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兒卻不想順著他:“你讓我寫完……不然我明早就忘了……”
“你說,我聽著,絕對忘不了。”
成正業記性是出了名的好,他一麵說一麵手就伸了下去,尤其是在林巧兒的小腿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林巧兒:“……”
自從那日之後,這人是沒再提過三年前那事了,但幾乎每天晚上都要替她“回憶”一番,回憶的過程林巧兒不想再提了,但每次的結果都是她軟綿綿的被成正業抱著去淨房,就連清洗的時候還要盯著她的腳看一會,林巧兒惱了,直接踢了踢水麵,水花濺了成正業一臉。
誰知成正業也不惱,抹了把臉繼續笑。
林巧兒佩服他臉皮厚的程度,閉上眼不肯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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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十,成正業帶著林巧兒進城簽訂租約。
今天就要敲定鋪子的事情了,而結束之後,去給給笑笑辦滿月酒。
原本笑笑的滿月酒是訂在初九的,但是那天成婆子給看了日子,說是一般般,初十倒是個好日子,於是就定在今天,地點就選在大旺飯館。
成正旺的飯館在三天之前重新開業了,這回請了一個蜀川來的廚子,和成家算是老鄉,手藝也是農家一貫喜歡的偏油偏辣,成正旺開的薪資也不低,也借著笑笑滿月酒的機會,試試他的手藝。
李氏今天也進城了,和林巧兒約好下午還要去逛街,巧兒今天穿了一件杏色的長裙,看起來就像是二月春日樹上的一朵俏杏花,成正業出門前,忍不住就看了好幾眼。
好不容易等到了城裡,吃過早飯,他的眼神才總算沒有黏在她身上。
兩人很快就到了灑金橋附近。
這才初十,橋上就已經很多人了。
林巧兒越看越滿意,甚至已經開始琢磨鋪子的名字,那條街上基本都是最近來看鋪子的商人,來來往往的,他們很快就看見了負責租賃門麵的小哥兒。
那小哥兒前天才帶他們來看過,熱情又真誠,可不知為何,今日見到兩人,神色卻微微一變。
成正業走上前道:“來了,今天就來簽契約,給房租。”
那小哥看眼二人,目露為難:“哥……您還不知道嗎?這鋪子已經不能再租給你們了。”
成正業皺眉:“你說什麼?”
那小哥也滿臉不好意思:“前個兒你們前腳走,後腳就有個商賈過來,把這條街三間鋪子全部都包了,其中就有你們的一間……”
林巧兒和成正業都是一愣,成正業皺眉:“你胡說啥呢!這鋪子年前我就看好地了,這定金我都給了,就等著今天過來正式敲定租約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哥、哥你彆急,我知道,咱們的情況之前胡老爺都特意交代過了,但、但是您當時說的是要租,現在這三間鋪子現在是直接被那商賈買下來了,人直接拿著地契過來,我也真的是為難哥……”
成正業皺起眉:“誰買的?”
“這我不知道,隻知道對方財大氣粗挺厲害的,一買就買了三間,就在你們那天走之後,錢也是一次性付清的……”
林巧兒似乎意識到出了什麼岔子,上前走到成正業身邊:“四郎……是不是有啥問題?”
成正業搖了搖頭:“沒事,你彆急。這鋪子之前我是和姓胡的說好的,我去找他去!”
那小哥兒連忙點頭:“行,哥,您問問他去,估計現在也隻有他清楚了……”
成正業滿身的火氣,似乎立刻就要去找人乾架,林巧兒趕忙拉住了他:“彆衝動,先搞清事情的原委再說。”
成正業點了點頭,“我不會衝動,我先送你去二哥的飯館,你在那邊等我,我今天先去搞清楚這到底是咋回事。”
林巧兒點了點頭:“好。”
兩人過來時,心情無疑是激動和開心的,卻不料離開的時候會截然相反。對方刻意在他們離開之後出麵買了那間鋪子,很難讓人不懷疑是刻意為之,成正業感覺現在全身冒火,想立刻找到那買主。
林巧兒顯然有些失望,本以為今天敲定契約之後明天就可以著手裝修的事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過她會開導自己,爹說過,好事多磨,說不定這回也是老天對她的考驗。
兩人先去了大旺飯館,李氏也正好在這,看見林巧兒,她還微微有些吃驚:“弟妹咋這麼快就過來了,我還想著你們要中午了。門麵的事都談好了?”
