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進宮(三合一)……(1 / 2)

德妃膝下統共有過好幾個孩子, 除去四爺,也就隻有一位公主和十四爺。

若說她最疼愛的, 當屬早夭的六爺,隻可惜,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那時候她雖已有了四爺,可四爺卻養在孝懿皇後身邊,孝懿皇後一直小心提防著她,她連遠遠看到四爺一麵都成了奢望。

所以她將六爺當成了命根子,當時六爺沒了, 她覺得天都要塌了。

故而等著十四爺出生後,她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十四爺身上,又偏偏十四爺與故去的六爺長得有幾分相似, 這讓她覺得是從前那個早夭的孩子回來找她了。

等著孝懿皇後薨了之後,她有心想與四爺親近,卻發現這孩子對誰都一個樣, 對她這個親生額娘也是淡淡。

她再次歎了口氣。

綠波是個口舌伶俐的,一聽這話連忙道:“娘娘這話就是冤枉王爺了,王爺多孝順啊,時常進宮給您請安, 陪您說話,前些日子得了幾匹上等的蘇繡料子,知道您喜歡全送進宮了。”

“王爺此舉,定是有人挑唆!”

德妃娘娘能坐到這位置,心裡像是明鏡似的,知道有沒有人挑唆她與四爺的關係也就這樣了。

隻是方才綠波的話沒說錯,打狗還得看主人, 身為上位者,便是她賞下去的丫鬟也得叫人好生敬著供著,作賤鬆佳姨娘,就是沒將她這個婆母放在眼裡。

德妃娘娘有心想見識見識這位最近得寵的耿格格,隻是耿格格與她身份相差甚遠,她便退而求其次,說要見見弘晝,理由都找好了——上次皇上從圓明園回來之後就在她跟前提起過弘晝一次,她十分掛念,便有心想見見四爺的這個幼子。

消息傳到雍親王府中去的時候,正值八月十四晚上,弘晝正盯著天上圓溜溜的月亮看的出神,四爺就帶來了這樣一個消息,“……額娘說上次皇阿瑪回宮會就與她提起過弘晝一次,說弘晝可愛的很,所以額娘也想要見一見弘晝。”

耿格格連弘晝隨著兄長們一起見皇上都害怕,更彆說放任弘晝一個人進宮,這弘晝還沒進宮了,她的心就已經懸到了嗓子眼:“王爺,這……不是說今年除夕三位阿哥都要一起進宮給皇上磕頭嗎?德妃娘娘怎麼如今就要見弘晝?”

“王爺,您可是答應了?紫禁城不比王府,裡頭貴人多,五阿哥頑皮,若是衝撞了哪位貴人該怎麼辦?”

她雖無進紫禁城的資格,可當初也曾聽到李側福晉顯擺過很多次,說宮裡頭規矩如何如何森嚴,甚至一句話說的不對,就會被人拖下去打板子。

照這個說法,她的弘晝進宮一趟屁股不是要被打開花?

還未等四爺來得及說話,弘晝就興致勃勃道:“阿瑪,真的嗎?”

傍晚時他還與弘曆爭執圓圓的月亮像什麼,他覺得這時候的月亮像月餅,像西瓜,弘曆卻覺得圓圓的月亮像銀盤,像夜明珠。

可如今他可顧不上月亮到底像什麼,叨叨說個不停:“皇瑪法還記得我,誇我可愛嗎?”

“嘿嘿,我就知道皇瑪法喜歡我。”

“可瑪嬤為什麼不說要哥哥也進宮?我一個人進宮多無聊啊!”

“說不準哥哥也想進宮了,他和我一樣,還沒去過紫禁城。”

“上次星德哥哥帶我一個人出門,哥哥嘴上雖沒說,但我看得出來,他也想出去玩,隻是他和我不一樣,他就算想也不會說的……”

實則四爺心裡清楚,皇上喜歡弘晝是真的,可如今皇上膝下孫兒已過百人,從圓明園回去後哪裡還會記得弘晝?若說喜歡,皇上最喜歡的孫兒莫過於廢太子所出的弘皙,弘晝是拍馬都趕不上弘皙的。

但四爺卻不會早早將這個殘忍的真相告訴弘晝的,直道:“是了,你皇瑪法喜歡你,你瑪嬤也喜歡你。”

他繼而看向耿格格:“這事兒是額娘差了身邊大太監來說的,說額娘想看看弘晝,我不好拒絕的。”

祖母想念孫兒,是天經地義。

耿格格先前聽了鈕祜祿格格的話,知道這事兒興許是與鬆佳姨娘有關係,聰明的四爺就更知道其中貓膩。

他道:“你放心,過幾日我親自陪著弘晝一起進宮,定不會有人為難他的。”

弘晝更是興致滿滿:“對啊,額娘,您不必擔心,我這麼可愛,誰會不喜歡?”

