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一本正經道:“皇瑪法,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在您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我可是專門負責抄家的,若貪了寶貝,這不就成了監守自盜嗎?可是要落人話柄的,我才不做這等事!”
說著,他更是笑道:“可這些東西在您跟前過了明路,是您見我差事當的好,賞給我家眷的,誰見了都不好說什麼。”
皇上麵上是笑意更甚:“你的鬼主意一向多的很。”
弘晝就坐在這裡吃著點心喝著茶,等著魏珠將寶貝給他包好送過來就可以高高興興回家去。
索性他就陪著皇上說起閒話來了。
誰知道魏珠剛帶人抱著寶貝進來,就有小太監進來通傳道:“皇上,九貝勒求見!”
原本站起身來的弘晝索性又坐了下來。
嘿嘿,有好戲看!
當日他帶人抄了老九的家後,老九知道皇上的脾性,是一聲不吭,根本不敢進宮告狀。
他以為這樣就能躲過皇上的斥責,可惜他想錯了。
皇上對於老九的行徑是越想越生氣,就在弘晝抄了他家的當天夜裡,再次命人將老九提溜過來狠狠訓斥了一頓,又罰他在
乾清宮跪了大半宿。
不僅如此,皇上更是勒令老九將那些銀子送給誰的明細都交出來,若是不交,後果自負。
老九瞧見皇上已盛怒,連忙答應,直說要皇上給他半個月的時間。
而今日,就是半個月的最後期限。
老九進來時是麵如死灰,這些日子他臉色一貫如此,人倒黴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倒黴。
他隻覺得這段時間自己簡直是倒了血黴,一進來那憤恨的眼神就落在弘晝身後的小豆子麵上,那眼神,恨不得要將小豆子殺了似的。
彆問他為何不敢瞪弘晝,因為他不敢。
隻要他敢當著皇上的麵瞪弘晝,皇上就敢當眾罵他,這事兒,老九心裡還是有數的。
老九與皇上請安後,這才跪下恭恭敬敬將他行賄的名冊交給了皇上,更是道:“皇阿瑪請過目,兒臣已儘力回想,因時間久遠,有些數額小的賬目兒臣實在是想不起來,還請皇阿瑪恕罪!”
皇上接過名冊略翻了翻,淡淡道:“好,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瞧皇上這態度,仿佛連與老九多說一句話都不願意。
老九不複從前的神采飛揚,唯唯諾諾的應下:“是,兒臣告退,還望皇阿瑪保重身子。”
這話說完,他轉身就下去了。
誰知他還沒走幾步,就聽見背後傳來弘晝的聲音:“九叔,九叔,等等我!”
老九腳下的步子一頓,深吸一口氣才將肺腑間的憤恨壓了下去。
他轉身看向弘晝,眼神是冷冰冰的。
也隻有皇上不在,他才敢這樣看弘晝。
弘晝卻像沒事人似的,快步走上前道:“九叔,真巧,正好我也要出宮,剛好咱們也能做做伴,一個人是怪沒意思的。”
說著,他更是道:“九叔,您可彆嫌棄,我可能走的有點慢。”
“不過也不能怪我,方才我要離開時,皇瑪法非說我這半個月差事當的好,要賞我寶貝,我不要都不行,這寶貝太重了,小豆子他們走不快。”
“唉,真是拿皇瑪法沒辦法,我都說了不要不要,皇瑪法非要給我。”
“其中還有一塊是從前擺在您書房的鎮山石,那石頭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好東西,我打算帶回去送給我哥哥要他雕刻成印章。”
“您喜不喜歡這石頭?若是喜歡,到時候我要哥哥把剩下的廢料給您送過去,也好給您留個念想……”
老九被他氣的喲,渾身都微微發抖起來。
但他知道他不能生氣,甚至不能說話,紫禁城裡處處都是皇上的眼睛,八哥說的沒錯,小不忍則亂大謀。
弘晝卻故意在他傷口撒鹽,不,在他傷口撒刀子起來:“九叔,您怎麼渾身發抖起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我看您臉色難看得很,這些日子得多吃些好東西補一補。”
他一拍腦袋,更是道:“哦,我忘了,如今您那貝勒府北榮抄的是乾乾淨淨,隻怕也沒好東西了。
”
“好在我之前就摸清楚八嬸她們的嫁妝單子,該抄的東西我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該抄的我不抄,但我想著按照九叔您這性子,也不好意思以後靠九嬸嫁妝銀子過日子吧?”
“咱們叔侄兩個您彆客氣,若府中有什麼缺的少的隻管與我說一聲,我給您送去……”
老九聽著弘晝絮絮叨叨的說話聲,第一次覺得這條路如此漫長。
弘晝則與他相反,覺得這條路怎麼這麼快就走完了?
