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和張桃桃氣呼呼地回去了。
路上的時候, 吳氏還納了悶了：“這成四看上去人不錯啊，咋那麼沒禮貌呢！看來也沒多好，真是個不會說話的！希望成正旺彆是這樣。”
張桃桃這會兒鬱悶到天際去了。
很明顯, 她的心思被成正業看出來了。
她才不信成正業說的是實話, 他能開牛場做生意，還認識縣令。會是個蠢人？這種人往往聰明地要命。
可想明白了這一點, 她就更鬱悶了。
她一句話都還沒和他說啥，就被他看出了心思，還故意說這樣的話來羞辱她？她到底是哪裡不如林巧兒了？林巧兒就那麼好，天仙似的？不過是一個連府城都沒有去過的鄉下姑娘罷了！
她在府城生活了兩年，見得多學得多，她比林巧兒更能幫到成四的事業。
張桃桃心情失落了一路, 越想越氣，吳氏氣了一會兒之後就說起彆的了，因為張桃桃先前和她說自己看上的人是成正旺，所以吳氏這兩天就格外的注意老二那一家子。
“桃啊, 你還彆說，我打聽過了, 成二郎那人還真不錯, 就伍氏那德行，當初也是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嫁過去的, 但這些年, 老二對她已經很沒話說了，要不是她自己作……還有那兩孩子我也打聽了, 那小閨女還小，就是那兒子現在年紀大一點怕是記娘，你到時候估計要費點兒心了。”
張桃桃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她管什麼成正旺！她煩得要命，不過吳氏接下來說的話卻又勾起了她的心思。
“明天就是成四新牛場開業了，我估計他們幾兄弟都要去，咱們也去湊湊熱鬨，這人情往來，就是有來有往，來來往往之間，很多事兒不是就辦成了嘛？”
張桃桃眼神一亮，對啊，明天她還有機會。
林巧兒忙著照顧兩個孩子，哪裡有時間過去。
於是張桃桃沒那麼鬱悶了，心情又明顯好了起來，成正業還沒了解過她呢！要是知道了她的好，一定不會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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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邱氏出去送兩人的時候，林巧兒並沒出去，隻聽見成正業提前回來了。這會兒門被推開之後她便直接抬起了頭，就看見成正業一身的泥。
“快去洗洗，臭死了。”
她下意識地就嫌棄他，成正業原本也沒想著走過去，隻是一進門就被她嫌棄了，眉頭自然一挑：“你是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你要是知道，絕對不嫌棄我。”
林巧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發生了什麼？”
成正業笑了笑，又不肯說了。
林巧兒覺得他莫名其妙。
不過邱氏轉頭就進來了，她是過來人，吃過的鹽比有些人的飯都多，方才四郎直接在院子裡下了那娘倆的臉，邱氏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但她又不好去問四郎，隻好自己瞎捉摸了一會兒，決定進來敲打敲打女兒。
“方才你表姐說，想過來給你搭把手，照顧照顧圓圓滿滿，巧兒咋想？”
林巧兒沒想到張桃桃會說這個話，她從前嫁到府城去，那簡直是要拿鼻孔看人。
“算了吧，她來了我更不自在，我現在一個人還行，這不金嫂子也過來了嗎，還有您呢。”
邱氏便笑了：“是這個理，剛才把我尷尬的，我沒好意思拒絕，不過好在四郎過來解了圍。”
林巧兒疑惑抬頭：“四郎？他咋說的？”
邱氏不可能把剛才成正業說的話告訴林巧兒，一方麵，她擔心是自己想多了，說出來平白增加女兒女婿之間的嫌隙，另一方麵，即便她沒想多，四郎也會告訴女兒，她又何必去當中間的這個多餘人。
於是邱氏含糊了兩句就笑著走了，這下林巧兒是真的疑惑了。四郎和娘都提到了剛才的事，剛才在院子裡，到底發生啥事了？
等成正業從淨房出來，林巧兒就迫不及待地問了句，誰知成正業背對她準備睡了，大有一副不肯說的模樣。
林巧兒抬腳踢了他一下：“你說話呀。”
成正業：“沒什麼，我就說咱們這小破廟容不下他們這兩尊大佛。”
林巧兒愣住了。
她聽出來了成正業的陰陽怪氣，四郎絕不可能這麼說，但同時，她也聽出來成正業話裡帶氣。她完全不知道這氣又從何而來，她皺了皺眉：“隨你吧，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
成正業渾身一僵，第一次入睡時沒抱她，林巧兒這會兒也帶上了兩分火氣，偏頭哄著兒子女兒，不理他了。
這還是第一回，兩口子居然拌了兩句嘴。
林巧兒累得慌，原本是有些氣，可也抵不住困意，沒多會兒就自己睡著了。等她睡著之後，身邊的人才睜開眼翻身過來。
奶孩子是件費精力的事情，林巧兒這段日子根本就睡不夠，所以睡得特彆沉，可今晚她睡著睡著就覺得有些熱，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才發現成正業正圧著她親。
林巧兒：“……”
“下去。”
她聲音有些冷，困意也消失不見了。
睡覺前還陰陽怪氣呢，這會兒又開始占她便宜？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誰知她說完，成正業忽然抬頭，猛地扼住了她雪白的腕子。
“不下去。”
