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2 / 2)

弘晝朝她走了兩步,居高臨下看著她,眼神裡雖有憐憫,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堅決無比:“我不會替你求情的。”

“早在你想要陷害我阿瑪時,就該想到最壞的結果,你既然膽敢害人,為何不敢承擔後果?”

說著,他更是道:“若是你找我過來隻是為了說這些話,那你就不必浪費時間。”

天家無情。

石答應腦海中冒出這句話來。

她雖為揚州瘦馬,從小經人調/教,可膝下還有一幼妹的,從小姐妹兩個相依為命,可如今幼妹的性命捏在老九手上,她不敢多言。

可如今生死攸關之際,

她還是想拿著這事兒哄一哄弘晝的:“弘晝小阿哥,你?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難道就不好奇我一個弱女子怎麼能夠頂替了石氏進宮的嗎?”

“還有,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就不好奇我背後的人是誰嗎?”

\"若是我死了,所有的一切你都不會知道……\"

“我不想知道。”弘晝淡淡打斷她的話,不急不緩道:“皇瑪法賜你一杯毒酒,想必這樣做定有皇瑪法的道理。”

“你所說的一切,皇瑪法不想知道,那我也不想知道。”

“我知道你叫我過來是為了什麼,想要我替你求情,可惜,你想錯了。”

“我雖不是什麼頂聰明的人,卻也不是個笨的,更不會與皇瑪法唱反調。”

這話說完,他也不聽接下來石答應要說什麼,轉身就走。

等他下台階時,隻聽見身後傳來石答應淒厲的哭聲:“我,我定要你們愛新覺羅一族不得好死!”

“就算是我變成了厲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弘晝腳下的步子微微頓了一頓,卻很快還是離開了這裡。

回去之後,弘晝隻覺得心裡悶悶的,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他忍不住想,幸而自己會投胎,穿成了皇孫,若是運氣不好,一不小心穿成了小太監或小宮女,是不是自己的命運也會如此淒慘?

弘晝沒辦法與這個時代的每個上位者一樣,將奴才等人的命不當作。

在他看來,小豆子與小瓶子也好,還是瓜爾佳嬤嬤和常嬤嬤等人也好,每個人的性命都值得被尊重。

回去之後,弘晝殃殃的,做什麼事情來都提不起精神。

與他住在同一個院子的弘曆很快察覺出他的不對勁來,安慰他道:“弟弟,你可是因為石答應被處死所以傷心難過了?她這樣的人,死有餘辜,畢竟她犯下了這樣大的罪……”

弘晝點點頭道:“哥哥,我知道的。”

“我,我隻是由石答應想到了很多無辜的人而已,我覺得這個年代的人命可真是不值錢。”

說著,他看向弘曆道:“方才折騰了一通,我有些累了,哥哥,我想睡一會。”

弘曆見狀,隻能先回去。

弘晝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斷斷續續的,一會夢見了石答應方才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一會夢見了初次在天香樓見到石答應那風華絕代的樣子。

到了最後,兩個夢境重合到了一起,他竟夢見天香樓的石答應跳舞跳的好不得,竟衝過來死死掐著他的脖子,嘴裡更是厲聲道:“弘晝小阿哥,你好狠的心啊!”

“你居然見死不救,既然這樣,那我就要你陪我一起死!”

他是活生生被嚇醒的。

醒來之後他渾身都是冷汗。

但他並未驚動任何人,甚至瞧著與平日裡無異,笑嘻嘻要小豆子等人給他準備水洗澡後則與弘曆一起用了晚點,甚至還饒有興致點評起今日膳房送來的小豬豆沙包還怪好看的。

弘曆見

他這般,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隻是到了夜裡,弘晝又是做噩夢,身上又熱又冷起來,嘴裡更是說起胡話來:“不,不要殺我,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自己做錯了事!”

值夜的小瓶子聽到這話,掀開帳幔一看,隻見弘晝小臉燒的通紅通紅,一刻都不敢停留,連忙將這事兒告訴瓜爾佳嬤嬤。

瓜爾佳嬤嬤也是半點不敢掉以輕心,連忙吩咐人去請太醫,又是擰帕子給弘晝擦身上,又是輕聲喊弘晝。

隻是,弘晝燒的昏昏沉沉,根本沒有醒來。

瓜爾佳嬤嬤是心急如焚,想著紫禁城中養到弘晝這般大的孩子也不是沒有夭折過的先例,便道:“小豆子,快,你去請皇上過來。”

小豆子撒丫子就跑遠了。

等著皇上接到這消息時是剛批閱完奏折睡了下來,一聽說這事,連忙穿了衣裳起來。

待皇上匆匆趕到弘晝屋子裡時,太醫正在寫藥方子。

太醫見皇上過來,連起身請安,皇上卻揮揮手道:“不必多禮,弘晝怎麼樣了?”

