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快步走上前去,緊緊拽著皇上的手,正色到:“皇瑪法,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您都有我。”
頓了頓,他更是道:“皇瑪法,您彆傷心,就算……就算他們都想當太子,想惦記著皇位,可我想,他們也都是愛您的。”
這話,皇上已無數次安慰過自己,可卻是收效甚微。
他笑了笑,道:“弘晝,謝謝你。”
“謝謝你真心實意安慰朕。”
“謝謝你在心裡將朕看的比皇位還重要。”
說著,他更是牽著弘晝的手,一步步往回走,更是不急不緩道:“從前朕知道他們的心思,會失望,會傷心,會難過……可如今,朕已經習慣了。”
“在朕看來,惦記皇位並不可恥,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人都想萬人之上,若想得到儲君之位,就該在朝政上多努力些,而非用這些陰險手段對付自己的兄弟……”
弘晝忍不住點點頭:“您說的極是。”
等著行至皇上所居院子門口,皇上這才鬆口弘晝的手,含笑道:“回去睡吧,朕沒事兒的。”
弘晝將信將疑:“真的?”
皇上笑道:“朕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聽話,快回去吧。”
弘晝這才點點頭,轉身走了。
他走了好幾步,下意識回頭,卻仍見著皇上背手站在原地,衝著皇上揮揮手,笑著跑開了。
弘晝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離開京城,原以為換了地兒會睡不著,原以為自己會驚愕於皇上對一眾皇子皇孫的小動作都清楚……誰知他腦袋一挨到了枕頭上,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他甚至連四爺何時過來的都不知道。
瓜爾佳嬤嬤聽說四爺來了,忙迎了出來,四爺卻說不必叫醒弘晝:“……我就是過來看看而已,想著弘晝頭一次出遠門,擔心他不習慣,沒想到他比我想象中適應多了。”
瓜爾佳嬤嬤含笑道:“王爺多慮了,方才奴才進去看五阿哥時,他睡得香極了,可見五阿哥真正是個有福之人。”
能吃能睡,就是有福。
四爺點點頭,轉身就走了。
小瓶子這次是跟著弘晝一起出門的,瞧見四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沉穩的他都忍不住發問道:“嬤嬤,我不明白,王府中人人都說王爺寡言淡漠,可我卻覺得王爺還是挺好的。”
“我雖沒騎過馬,卻也聽人說過,再厲害的人騎馬騎上整整一日,渾身酸痛的宛如快三架了一般,王爺卻還大晚上的過來看看五阿哥了!”
他更是忍不住腹誹,就算王爺過來一趟又有什麼用?自家主子該睡不好還是一樣睡不好的,難不成王爺來了,陪自家主子說幾句話,自家主子就能睡得好了?
瓜爾佳嬤嬤淡淡道:“那是因為咱們每日跟在五阿哥身邊,看到的是王爺如何對五阿哥,自然覺得王爺不算嚴苛之人。”
小瓶子點點頭,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
弘晝卻是渾然不知道。
他不知道瓜爾佳嬤嬤進來給他掖過被子,也不知道四爺來過……翌日清晨醒來,他是精神抖擻,想著今日就能到達木蘭圍場,彆提多開心。
他倒是開心了,可弘皙等人隻覺得渾身上下要散架了一般,甚至有些人連大腿根磨破皮,磨出血來。
可悲傷是彆人的,小弘晝依舊坐在舒適柔軟的馬車裡,笑嘻嘻陪著皇上說話。
他原以為經過昨晚一事,皇上的情緒多少會受到些影響,起碼對著弘皙也會流露一二。
隻是事實告訴他,他想多了。
皇上還是一如既往,麵上瞧不出任何端倪。
弘晝隻覺得皇上真可憐,是愈發心疼皇上了,更加想方設法逗皇上開心……更是惹得旁人眼紅。
他半點不在意。
他就喜歡看彆人這副看不慣卻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過了晌午,皇上率領一行人終於到達熱河行宮。
精神抖擻的弘晝與秧秧的弘時同住在一個小院子,弘晝瞧著弘時走路疼的都成了隻鴨子,卻還強撐著要騎馬出去,說是與弘旺等人約好了去草原跑馬。
弘晝隻覺得他簡直太拚了,想著這些日子他與弘時相處的勉強還行,不由提點道:“三哥,你真的要出去嗎?你,你這樣子能行嗎?”
“阿瑪方才還差人來說要我們好生休息,磨刀不誤砍柴工,你若是沒有休息好,明日怎麼能跟著皇瑪法出去打獵?”
每走一步路,弘時就疼的齜牙咧嘴,卻還是堅決道:“我自然要去的。”
“不光我大腿磨傷了,弘旺他們都是這樣,我們早就約好了,我怎好不過去?”