林巧兒氣笑：“你不是和我吵架了嗎？現在這又在做什麼？”
成正業神色古怪：“吵架？我生氣了你不哄我，你管這叫吵架？”
林巧兒：“……我得罪你了？你為啥生氣？”
成正業臉色閃過一絲難堪：“我一進門你就嫌棄我。”
林巧兒：“我嫌棄你的時候多了，你哪天回來我沒嫌棄過？”
“這次不一樣。”成正業咬牙切齒。
“怎麼不一樣？”林巧兒這會兒是真好奇了。
成正業敗下陣來，忽然像泄了氣一般，趴下來，窩在她脖頸委屈巴巴。
“我被彆人惦記，你一點兒都沒發現，你還嫌棄我。我故意說兩句人家的壞話，你也聽不出來，還衝我發火。”
該說不說，林巧兒這會兒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什、什麼？”
“……誰惦記你？”
林巧兒怎麼也沒想到，成正業有一天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而他顯然也覺得有些丟人，埋在林巧兒脖頸裡不肯起身，他那麼重，林巧兒很快就受不了了，使勁去推他讓他下去，成正業一動不動，又緩了一會兒，然後飛快彈了起來，鑽到自己那邊被窩裡，背對她，假裝木頭人。
林巧兒：“……”
她在腦海裡梳理了半天，總算是明白了下午那事的前因後果。
她試探地問道：“你是說……我表姐，她惦記你？”
成正業不說話。
林巧兒又受不住了：“你說呀，你快說，我又不怪你，快點。”
成正業鬱悶的聲音傳來：“滿月酒那天我就注意到了，她打扮地花枝招展的，那眼神不住地往我身上飛，我又不瞎。然後你前個兒說你表姨要過來當婆子，今天她們兩又上門了。”
林巧兒愣住。
她又想起娘走之前的那些話，看來娘也發現了，就她一個傻乎乎的，根本從來沒有注意……
林巧兒視線落在男人寬闊的背影上，終於明白了，然後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所以，你就氣彆的女人把你當個寶，我把你當成一坨爛泥巴嫌棄你是吧？還是氣我沒第一時間發現她的心思，沒有她們重視你？”
成正業又是一愣，沉默了。
不過這沉默也代表著默認。
林巧兒心裡那點氣就如同太陽底下的露珠，很快消失不見，她笑著去掰成正業硬邦邦的胳膊，道：“彆的女人把你當個寶，你就是他們的寶了？我男人我自己清楚的很，那從前在豬肉鋪門前的那些寡婦們，不都是這樣對你的？我要是每個人的醋都吃一口，那我還不得酸死了？”
成正業的身體變得柔軟了一些。
林巧兒又等了一會兒，還見他不動，故意沉下聲音道：“你還不過來抱著我睡？我數到，一……”
還沒到二，成正業終於轉過身來，像往常一樣抱著她了。
林巧兒長舒一口氣，冬天太冷了，還是他身上暖和。
她原本已經閉上了眼，結果又聽見成正業慢慢開口道：“我管彆的女人把我當成啥，他們就最好把我當成出了家的和尚，要麼當成被閹了的公公。”
林巧兒閉著眼勾起了唇，正準備說什麼，卻忽然感覺到了一個熟悉的燙燙的大木頭。
“不過隻有你知道，我肯定不是被閹了的公公，你也舍不得。”
林巧兒：“……”
-
十一月下旬，成正業在大木村的牛場終於開了業！
天知道牛場的夥計們有多著急，因為林巧兒懷孕和坐月子的事，一直從十月份拖到了現在，中途還因為買牛的事情又耽誤了一次，這才一直到年底，大木村乳牛場終於開業了！
大木村後山這片林場的地，比原先桃庵村後山的牛場大了倍不止，所以整個臨安縣周圍七八個村都知道這個大喜事！一時間，過來道賀和看熱鬨的人，絡繹不絕。
成婆子因為受傷了不能來，但成家另外幾兄弟，那自然都是到場了。
林巧兒也來了，成小蘭和謝安也關停了一天飯館。
有大姐和邱氏，巧兒今天還算比較自由，能親眼見見四郎準備了一年的新事業。
她剛到沒多會兒，就看見了吳氏和張桃桃。
林巧兒眯了眯眼，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晚的事。
說實話，即便她的確察覺到表姨母和表姐的反常，但她也從來沒往那方麵想過。
因為她一直都知道，張桃桃看不上她。
從小到大，她和這個表姐之間就有些怪怪的，因為吳氏特彆喜歡和邱氏攀比的緣故，她和張桃桃見麵比親表姐還要多些。
也就不知道為啥，吳氏喜歡和她娘比，她喜歡和自己比。她至今都記得，兩年前，表姨來他們家炫耀自己女兒要嫁到府城去那個神氣勁兒，一直在說那高家是個書香門第，桃桃搞不好直接以後就是舉人娘子了。
邱氏當時隻是笑著恭喜，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
而自從張桃桃嫁過去之後，兩人就再沒見過麵。
包括林巧兒當時出事，張家更是連問都沒問候一句。誰知道兩年後，她居然守寡了。
還回來惦記上了她男人？
林巧兒隻覺得可笑。
她搖了搖頭，從張桃桃身上移開了視線。
四郎是個什麼品性她很清楚，在她身上多費一點心思就算她輸。
張桃桃自然也看到了林巧兒，她心口一沉，沒想到她還真來了。
這到底把成正業看得有多緊？
真是煩人。
吳氏和張桃桃是單獨來的，沒有接到成家的邀請，便和其他那些自發過來的村民們一起隻能站在最外麵。邱氏看見了，也沒喊她們，而是直接繞道走了。
昨天回去，她其實也琢磨出來這對母女的心思，當場便惡心壞了。她還把這事告訴了林秀才，誰知道林秀才不以為意地道：“我早知道你那表姐心思不正，從前來咱們家的時候也是，眼神不住地亂看。”
邱氏：“……”
於是昨晚，林家家裡也發生了一陣不小的風波。
直接導致邱氏現在看見她們兩人都有些想吐。
沒人喊她們進去，吳氏便隻能墊著腳在外麵看。
忽然，吳氏眼神一亮：“那不是成二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