小孩子都是這般,對於即將要去的地方滿懷憧憬和期待,如今更是月亮不看了,月餅不吃了,額娘也不要了,拽著瓜爾佳嬤嬤就去收拾找新衣裳,一會又說要廚房給他做兩盒子糕點帶進宮給德妃娘娘嘗嘗。

一直等到四爺走了,弘晝還沉浸在喜悅之中,耿格格也不忍心潑他冷水,拍著他的屁股道:“好了,明日就是中秋節了,郡馬爺一家要來王府做客的,你不是說要好好招待老福晉嗎?”

“若是你不早早睡下,明日哪裡有精神招待郡馬爺與老福晉?”

她好說歹說一番,弘晝這才睡下。

翌日一早,四爺就帶著福晉、兩位側福晉進宮請安了。

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

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府中上下的人都倍感輕鬆。

鈕祜祿格格很快就知道了弘晝得德妃娘娘欽點,即將要進宮的消息,與此同時,弘曆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鈕祜祿格格知道這消息時微微愣了愣,不過很快她麵色神色就恢複如常,她記得四爺前些日子與她說過的話:“……你將弘曆教的極好,小小年紀就進退有度,友愛兄弟,彆說你,就連我都以弘曆為榮。”

從前的鈕祜祿格格的確是有幾分替自己兒子不平,弘曆上進,勤勉,聽話……卻及不上頑皮的弘晝招人喜歡。

但聽了四爺這話後,她的心如被熨帖熨過一樣舒坦。

是啊,弘曆與弘晝本是不一樣性子的孩子,弘曆的好,四爺是看在眼裡的,她又何必吃醋?

小孩子頑劣會被人稱為可愛,可若長大了還是如此,那就是紈絝。

所以今日,鈕祜祿格格隻是失落片刻後,又重新振作起來,事緩從恒,總有一日,她會叫所有人都稱呼弘曆的。

她甚至還將弘曆喊過來問話:“……過幾日弘晝要進宮了,你可吃醋?”

“吃醋?”弘曆皺皺眉,不解道:“額娘,我為什麼要吃醋?”

說著,小小年紀的他就有些擔心起來:“我聽三哥說過,紫禁城很大,規矩也很多,不知道弟弟受不受得了。”

“紫禁城不比咱們王府,在王府,弟弟說錯話做錯事沒有關係,可到了紫禁城,萬一他闖禍了怎麼辦?”

他隻有擔心,並沒有吃醋,更沒有嫉妒。

鈕祜祿格格看到這樣的弘曆,彆說四爺見了喜歡,就連她都以兒子為傲。

不可否認,她一直有很多小心思,但在弘曆跟前,她將所有的小心思都收了起來,展現在弘曆跟前的是一個嚴厲且正直的額娘形象,她的弘曆也會長成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

她難得將弘曆摟在懷裡,低聲道:“咱們弘曆真乖。”

甚少得鈕祜祿格格如此親昵相對的弘曆如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很是不解。

沒多久,鈕祜祿格格就牽著弘曆的手去了花廳,弘曆鄭重其事交代弘晝進宮不可頑皮,不可搗亂,頗有兄長的樣子。

很快,納喇·星德就攜著家中寡母與幼妹到了雍親王府。

弘晝不知道老福晉知不知道懷恪郡主做下的那等醜事,可明麵上她卻是和和氣氣的,甚至還給弘晝與弘曆兄弟兩人帶來了禮物——一個縫製精美的弓套。

她更是含笑道:“……先前星德與我說給兩位小阿哥各送了一套小弓箭,我在家中閒來無事就給兩位小阿哥縫了個弓套,平日裡不玩時也能好好收起來,還望兩位小阿哥莫要嫌棄。”