說著,他警覺掃了弘晝一眼,提防道:“弘晝,你該不會是怕我提前知曉地形,明日在一眾皇孫中拔得頭籌,愈發得皇瑪法看重,所以故意不想要我去的吧?”
說著,他更是冷哼一聲道:“我可告訴你,你最好還是打消這等小心思!”
“我乃阿瑪長子,又是側福晉所出,皇瑪法對我的看重和對你的縱容是完全不一樣的,我以後可是要支應整個雍親王府的,可不能像你一樣驕縱。”
弘晝:???
無語的同時,他不免覺得奇怪,這些日子弘時有意無意透露出皇上對他的看重,到底是從哪看出來的?
反正他是沒看出來的。
弘晝忙解釋道:“三哥,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說著,他又道:“不過你說皇瑪法看重於你,到底是怎麼個看重法?”
“是賞給你東西了?還是考問你的功課了?”
弘時斜倪了他一眼,一副不願和小孩子多說的樣子,言簡意賅道:“有些事情說了你也不明白。”
索性他也就不說了,如鴨子似的一搖一擺走了出去。
弘晝搖搖頭,覺得他這三哥就算是鴨子,也是隻最有自信的鴨子,嗯,挺好的。
他閒著也是閒著,便想著去看看他
的馬兒香櫞。
他此次是跟隨皇上一起坐馬車到的熱河行宮,但香櫞是由小瓶子與幾個將士護送而來,昨日他就擔心沒出過遠門的香櫞,如今一得空,自忙不迭去了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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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弘晝剛出院子大門,老遠就見到了帶著一眾將士巡邏的隆科多。
按理說隆科多是步軍統領,掌管整個京城和紫禁城的安全,如今皇上前來熱河行宮,他是不必跟著的。
可自從上次萬壽節他得皇上當眾斥責一番,就一心想著重獲皇上信任,非得跟著皇上一塊過來。
來就來吧,剛到熱河行宮,他連片刻都不敢歇息,就投入到緊張繁忙的工作中去了。
他比皇上小不了幾歲,這工作態度和強度,叫弘晝很是佩服。
弘晝連忙走上前去。
走的近了,弘晝隻發現好些日子不見隆科多,隆科多似是蒼老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隔著老遠瞧見他眼裡就能射出刀子來。
弘晝知道隆科多看不慣自己,可他最喜歡的就是旁人看不慣他卻又乾不掉他的樣子,更是屁顛屁顛跑上前,親熱喊了一聲“舅公”。
隆科多知道這裡人來人往的,但凡自己流露出對弘晝的半點不滿,興許這事兒就會被捅到皇上跟前,隻不冷不熱道:“五阿哥。”
語氣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
弘晝自也感受到了,麵上的笑容是越發深了,隻道:“舅公這樣見外做什麼?您還是像從前一樣喊我弘晝就好了。”
說著,他更是道:“昨日我與皇瑪法坐在馬車裡,也看到表舅啦,我聽阿瑪說,您上書奏請皇瑪法立表舅為世子了?這樣才對嘛,不然嫡不嫡庶不庶的,像什麼樣子?”
“叫我說,您早該上書將表舅立為世子了,外頭的人一直都說您想將玉柱表舅立為世子了,這樣可不好,嫡不嫡庶不庶的,像什麼樣子?”
他再一次狠狠在隆科多心上插了一把刀子。
愛屋及烏,隆科多一直偏疼李四兒所出的玉柱,所以遲遲沒請封世子,若不是因萬壽節一事,他哪裡會如此?