李氏問完之後,敏銳的捕捉到了兩人麵色不對,成正業沒說什麼,隻是扭頭對林巧兒道:“在這等我。”
林巧兒悶悶地嗯了一聲。
成正業頭也不回的又走了,李氏趕忙拉住她問:“弟妹,到底咋回事?”
林巧兒想笑也確實笑不出來,歎口氣:“三嫂,咱們去後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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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正業帶著火氣,很快找到了胡家。
對方卻像是早就料到成正業要來,開門將人請了進去,半個時辰之後,成正業出來,火氣明顯更大了。
他來之前,讓城裡的兄弟們給鐵柱帶了個消息,這會兒鐵柱正在胡家門外等,見到成正業,鐵柱立馬上前:“哥,咋回事?”
成正業沉著臉:“從今天起都不必給他們家送牛乳了,這生意黃了。”
鐵柱一愣,過了好半天才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哥……你的意思是說這老胡家反悔,不想讓把鋪子租出來,直接賣了?那咱們之前給他們家送的牛乳……?”
成正業眯著眼,想起那孫子的話。
“成老弟,實在抱歉,我真的是缺錢,所以不得不出手了那三間鋪子,不過對於毀約一事我也真的是很抱歉,這是之前欠下你的牛乳錢,我出三倍價格,也算給你的補償。”
成正業冷笑一聲:“看來胡掌櫃當真是找到了一個好買家,瞬間就變得財大氣粗了起來。”
他一通損,把那個姓胡的說的不好意思極了,最後成正業拿了錢,問出了那個買家的名字,一個眼神都沒有多給他就轉身走了。
成正業看向鐵柱,取出了老胡交給他的紙條:“你去打聽一下,看看這是誰,買那三間鋪子是要做什麼。”
鐵柱立馬點頭道好:“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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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鋪子的事情暫時隻能先告一段落,這天下午在大旺飯館給笑笑辦滿月酒的時候林巧兒什麼也沒說,直到回去之後,成婆子和成老漢才知道了這件事。
成婆子難得的將成正業和林巧兒同時叫到了房內,問他們的想法,成正業道:“明天打聽買主,看看他買下來主是要自己用還是租,那地方挺好的,要是還能租的話就繼續租,我估摸著就是價格會高點,但要是那人要自己用,大不了我再帶著巧兒去找彆的門麵去。”
成婆子被兒子噎了一下,沒看出他的決心這麼強,當下也沒說什麼,隻說是讓兒子明天再來告訴她結果。
回房之後,林巧兒心裡明顯有些失落,成正業卻把人摟到懷裡道:“這小事,彆不高興,我之前為了開牛場,都碰了多少次壁了,這才哪裡到哪裡,縣城那麼大,大不了就重新找。”
林巧兒勉為其難的笑了笑:“是,我也是才知道,做生意居然有這麼不容易。”
李氏下午的時候就從林巧兒嘴裡知道了這事,也寬慰她了好半天,說不定還會有更好的在等她。而趙氏和伍氏知道之後卻在心裡撇了撇嘴,這年還沒過元宵節,就出了這麼個岔子,這說明啥,說明老天爺在警告,今年這個時候,她就不適合開點心鋪子!
趙氏和成正才說了這個想法,可惜成正才這兩天正忙著盤魚塘的事情,哪裡顧得上這些,隨便敷衍了兩句,也並不在意四房那邊做什麼。
而伍氏的心思比趙氏還要多,之前四弟擅作主張給林巧兒盤鋪子的事情她就已經很不爽了,要是重新找,肯定找不到三兩這麼低的價格,那豈不是要花的更多了?!
但是伍氏是不敢說什麼的,現在這個家,她是不敢多說一句話,隻是盼著這回成正旺回來,飯館能走上正規,賺點錢,以後他們也有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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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鐵柱很快就帶回了消息,“四哥,嫂子,我問清楚了,那鋪子是被一個姓黃的外地人給買走了,那人想在那邊開茶葉鋪子,但說也可以租,隻是價格要的高。”
成正業:“他要多少?”