太醫皺了皺眉,正色道:“回皇上的話,如今弘晝小阿哥的情形並不算好。”

“這幾年弘晝小阿哥雖養的極好,很少有生病的時候,但他卻是早產出生,底子本就比尋常孩子弱些。”

“更何況今日弘晝小阿哥突然生病,並非吹了冷風或著涼所致,所以病情是來勢洶洶。”

“若是能熬過今晚,想必就無大礙,若是熬不過……”

說到這裡,他更是朝皇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低聲道:“皇上恕罪。”

聽到這裡,皇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若是弘晝熬不過今晚,隻怕這孩子就沒了。

皇上看著麵色潮紅,嘴裡呢喃說著“彆殺我”之類話的弘晝,覺得心痛極了,卻還是沉著鎮定吩咐瓜爾佳嬤嬤等人每隔一刻鐘的時間就給弘晝擦拭身子,更是多請幾個太醫過來,以便真有什麼突發情況。

到了最後,皇上竟在床邊坐了下來,握著弘晝的手道:“弘晝彆怕,朕在這裡,皇瑪法在這裡。”

魏珠瞧皇上這架勢,像是要守一夜的架勢,忙跪下勸道:“還請皇上保重龍體,您去歇著吧,奴才在這裡替您守著弘晝小阿哥。”

“若有個什麼事兒,奴才定第一時間告訴您……”

隻是他這話還沒說完,皇上不悅的眼神掃下來,剩下的話,他便咽到了肚子裡。

他覺得,好似回到了當年廢太子出天花的時候,那個時候皇上也是不眠不休陪在廢太子身邊。

皇上就這樣靜靜守著弘晝。

半個時辰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弘晝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身子也沒有那樣燙,一眾太醫這才敢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弘晝小阿哥已經度過了今夜,不會有事的。”

皇上懸著的一顆心才微微放了下來。

可他瞧著弘晝這可憐巴巴的小模樣,仍覺得心疼得很,很是懷念從前弘晝頑劣的樣子。

他掃了在場人一眼,眼神落在了陳順子的麵上,冷聲道:“陳順子,你可知罪?”

陳順子早就知道會有這一茬的,也幸好弘晝小阿哥福大命大,若不然今日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這兒。

陳順子連忙跪了下來,左右開弓扇起自己巴掌來,連連道:“奴才知罪,今日石答應要見弘晝小阿哥,奴才就不該替她傳話的,更是沒能保護好弘晝小阿哥,叫弘晝小阿哥受了驚嚇……”

他是一巴掌接一巴掌,整個屋子裡隻聽得到他清脆的巴掌聲。

皇上索性道:“既然你知道錯了,那就賞你十個板子就算了。”

陳順子麵上一喜,連聲謝恩。

皇上想著瓜爾佳嬤嬤年事已高,便吩咐瓜爾佳嬤嬤去歇著,從九經三事殿調了幾個行事穩重的嬤嬤過來。

他剛吩咐完,準備離開時,弘曆就聞訊而來。

弘曆與皇上請安後,瞧見弘晝如此可憐巴巴的小樣子,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上前握著弘晝的手道:“弟弟,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很難受?”

作為兄長,他是方才才知道弘晝昨夜如此凶險。

想著差一點,他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弘晝,心裡是難受極了。

皇上瞧見他們兄弟兩人感情如此好,甚是安慰,道:“弘曆啊,朕回去歇一歇,你就在這裡好生照顧弘晝。”

弘晝重重點了點頭,神色要多鄭重就有多鄭重:“皇瑪法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弟弟的。”

皇上麵上這才隱約可見幾分笑意,轉身離開。

弘曆雖從未照顧過人,但一點不影響他對弘晝的上心。

嬤嬤們用帕子給弘晝擦拭身上時,他得試一試水溫,生怕水太熱或太涼,叫弘晝不舒服。

小豆子端來藥,他得在旁邊親自看著嬤嬤們給弘晝喂藥,但凡弘晝有些許咳嗽,他定第一個跨步上前給弘晝順背。

外麵的廊下有小宮女灑掃院子,他便要小成子出去說一聲,要她們小點聲音,可不能打擾弘晝睡覺。

甚至他還不忘交代膳房那邊,要他們準備好清淡的粥菜,等著弘晝一醒就是要吃的。

……

弘曆對弘晝,可真是要多儘心就有多儘心。

隻是弘曆等啊等,卻一直不見弘晝醒來,卻是等來了四爺。

四爺是今日一大早就接到了消息,聽聞這消息後匆匆駕馬趕來,一進門,即便他知道弘晝已脫離險境,可懸著的一顆心還是沒放下來,問起弘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弘曆大概將昨日四爺離開之後的事情又說了一遍,最後更是道:“……弟弟見過石答應之後就有些不對勁,可睡了一覺後弟弟就像沒事人似的。”