上了馬車時,他更不忘透過車窗與老九揮手告彆:“九叔,若有需要差人來太子府找我啊!”
這話說的像施舍乞兒似的。
皇上收了老九遞上來的名冊後,並沒有將名冊公諸於眾,反而在早朝上痛心疾首的說當他看到老九遞上來的名冊後,是夜不能寐,傷心至極,其中不乏跟隨皇上多年的老臣,若真要清算,隻怕朝中不少大臣都要被抄家,所以他老人家思來想去,願意給眾人一個機會,願意自首者,將貪汙受賄銀子交上來之後,連降兩級,剩下的罪責,是既往不咎。
能入朝為官,得老八等人拉攏者,皆是聰明人,見皇上對自己親生兒子都下如此狠手,自不會懷疑的決心。
一時間,朝中大臣是紛紛承認錯誤,請求皇上寬大處理。
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朝廷就收到了贓款三百萬餘兩銀子,可謂是大大充盈了國庫。
其中不乏有年羹堯,隆科多等人交上來的銀子。
皇上看到這些贓款時不僅沒有欣喜,卻隻有無奈,搖搖頭道:“這就是朕信任的肱骨之臣啊!”
“若是朕沒有下令徹查此事,隻怕這些銀子就要被他們貪了去。”
一旁的四爺與十三爺根本不敢接話。
皇上卻是心中自有溝壑,隻淡淡道:“……如今老十四與年羹堯在西北,西寧站穩了腳跟,朕思來想去,朕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什麼時候撒手人寰也是未知之數,西北與西寧相隔不遠,若朕突然駕崩,他們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怕是情況不妙。”
四爺與十三爺聽到這話連連跪下,惶恐道:“皇阿瑪您身體康健,定會長命百歲的。”
皇上卻是擺擺手,道:“人人與朕請安時都說萬歲,可朕並非神仙,哪裡能真的活到萬歲之際?”
“如今朕雖身子骨硬朗,卻是年紀不饒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朕總得做好最壞的打算才是。”
說著,他老人家像是沒看到四爺與十三爺麵上那惶恐不安的神色一般,養身吩咐道:“魏珠,傳朕旨意,就說西北已定,命年羹堯回京述職,之後西北瑣事則由納喇·星德負責。”
他已擬定了萬全之策。
即便他撒手人寰,即便在西寧的老十四有謀反之心,身為四爺前女婿,十三爺外甥女婿的納喇·星德也能製衡一一。
四爺連連叩首:“兒臣,多謝皇阿瑪!”
先前西北與西寧可謂他的心腹大患,皇上這樣安排一番後,他是再無後顧之憂。
皇上虛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朕是你的皇阿瑪,這些事情,朕總是要替你考慮到的。”
“說來也是奇怪,這幾日朕時常夢見故去的太皇太後,還夢見了故去的孝仁皇後,夢中的太皇太後與朕說朕的壽數已儘,朕自然得多替你打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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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朝廷上下,朕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並無叫朕十分擔心之事。”
“如今朕唯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四爺連忙道:“皇阿瑪,您請說。”
皇上看著他的眼睛道:“那就是弘晝的親事。”
“你身為儲君,你的子嗣也是關乎江山社稷,弘時已成親,弘曆這孩子性子沉穩,若為他選行為端莊的高門貴女,定不會出錯。”
說到這裡,他微微歎了口氣:“可弘晝這孩子一向主意大,他的親事若真交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定不會答應。”
“可娶妻一事關乎到弘晝的終身幸福,萬萬不能任由著他的性子胡來。”
“還有,朕看弘晝對他身邊那個叫‘小豆子’的太監很是不錯,朕知道你忙,可再忙也得多關心關心孩子,可不能叫弘晝誤入歧途……”
對皇上來說,男人喜歡上男人,那就是誤入歧途!