隆科多咬的後槽牙咯吱咯吱直響。
弘晝更高興了,衝他揮揮手道:“舅公,那我就先走了。”
他決定了,每次看到隆科多就這樣問候兩句。
到了馬場,弘晝隔著老遠就看到了香櫞,它不愧是汗血寶馬,是皇上坐騎的後代,一路下來,仍是精神抖擻,看到弘晝時更是興奮不已。
一人一馬再次碰麵,是分外激動。
弘晝喂著香櫞吃起糧草,更是摸著它毛茸茸的小腦袋道:“香櫞,明日咱們第一次打獵,咱們都得加油才行,一定得滿載而歸,可要給皇瑪法爭口氣。”
也不知香櫞是不是聽懂了,聽到這話叫了兩聲,好像是答應下來。
弘晝陪香櫞玩了會就回去了。
當天晚上,他早早就歇下。
翌日一早,精神抖擻的弘晝一早就穿上了颯爽的騎裝,騎著香櫞出現在眾人跟前。
今日所有人都是這般打扮,皇上雖已年過六旬,可換上騎裝坐在寶馬之上,仍是威風凜凜,風采不減當年。
等著一行人騎馬到了圍場,皇上更是揚聲道:“我大清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不光是皇子皇孫還是八旗將士,馬背上的功夫不能忘,今日便到了你們大展身手的時候,若拔得頭籌者,朕重重有賞。”
眾人連聲歡呼,隨著皇上一聲令下,眾人則騎馬跑了出去。
弘晝也在其中。
他也好,還是香櫞也好,都是年齡最小的。
但他目標卻是極為明確,知道自己年紀小,拔得頭籌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便想著多獵些東西給耿格格他們帶回去。
弘晝直奔人少的地方而去。
木蘭圍場是皇家圍場,並不像那荒郊野嶺動物稀少,而是有人會提前將動物放生於圍場內,便於皇上等人狩獵。
弘晝運氣極好,沒多久就看到了一隻正悠哉遊哉吃草的梅花鹿。
他深吸一口氣,拿出弓箭對準那梅花鹿。
箭“咻”地一聲射了出去。
隻是他到底沒有經驗,一箭射出去,那梅花鹿已警覺跑遠了。
弘晝並未氣餒,想著下次預估好動物的路徑,往前方射一些。
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時,卻聽見不遠處傳來譏誚聲:“喲,我當是誰了,原來是弘晝堂弟呀?你這弓箭不是皇瑪法所賜嗎?你這騎射不是皇瑪法親自所教嗎?竟然也會失手?真是叫人想不到啊!”
弘晝扭頭一看,隻見說這話的正是討人厭的弘晟。
當日老三替廢太子求情,落得一個幽禁誠親王府的下場,弘晟也落得沒臉。
更是在弘晝的大肆宣揚下,弘晟被屎尿炸了一身之事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故而一眾皇孫沒幾個人願意搭理他的。
論打嘴仗,弘晝就沒輸過誰,隻掃了他一眼,淡淡道:“哦,我當是誰?原來是弘晟堂兄了。”
“我是說了,怎麼老遠就聞到臭味。”
這事兒是弘晟的一塊心病,他也知道,眾人雖沒當他的麵兒議論此事,可背地裡卻時常譏誚他。
為此,他對弘晝可謂恨之入骨。
時間寶貴,弘晝也懶得與弘晟糾纏,騎著香櫞就跑遠了。
有了痛失梅花鹿的經驗,接下來的弘晝就小心了許多,他本就騎□□湛,很快就獵到了兩隻兔子,兩隻稚雞,途中更是碰到了弘皙等人,弘皙騎□□湛,已經獵到了一隻野豬和一頭梅花鹿,可謂是一眾皇孫中最出眾的。
好在弘晝向來不驕不躁,知曉這事兒後恭賀弘皙幾聲後就又騎著馬去追尋獵物。
再弘晝又打了兩隻兔子後,遠遠就看到了湖泊。
累了小半日,弘晝也有心鬆快鬆快,便將馬拴於灌木叢中,自己去湖邊玩了玩水,賞了賞魚。
他更是嘀咕道:“今日回去我就要小瓶子連夜給我做個網子出來,這裡的魚還是挺多的,興許能捉幾條魚回去烤
著吃。”
他玩的正開心,渾然不知身後有人悄悄靠近馬兒,解開了韁繩,更是將手中的藥粉往馬兒嘴裡塞了進去,這才悄無聲息離開。
玩累了之後,弘晝更是原地歇息了片刻,還拿出一早準備好的乾糧吃了起來。
在圍場狩獵,午飯都是自行解決的,瓜爾佳嬤嬤一早就給他裝好了肉乾和點心,如今他肉乾還剩下些,秉持著不浪費的原則,硬生生將肉乾和點心都塞到肚子裡。
他看著天色,估摸著如今已接近酉時,便想著騎馬回去。
對於自己今天的成果,他還是挺滿意的。
誰知弘晝剛騎上馬沒多久,就發現了香櫞的不對勁,他覺得自己明顯控製不住香櫞了。
弘晝並沒有慌亂,隻摸著香櫞的腦袋道:“香櫞,你怎麼了?可是太累了?那我們原地歇一歇就是了。”
他剛勒緊韁繩,誰知道香櫞就似發狂一般,疾馳起來。
弘晝心裡暗道不好,將韁繩捏的愈發緊了,如此才能保證自己不被馬兒甩下來。
雖說從前馴服香櫞時,他也曾好幾次被香櫞甩下來,但那時候香櫞年紀尚小,又是在鋪著黃沙的校場上,今日……若是再被甩下來,隻怕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很快,弘晝就覺得香櫞越來越不對勁,不僅不受自己控製,更是發出一種很是難受的嚎叫。
弘晝這才察覺出來怕是方才有人對香櫞下了毒手。
如今他也沒時間多想,一隻手捏著韁繩,另一隻手緊緊保住香櫞的脖子,不多時,身上竟已冒出冷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