弘晝之前就聽納喇·星德說過,說老福晉因當年夫君去世時哭瞎了一隻眼睛,連忙恭恭敬敬將弓套接了過來,正色道:“多謝您。”

說著,他與弘曆更是一左一右攙扶著老福晉,不僅邀老福晉吃果子糕點喝茶,還帶著老福晉在花園閒逛一番,要多貼心就有多貼心。

不光弘晝覺得老福晉慈愛,老福晉也覺得雍親王府的兩個孩子是極好的。

其實,她對懷恪郡主做下的事兒都知道,身為一個母親,任何人知道這事兒都會生氣的,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自己那麼優秀懂事的兒子,卻被懷恪郡主這樣作賤?若雍親王府還擺出皇族做派,她就是寧死也不會搭理的。

可偏偏雍親王府將姿態擺的很低,老福晉那顆替兒子不平的心才微微好受了些,隻覺得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懷恪郡主一人不好,不代表雍親王府旁人也不好。

老福晉獨自一人帶大孩子們,知道納喇·星德與雍親王府有所來往對納喇·星德是有利而無一害的。

故而今日一整日相處下來,是皆大歡喜。

等著眾人用過午飯,納喇·星德先將老福晉等人送回去,這就來接弘晝與弘曆兄弟二人。

弘晝是早已等候多時,一出雍親王府的大門就宛如脫韁的野馬,瞧見今日街上遠比從前那次更熱鬨,彆提多高興了。

他一下拽著納喇·星德的手說要吃餛飩,一下又說要吃糖葫蘆,一下又說要吃糖炒栗子……不出大半個時辰,他這肚子就像西瓜似的鼓了起來。

弘曆對這些吃食卻是興致不高,一路上更是左顧右盼的。

納喇·星德一手牽著一個小豆丁,已嘗過為人父的幸福,更體會到了為人父的辛苦。

彆的不提,就說帶這個小崽子出來玩一圈,比他在戰場上打仗還要累。

他看向心事重重的弘曆道:“弘曆,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出來玩不高興嗎?”

他覺得弘曆身上沒多少小孩子的影子。

弘曆就是那種不喜歡給人添麻煩的性子,如今直說沒事兒。

可知弘曆者莫過弘晝也,弘晝方才就看到弘曆一雙眼睛像掃雷似的到處找個不停,想必是在看有沒有刻印章的鋪子,如今搶先道:“我知道,哥哥在找有沒有能刻印章的地方。”

弘曆靦腆一笑,沒有否認。

納喇·星德也是喜歡弘曆的,他對弘晝與弘曆是種不一樣的喜歡,如今隻道:“你放心好了,先前弘晝就已與我說過這事,我已提前幫你尋了個鋪子,刻出來的印章保你滿意。”

這一瞬間,弘晝在弘曆眼裡看到了光亮。

他索性就說先去給弘曆刻印章吧,不然以弘曆那性子,隻怕會一直記掛這事兒的。

納喇·星德帶著兩個孩子就去了專刻印章的鋪子,想必這地方是他先前就尋好的,地方並不顯眼,可一進去卻是彆有洞天,掌櫃的就迎了出來。

從小生在王府,長在王府的弘曆自是眼光挑剔,可一進來瞧見多寶閣上擺的各種鬆石,木料和玉石,隻覺得來對了地方,當即就和掌櫃的比劃起來:“我要一個大點的和一個小點的印章,大的上麵刻我的名字,要用綠鬆石,小的上麵刻我的乳名,您有什麼可推薦的材料嗎……”

打從一進這間鋪子,小小年紀的弘曆就如魚得水似的活了過來。

弘晝與納喇·星德卻百無聊賴坐在門口,看來來往往的行人,因今日是中秋佳節的緣故,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提著花燈。

弘晝便道:“待會兒我也要給額娘帶一盞花燈回去。”

納喇·星德連聲稱好。

雖說他身家不豐,但這些日子四爺暗中幫襯他們家鋪子不少,故而手中銀錢很是充裕。

弘晝想了想道:“我還要給瓜爾佳嬤嬤帶一包糖炒栗子,給小豆子,小瓶子帶兩串糖葫蘆。”

