知陌在心裡嘀咕了一句。
江瑭猛地又將人推開,手臂裹緊被
() 子,轉了個身用背後對著許知陌,又擺出一副不樂意理他的姿態。
幾次三番被推開,許知陌倒也沒有失落。
“偷親有什麼意思,你情我不願的,連一點回應都得不到。”
他輕笑兩聲,“你要是想親就直說呀,我又不是不讓你親。”
許知陌按住江瑭一側的肩膀,手上稍一用力,便讓側身的青年變為了平躺。
“來呀,繼續親。”許知陌聲音低啞,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我不會反抗,你想親多久就親多久,隨你親,如何?”
江瑭卻冷哼一聲,果斷拒絕:“不親。”
許知陌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樂意親他,但不願意親我。”他輕嘖道,“明明我和他是同一個人,用的同一具身體,怎麼還區彆對待呢?”
江瑭嗤笑一聲,偏頭冷冷掃他一眼:“你和他自然不同,他可比你可愛多了。”
許知陌眯起雙眼,聲音又低了些,讓人聽不出他語氣中的真實情緒:“哦,是嗎?”
江瑭偏頭瞅他:“當然——”
話未說完,許知陌便湊上來,吻在了他的唇上。
讓許知陌略有些驚訝的是,江瑭竟然沒有推開他,但他很快就知道了對方沒有拒絕這個親吻的原因。
隻幾個呼吸的功夫,陣陣暈眩感便從腦海深處傳來。
許知陌瞳孔微縮,放開青年低喃:“竟然這樣也……”
江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仿佛在欣賞他眼神從清明到混沌的全過程一樣。
下一秒,趕在意識被黑暗徹底吞沒之前,許知陌低下頭,張嘴咬在青年的唇角處,堅硬的牙齒叼住一小點唇肉撕磨,唇間瞬間就泛起淡淡的鐵鏽味。
江瑭眉頭一皺,正欲將人推開,對方兩眼一閉,先他一步倒在了他身上,把江瑭壓了個結結實實。
江瑭:“……”
這人看著挺瘦,竟然是個實心的,忒重。
他差點被壓得一口氣沒喘上來,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將人推回到原先的位置。
做完這些後,江瑭稍稍喘了口氣,隨即掀開自己的被子,把自己塞到了許清琅的懷裡,這才閉眸睡去。
*
翌日,許清琅從睡夢中醒來時,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
陽光透過厚重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在光線昏暗的房間中,落下一道細長而醒目的光線。
許清琅盯著那條光看了片刻,有些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精神力從掌間探出,撩開窗簾的一角。
明亮的光照進房間中,許清琅咻然愣神,精神力散開,窗簾又落回原位。
竟然天亮了。
他有多久沒有一覺睡到大天亮過了?
許清琅不記得了,他抬手下意識按了按太陽穴,不知是不是昨夜睡眠充足的原因,連帶著擾他心煩的頭痛症,似乎都比之前好了一些。
他閉眸緩了緩,再睜開時,許清琅低頭看向自己懷中。
本應睡在他身邊、
和他蓋著不同被子的青年,不知何時竟已經鑽到了他的被子裡,正縮在他懷裡睡得正香。
許清琅眸光微暗,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莫非……他昨天晚上能罕見地睡一夜好覺,是因為江瑭的原因?
懷中青年似是察覺到了他的注視,長睫顫了顫,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抱著他的雙臂卻並未鬆開,反倒下意識收緊了些,整個人都又往他身體上靠緊了一點。
許清琅一動不動,任由江瑭把他抱得更緊了。
片刻後,青年似是徹底清醒了過來,抬起頭衝他笑了一下,突然湊上前,在許清琅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許清琅猛地睜大眼睛,失聲道:“江瑭?你在乾什麼?!”
青年歪了歪腦袋,長發微亂卻依舊柔順,跟隨著他歪頭的動作垂至身側,在許清琅一側的臂膀上撩起輕微的癢意。
隨即他撐起身子,腦袋湊上前,似是又想和剛剛一樣親許清琅一口。
許清琅慌忙抬手擋在兩人之間,青年柔軟微涼的唇就落在他的掌心中,撩起觸電般的麻癢感。
許清琅連忙抬起另一隻手按住江瑭的肩膀,身體同時後退,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見青年麵露茫然,似是不解他為何要拒絕遠離一般,許清琅眸色微沉。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低聲問,“誰教你的?”
似是覺得這個姿勢有點不舒服,江瑭撐著胳膊坐起身,瑩潤指尖便指向了許清琅的方向。
許清琅瞳孔微縮,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許知陌。
他視線輕掃,目光落在青年的唇角,那裡有一道極為細小的傷口,幾乎已經痊愈,若是不仔細看就會被直接忽視掉。
許清琅眸色驟然暗沉下去:【許知陌!】
【欸,叫我什麼事兒L?】許知陌語氣恣意隨性,【一大早脾氣就這麼大,小心頭更痛啊,彆連累我跟著你一塊兒L遭殃啊!】
許清琅聲音低沉,壓著怒意問:【是你吧。】
明明是疑問句,他的語氣卻格外肯定。
許知陌哦了一聲,仿佛不知情一般問:【什麼是我?】
許清琅語氣更低:【不要給我裝傻。】
許知陌低笑一聲,聲音輕挑:【嗯,沒錯,是我,除了我還能有誰呢?是吧?】
許清琅怒意更深:【你太過分了。】
【有什麼過分的?】許知陌反問他,【他也很喜歡,你看他都主動親你了,不是嗎?】
【他根本不知道這樣的行為代表著什麼意思!】許清琅怒叱。
【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什麼關係呢?】許知陌卻依舊不以為意,【喜歡就親,難道不可以嗎?】
許清琅冷笑一聲,心道一聲無可救藥,便不再和許知陌說話。
他深吸了一口氣,按著江瑭肩膀的手愈發用力,低聲說:“這樣的事,不可以隨便對彆人做。”
江瑭輕皺著眉,抬手摸摸自己的唇
,又指了指許清琅,隨即用力點頭。
許清琅態度強硬:“即使是我也不可以,知道了嗎?”
青年便微微睜大眼睛,黑眸中透出些疑惑和不解。
“這種事……一般都有非常的特殊含義。”許清琅試圖解釋,“隻能對你喜歡的人做。”
江瑭點頭,指指自己又指向許清琅,雙手合在一起比了一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