“到了用晚點時,弟弟甚至還差小豆子去打聽石答應的事,聽說石答應死了臉上也沒什麼表情,誰知道到了夜裡卻是病的那樣厲害。”

著,他更是低聲道:“阿瑪,都是我的不是,是我沒照顧好弟弟,若是我早能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興許弟弟就有不會生病了。”

不管是鈕祜祿格格還是旁人,許多人都時常與他說,他是當哥哥的,得照顧弘晝。

四爺難得摸了摸弘曆的小腦袋,正色道:“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你雖是弘晝的哥哥,卻也隻比他大三個月而已。”

“平日裡,你做的已經夠好了,你不必自責。”

話雖如此,但弘曆仍是一副不大高興的樣子。

四爺見狀,不免繼續勸道:“更何況如今弘晝已經沒什麼事,他身子向來不錯,雖說如今沒有醒來,但想必歇上幾日,喝幾天藥就能好了。”

“弘晝若知道你這般自責,醒來之後也不會高興的。”

弘曆聽聞這話,才點了點頭。

父子兩個邊說話邊等著弘晝醒來。

隻是沒有弘晝在場,四爺也好,還是弘曆也好,都覺得缺了些什麼。

四爺想了想,想著閒著也是閒著,便考問起弘曆的功課來。

沒多久,皇上也過來了。

四爺見狀,忙起身道:“皇阿瑪怎麼過來了?兒臣聽說您昨晚上一夜都沒睡,您好生歇著,這裡有兒臣在了。”

皇上麵上雖帶著幾分疲憊之色,卻還是擺擺手道:“朕擔心弘晝,實在是睡不著。”

得,有皇上的加入,本就冷清的屋子是愈發冷清。

祖孫三人是大眼瞪小眼,覺得很是沒意思,索性一個個的眼神就落在了弘晝麵上,畢竟方才太醫說了,如今已到了弘晝該醒來的時候。

弘晝隻覺得自己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

最開始時他還夢到了石答應,可後來聽到了皇上,四爺與弘曆的說話聲,隻覺得踏實極了,這一覺睡得香甜得很。

誰知他一睜開眼,卻見著皇上,四爺與弘曆齊刷刷盯著自己,惹得他下意識道:“你們,你們這是乾什麼?”

他雖睡著了,隱約也知道自己好像是生病了。

下一刻,他更是驚呆了,捂著自己的嗓子道:“啊,我的嗓子,我的嗓子怎麼成了這樣子!”

他覺得自己一說話,就像一隻小公鴨在叫似的,還是一隻沒長大的小公鴨,啞啞的,沙沙的,很難聽。

弘曆麵上滿是笑容,忙道:“弟弟,你終於醒了!”

說著,他更是道:“你彆說話,如今你病了,當心傷了嗓子!”

弘晝摸著自己的嗓子,久久不能回神。

皇上見狀,麵上也帶著幾分笑容:“太醫說了,你這病大概十來日,最多半月就能好了。”

“這半個月裡,你就安心養病,多睡覺,多喝水,少說話。”

說著,他便嚇唬起弘晝來:“若不然,當心你嗓子一直這個樣子。”

不說不要緊,一說可是將弘晝嚇一跳。

弘晝隻覺得自己的嗓子的確是疼的厲害。

他雖不能說話,但也一點不影響他那雙大眼睛靈活看看這個,瞄一瞄那個,最後眼神更是落在了四爺麵上。

四爺很快會過意來,知道他這是問自己怎麼來了,便道:“我聽說你生病的消息,就匆匆趕來。”

這話一說完,他果然見著弘晝麵露笑容,瞧見弘晝這得瑟的小模樣,簡直與弘晝平日裡一模一樣,他是放心不少。

弘晝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搖了搖頭。

皇上一愣。

四爺也是一愣。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脫口而出道:“弘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弘晝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再次搖了搖頭。

皇上與四爺對視一眼,眼裡皆有茫然。

皇上不免有些後悔,自己方才不該那樣嚇唬弘晝的。

這時候,弘曆卻是笑著解釋道:“皇瑪法,阿瑪,我知道弟弟是什麼意思。”

“弟弟身上的衣裳是耿額娘親手縫製的,他指了指身上的衣裳,又搖了搖頭,是告訴阿瑪不要將他生病這件事告訴耿額娘,若不然,耿額娘會擔心的。”

說著,他看了眼弘晝,繼續道:“方才弟弟指了指嗓子的意思是,他不能說話,怕傷了嗓子。”

弘晝重重點了點頭,更是衝弘曆豎起大拇指。

說著,他更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哼哧哼哧將自己隨身的荷包拿了過來,掏出那個與弘曆一模一樣的金哨子出來。

他點點頭,吹了一聲金哨子,繼而又是搖了搖頭,吹了兩聲金哨子。

這下,皇上與四爺是愈發狐疑,下意識看向弘曆道:“你可知道弘晝這又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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