這都是小錢。

納喇·星德沒有不答應的。

弘晝想著難得出來一趟,正絞儘腦汁想著可還要帶些什麼時,弘曆就湊了過來:“弟弟,今日中秋節,你可要印章?我送你一個當中秋節的禮物。”

方才在出來的路上他就與納喇·星德說過,今日他是帶著銀子出來的,自己刻的印章要自己出錢。

他小小年紀就如此有分寸感,但卻顯得不親厚,不像弘晝,看到什麼都要納喇·星德買單,全然將納喇·星德當成親哥哥的架勢。

納喇·星德沒法子,隻好依了弘曆。

弘晝想了想,點點頭道:“那我也要一個印章。”

說著,他隨手在多寶閣上指了指:“額,那就給我刻……元壽之弟。”

想當初弘曆出生時,四爺闊彆多年總算又添一子,自然欣喜,所以又是取大名又是取乳名的。

可到了弘晝這兒,剛添了兒子的四爺就沒多少喜色,再加上耿格格早產,年側福晉身子受損,四爺就更顧不上弘晝了。

但弘晝卻一點不在意什麼乳名不乳名的,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小事兒。

弘曆點點頭,轉身就將銀子付了。

自定下兩枚滿意的印章,他眼裡就一直亮晶晶的,若說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那就是三日之後印章才能送去王府。

弘晝卻不計較這些,拽著納喇·星德的手道:“走,我們去給額娘挑花燈。”

隻是他們剛走沒幾步,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喧囂,仔細聽來,好似還有女子的說話聲。

納喇·星德和弘曆都是不願多生事端之人,可架不住弘晝卻有一顆八卦之心,二話不說拽著納喇·星德就往人群裡湊。

弘晝仗著身材矮小,很快就擠到人群最前端,果然見著幾個女子被圍在裡頭,為首的是個臉盤子圓圓的姑娘,看這姑娘穿著打扮不說出身高貴,卻也絕非小門小戶出手,瞧著十六七歲的樣子,雖不是容貌十分出眾,卻看著很舒服的樣子。

弘晝隻見她握著一個麵容猥瑣男子的胳膊,揚聲道:“……我看你就是故意撞到我表妹身上,她才十來歲,哪裡是她撞到你身上?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手腳不乾淨,走,我要抓你去見官!”

弘晝這才留意到這臉盤子圓圓的女子身邊還站著兩個小姑娘,一個十來歲,一個五六歲的樣子,身邊雖跟著仆從,卻是嬤嬤與丫鬟,一個個麵上皆是惶然無措的樣子。

今日街上的人本就多,湊熱鬨的人也多,當即就有好心的大娘大嬸出來勸和:“我說姑娘,就算了吧,這等事鬨去報官,我看官府也是草草了事,反倒害得這位小姑娘顏麵儘失。”

“對啊,這小姑娘也就十來歲的樣子,過不了幾年就要定親了,若是這事兒傳了出去,興許這親事就要黃了。”

……

看到這一幕,弘晝不得不感歎真是哪裡都有和事佬啊。

隻是下一刻,那臉盤子圓圓的姑娘卻道:“縱然親事黃了又如何?做錯事的又不是我表妹?有什麼好怕的?況且我表妹乃是當今十三貝勒的女兒,這京城尋不到好親事就去彆處找,我就不信了,偌大一個大清還說不定好親事?”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那個十來歲,方才被輕薄的女子也正色道:“對,表姐,你說得對,若是他執意不肯道歉,我們就拉著他去報官!”

十三貝勒的女兒?

這不就是自己的表姐嗎?

弘晝對隻見過一麵的十三叔很有好感,正想開口請納喇·星德幫幫忙時,那個麵容猥瑣的男子就揚聲叫了起來:“你口口聲聲說我衝撞了你表妹,你可有證據?嗬,就你們這德行,還說是十三貝勒家的女兒?”

“誰不知道高門大戶中的女兒講究規矩?自是貝勒家的女兒,這時候正呆在家裡賞月了,哪裡會像你們似的出來亂竄?”

說著,他更是嚷嚷道:“我還說我是王爺家的阿哥了!”

光說還不夠,他更是揮舞著拳頭嚇唬起對麵那圓臉女子來。

隻是他這拳頭剛掄起來,就已被納喇·星德給捉住了:“你敢動手試試看!好,你既不懼見官,我帶著你去衙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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