四爺原以為皇上會與他說什麼重要的事兒了,聽聞這話後,原本懸著的一顆心微微放了下來。
可旋即他仔細一想,覺得這的確是至關重要的大事,連聲道:“皇瑪法想的周到,因近來公務繁忙,兒臣尚未來得及思量此事。”
說著,他更是道:“皇阿瑪您既如此關心弘晝的終身大事,以後這事兒就您親自敲定好了,兒臣聽弘晝說起過的,說您與弘晝約定好,要等著看弘晝的孩子出生了。”
皇上淡笑道:“朕也希望自己能活到這一日的。”
這幾日皇上心裡不大舒服,索性就下令等著天氣熱起來後前去暢春園避暑。
按理說弘晝聽說這消息後該很高興才是,隻是說來也奇怪的很,他與皇上一樣,這幾日心裡總是悶悶的,像有塊石頭壓著一樣,隱隱覺得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很快弘晝就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曆史上真真實實發生的事情。
皇上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於暢春園清溪書屋駕崩,由隆科多宣讀皇上遺詔,遺詔中寫明由四爺繼承大統,此消息一出,反對聲一片……而如今,就已是康熙十一年五月。
他是活生生被嚇醒的。
醒來之後更是後背汗濕了一大片,心裡更是砰砰直跳。
他知道因他的出現,已改變了很多東西,比如四爺早早被立為太子,比如四爺與隆科多,年羹堯鬨得不歡而散,比如年側福晉的早逝……但他沒辦法保證因他的出現會改變皇上的壽數。
縱然皇上如今身子骨好得很,卻是病來如山倒,在這個一場風寒就能奪去人性命的年代,他實在放心不下來。
翌日一早,他就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那就是進宮住些日子。
這日子時間還不短,他打算住到今年除夕夜再回來。
當四爺聽說這消息時,下意識反應就是因弘晝最近不能領取差事,所以要進宮偷懶,是想也不想一口就回絕了。
弘晝是知道四爺的性子的,在四爺看來,先前他因抄家一事耽誤了學業已惹得四爺很是不滿,自不會再放他進宮逍遙快活。
可弘晝也不能將曆史上發生的事情告訴四爺,隻道:“阿瑪,您放心,我一定不會偷懶的。”
“我,我隻是擔心皇瑪法的身子,想要進宮陪陪他老人家而已。?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要是您實在不放心,可以每天考問我的功課,若我偷懶,將我帶回來就是了。”
四爺很少見到弘晝有這般認真的時候,想了想,到底還是答應下來。
到了六月初,弘晝就進宮了。
進宮之後的他很忙,忙著日日盯著皇上鍛煉身體,盯著皇上不準他老人家熬夜,盯著皇上不準他老人家勞累過度……更是連禦膳房每日的膳食都要親自過問,用他的話來說,吃好喝好才能保證皇上身體好。
皇上如今已登基大半輩子,自由自在慣了,如今隻覺得回到了自己小時候,做什麼吃什麼何時睡都有人盯著。
他甚至覺得如今的弘晝比當年的太皇太後還要嚴格。
可但凡皇上流露出些許不滿的意思來,弘晝就使出苦肉計來,眼睛一低,哽咽道:“皇瑪法,我隻是想要您活的久一些,隻是擔心您的身子而已……”
他殺手鐧一出,皇上無奈,隻能乖乖就範。
但即便他如今忙的是腳不沾地,功課卻是沒落下,甚至比從前還要精進一一。
畢竟弘晝向來聰明,隻要他肯用心,區區功課自然是不在話下。
在弘晝的日夜擔心中,他陪著皇上前去暢春園住了幾個月,等著入秋後又再次回到了乾清宮,一直等到了臘月,他見著皇上仍是身子康健,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他高興極了,甚至連夜裡做夢都在笑。
眼瞅著就快到除夕,弘晝是愈發開心了,每日這裡轉轉那裡逛逛,小日子是悠哉樂哉。
這一日,他閒著無聊正欲去找惠妃娘娘說話,聽惠妃娘娘說說鬼故事,誰知道剛走到翊坤宮門口,就聽到了皇上的聲音:“……這女子模樣倒是不錯,即便隻是畫像也能看出她眉目清秀,身姿不胖不瘦,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倒是不錯。”
弘晝聽聞這話並沒多想。
哦,皇上又要選秀了!
他雖覺得年近七十的皇上對選秀一事還如此熱衷好像有那麼點老不正經,不過轉而一想,皇上仍對男女之事感興趣,還想選好生養的女子進宮,足以說明他老人家是寶刀未老,身體好得很!
如此來說,也是好事,他該為皇上高興才是。
想及此,他就打算抬腳走進去,隻是下一刻他卻聽見皇上道:“不過這女子年紀太大了些,今年都已經十五歲了,不行!”
弘晝:!!!
他簡直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皇瑪法,您知道您今年多大年紀嗎?您今年都已經六十九歲了,居然還嫌棄人家姑娘十五歲年紀大?到底還有沒有天理了!
隻是他做夢都沒想到,惠妃娘娘竟附和道:“皇上說的極是,臣妾也覺得這女子年紀略大了些,實在是可惜!”
弘晝驚呆了。
從前那個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惠妃娘娘去哪裡了?十五歲的姑娘都夠當皇上的重孫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