鐵柱猶豫了一下,比了個九。
“九兩?!”林巧兒嚇了一跳:“一個月的租金嗎?”
鐵柱點頭:“嫂子……你有所不知,灑金橋那邊的商鋪大多就是六兩到七兩,但那人開口就是這個數,說那鋪子地段好什麼的,估計是看出咱們著急。”
林巧兒這才知道成正業之前幫她談的價格,是真的很便宜。
成正業冷笑一聲:“那就讓他放在那吧,愛租給誰租給誰。”
林巧兒抿了抿唇,也道:“我們重新看吧,九兩的價格還不如去搶,我剛開始的話,也不必要灑金橋那麼好的位置。”
成正業沒說話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接下來的幾天,林巧兒沒去城裡了,但是成正業一直在城裡奔波。一是忙林巧兒的事,二是林場那邊那事也還沒擺平,為了不讓家裡人擔心,他暫時沒有告訴林巧兒。
大房二房那邊也忙,林巧兒卻陡然閒了下來,於是就經常去三房那邊看笑笑。
李氏眼明心亮,看出她這幾天興致不高,時不時地也寬慰幾句。
成大這幾天可謂是春風得意,魚塘的事情馬上就要敲定了,連帶著趙氏走路都帶著風,她白日也很少在屋子裡待了,這日看見林巧兒準備去小廚房忙活,趙氏也不知抱著什麼心思,忽然開口道:“四弟妹,鋪子的事情解決了嗎?”
林巧兒回頭看她,笑了笑:“還沒呢。”
趙氏:“弟妹也彆難過啊,這人有時候就得看時運,時運來了自然什麼都來了。”
林巧兒愣了愣,仿佛聽見趙氏在說自己目前時運不好,她笑了笑,也不想和她理論:“大嫂說的是。”
趙氏繼續高興地去忙了,她覺得自己和成正才今年的時運就很不錯,後山的魚塘價格低,今天已經在試水了,要是沒啥問題,明天這魚塘就是他們家的了!
林巧兒回了屋裡,也沒啥心情做點心了,屋裡空蕩蕩的,有那麼一瞬間,林巧兒自己都要打退堂鼓了,然後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覺得自己太差勁了些,她在屋子裡胡思亂想著,沒多會兒就靠在炕上攛了個盹兒。
其實,關於租鋪子不順這件事她想了好幾日,覺得有些奇怪。
她自己怎麼沒提前做夢呢?
雖然她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但不管是四郎的事還是三哥的事,她都能夢見,怎麼偏偏輪到自己就一點兒預警都沒有了。
要不說有時候就是這麼邪門,睡著之前她還在想,然後這天下午,林巧兒做夢了。
等夢醒了,她看了眼外頭,現在天還沒黑,四郎應該還沒回來,她緩了緩心情,開始梳理這個夢裡的內容。
這是個關於大哥的夢。
林巧兒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趙氏出門前那得意的笑,但如果那個夢是真的話,大嫂可能就笑不出來了……
大哥大嫂都不在,成正業也還沒回來,就在林巧兒猶豫要不要出去告訴娘時,小院的門開了。
上午還滿臉得意的趙氏這會兒就像變了個人,進了院子就開始罵罵咧咧的。
“誰他奶奶個殺千刀的!這孫子!彆讓我抓著人!”
她顯然怒不可遏,成正才跟在後麵亦是,兩口子看起來火氣一個比一個大,成正才走路的時候還帶著風,哐嘡一下把院子裡梅梅的木馬車給碰倒了,成婆子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乾啥呢!搞這麼大動靜!”
趙氏的嗓門比誰都大,大喊一聲:“娘!今天後山出事了!”
成婆子一愣:“出事了?!出啥事?”
成婆子問話的功夫林巧兒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她發現了一個事情,她的夢大概率是真的,但是時間卻是不確定的,比如說之前四郎和三哥的事,她都是提前夢見了,還能做個預警。但這回,她做夢的時候說不定已經發生或者正在發生,做了也沒啥用,於是隻能靜靜聽趙氏說。
“有個孫子也不知道是嫉妒大郎要開魚塘還是咋,今天居然在魚塘裡麵灑了農藥!”
成婆子一聽,大驚。
朝魚塘灑農藥可不是小事,要是裡麵有魚,那可是全都死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