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老屋。
成婆子看著眼前的人有些頭疼。
分了家, 她本是不想再管那邊兩房的事，但今天這事，確實有些棘手。
伍氏抖如篩糠, 趙氏還在一邊看熱鬨。
成婆子看眼這個小家子氣的兒媳婦, 心裡歎氣，她就知道當初那門婚事要出問題出問題！伍氏這刻在骨子裡的小家子就是改不了的！
“伍氏。”成婆子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了。
“你有什麼話說？”
伍氏早就被嚇得不行，現在聽見婆母問, 立馬跪倒在成婆子腳下：“娘……娘我錯了！這個事你能彆告訴二郎嗎……！娘我求你了……二郎知道肯定要生氣的……”
“你現在怕老二生氣了？！你把老二辛辛苦苦賺的錢拿出去的時候咋不想呢？！”成婆子氣得也有些發抖。
伍氏：“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娘……求你了……”
伍母早就見風溜了, 現在就伍氏一個人在這求情, 趙氏就站在一邊看熱鬨。
林巧兒也聽見動靜了，隻是她不想管這事，兩個崽中午要喂奶，隻是心中好奇, 便時不時往老娘院子裡看一眼。
沒過多會兒, 她就看見二哥回來了。
林巧兒一怔，連二哥都過來了, 這是出了啥大事？
成正旺腳步明顯有些急, 進屋後第一眼，就看見了跪在地上的伍氏。
“桂花？娘？”
伍氏壓根不敢抬頭看他，隻是一個勁兒的哭, 成婆子看眼他：“地裡的活乾完了？”
成正旺有些納悶：“嗯, 出啥事了娘？”
成婆子沒先說這個, 而是問：“你今年收成咋樣，糧食能賣多少錢？”
成正旺不知道老娘怎麼忽然問這個，如實道：“我大概算了算，除掉自己留的, 剩下的差不多也有五十多兩，最近正在打聽兩家米莊的價。”
成婆子點了點頭：“不錯，五十多蠻好的了，你把地照顧地不錯。”她說完之後又去看伍氏，伍氏顯然頭都不敢抬，隻聽見婆婆又慢悠悠道：“那你手上現在有多少，你知道嗎？”
伍氏猛地抬頭：“娘！”
成正旺納悶地看了一眼她，雖然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啥事，但是大抵也能猜到和錢有關，於是他頓了頓，道：“昨個兒給桂花五兩，我這手上還留了五兩，之前在桂花那還放了零零散散十幾兩，盤飯館的錢是按月給我結，下個月還有五兩，就這麼多。”
成婆子忽然冷笑一聲：“那你這掌家算是掌了個糊塗賬啊，你問問你媳婦兒，看看你們家到底還剩幾個子兒？”
成正旺糊塗了，看眼伍氏，伍氏哪裡敢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流眼淚。
成正旺：“娘，到底發生了啥事？”
成婆子還沒開口，趙氏立刻道：“二弟，你當真糊塗了呀，你是不知道，我今天看見二弟妹在給她們娘家送錢呢，一出手就是五兩銀子，我好想還聽到她說什麼這是你讓給弟妹隨禮的錢呢。這都能給她們家，那怕是家裡的……”
趙氏還沒說完，成正旺便睜大了眼，他不可思議地看向伍氏，呼吸都有些粗重起來。
“大嫂說的是真的？！”
事到如今，伍氏也豁出去了。
求彆人不如求自己丈夫，她立刻跪著朝成正旺去：“二郎……二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二郎！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成正旺腦子轟地一下，居然是真的！
“你！你怕不是瘋了！”成正旺咬牙，一字一句道。
他知道伍家的情況，知道那對小氣的嶽父嶽母的德行，更知道她那幾個不成器的兄弟，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伍氏竟然敢……
“二郎！我是真的沒了法子啊！他、他們也都是我的親弟弟……我……我怎麼能忍心看著他們娶不上媳婦兒……二郎，我爹娘身子不好賺不到錢你是知道的……我……我是大姐，我……”
伍氏說地語無倫次，成婆子眉頭皺了起來。
“你爹娘身子不好賺不了錢？！你娘比我還小吧！你們伍家那摳門勁，我就問你，大海和梅梅出生這麼多年，他們哪年給我的孫子給了壓歲錢？！你倒是好呢，胳膊肘一個勁兒往你幾個兄弟那邊拐，咋沒看見他們做舅舅的，給你的兒子女兒一點點好處呢？！”
伍氏愣住了，成正旺眼睛赤紅，震驚和憤怒讓他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他們是你的親弟弟？！四弟就不是我親弟弟了？！！你居然用那筆錢！大海和梅梅出生的時候四弟給你送禮了沒有？你良心呢……？被狗吃了？”
成正旺一向憨厚老實，很少有人見到他發火的時候。
但事實證明，老實人生氣起來才是最可怕的。
比如現在，他握緊拳頭，胳膊上青筋賁起，眼睛也是赤紅的。
伍氏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大海和梅梅滿月的時候，成正業當然送禮了，還很是豐厚。尤其是梅梅，是成家第一個小女娃，成正業當時牛場剛起步，正是困難的時候，就這還給小侄女送了一個小銀鐲。
這些事，也不知道伍氏還記不記得。
伍氏還在哭，越哭越凶，沒多會兒，成老漢也回來了。
“造孽啊，這又乾啥了！屋外都能聽見你們的動靜！”
伍氏聽見公爹的聲音，嚇得立馬哆嗦了一下，她很清楚，公爹雖然話少，但畢竟是這個家裡的主心骨。她今天的下場如何，全看公爹的一句話。
伍氏想認錯求情，但趙氏卻不肯給她這個機會。
趙氏是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在一邊煽風點火，又將剛才的事給公爹說了一遍，成老漢聽後也是一愣，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二兒媳。
伍氏很害怕公爹，公爹一瞪眼睛，她就隻敢往二郎身後躲。
但是很明顯，二郎這次也不會庇佑她了。
“我老實問你，你一共給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兄弟多少錢？！”成正旺這會兒已經緩過來了，問道。
伍氏心口一抖：“我……我……”
“說啊！”
伍氏眼淚又是一滾：“就從開飯館開始他們就時不時找我要，每次也不多……真的，就一點點，我想著不礙事就給了……這次是我小弟弟要娶媳婦兒，所以才要的多了些，但是二郎，他說會還的，真的會還的……”
成正旺聞言明顯更激動了。
“從開飯館開始我斷斷續續在你那裡放了應該有二十兩了！加上昨天給你的五兩，二十五，隻多不少，你既然敢動昨天的，那就說明你手上一個子兒都沒了，二十五兩！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