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煊垂視她,眉目譏諷,剛要說什麼,卻見她轉眼歡快,頗有些沒心沒肺道。
“無礙,反正她不認得我是誰,幸好我機智,當時沒有自報家門。”一副洋洋得意的口吻。
額角抽動,覃煊忍無可忍,不得不提醒她。
“瞧你那沒出息樣,彆忘了你如今身份。”
提起出身六品官邸,就真以為隻是六品官員之女,彆忘了,她如今還是齊國公府嫡長媳,就算皇貴妃榮寵六宮,也不會與齊國公府交惡,更不敢動齊國公府嫡長媳。
陸今湘愣住,繼而恍然,不禁點頭。
“你說得沒錯,姑母和祖母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受委屈。”
覃煊頓住,還沒來得及感知情緒,就聽她嗷一聲,顫顫巍巍伸出手指。
“好痛……我的頭皮。”
適才幅度點頭,牽扯到了頭發和頭皮。
思緒變得平靜,已經不想再發表什麼看法,他垂下眸,手上乾脆,下五除二解開最後一縷頭發,隨後丟開手,抽出手帕擦拭手指。
“好了。”
陸今湘上手一摸,這次很順暢就取下了梳篦。
她眉眼帶笑,舒出口氣:“終於,謝謝相公。”
覃煊嗓音輕哼。
陸今湘回到原來位置,用梳篦一下一下地梳著頭發。
梅香味不再充斥鼻尖,覃煊周身放鬆,後背懶懶倚在車廂,懶漫打量著她。
“玉獅子,你打算怎麼辦?”
手上動作停止,陸今湘不敢置信看向他,少時,手指著自己,抑揚頓挫道:“我都為這件事進衙門了,你都沒有心的嗎?”
“故,跟玉獅子有什麼相乾?”
微微挑眉,停頓一瞬,不緊不慢開口:“況且,你這次能毫發無損出來,貌似是我從中出力。”
陸今湘一哽,話雖沒錯,但她到底進了趟衙門呀。
於是忍不住委屈道。
“我實在找不到,好不容易發現兩尾紅帽子,還被那個紈絝給攪和了,不行你找他賠償吧。”
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什麼,她探手摸索腰間,一頓翻騰後,總算找到東西,捧在手間,遞向他。
“喏,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低眉,表情嫌棄。
“那個紈絝的錢袋啊,給你。”
“給我這個做什麼?不要。”臉上的嫌棄幾乎溢出來。
陸今湘語氣舒緩,不疾不徐道:“如果沒有那個紈絝,我就能把紅帽子拿到手,就能賠給你玉獅子,紅帽子價值雖然比不上玉獅子,但勉強也能一觀,外貌也有些許相似,但那個紈絝插了一手,毀掉了紅帽子,這是那個紈絝賠給我的賠償,呐,轉送給你,就當賠償給你了。”
覃煊簡直被氣笑,真是打得好算盤,彆說這點賠償款,就是紅帽子,也遠遠及不上他那兩條玉獅子。
有時候他真想摸摸她的臉,到底是不是城牆鑄成,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
心裡這麼想,他微扯嘴角:“錢袋裡多少錢?”
陸今湘當時打開看了一眼,合計一共:“十五兩六錢。”
“我的玉獅子多少錢?”
“……將近兩千兩。”語氣十分虛弱。
“嗬。”一聲冷嘲,一切儘在不言中。
陸今湘心虛,價值是有些不對等哈,但她真找不到玉獅子,當然最主要,她手裡也沒那麼多錢。
她盤算著私庫裡的錢,那些聘禮是不能動的,剩下隻有……
“不然,我再多給你做兩條魚?”語氣飽含試探。
覃煊:“……”
“陸夫人著實好盤算。”
兩人回到齊國公府,一起去壽安堂請安。
順便將京兆府的事說與老夫人。
主要涉及到禕隋侯世子和宮裡皇貴妃,怕老夫人被瞞在鼓裡,回頭再說錯話行差事。
聽完事情經過,老夫人一麵忍不住頭疼,一麵還要表揚陸今湘。
“合該如此,身為齊國公府的宗婦,就該拿出對應的自信與氣度來,咱們不虛任何人,更不能讓人把臟水潑到咱們頭上。”
陸今湘側耳傾聽,連連點頭。
“孫媳聽祖母的,孫媳絕不會有失齊國公府的氣度。“
老夫人欣慰頷首。
無論如何,她相信陸今湘的性子不會讓自己吃虧。
陸今湘羞赧道:“孫媳就是擔心宮裡皇貴妃……”
老夫人神色不變,口吻平淡。
“彆說你不曾暴露身份,就算讓宮裡知道又如何,貴妃娘娘儘管找老身談話。”
陸今湘聽得兩眼淚盈盈。
“祖母,您對我真好!”
覃煊斜睨她一眼。
老夫人表情微暖,眼角瞥見覃煊,想到一件事。
“這麼說,你在京兆府碰見了煊哥兒。”
陸今湘點頭應是。
老夫人看向覃煊:“你沒讓京兆少尹沒有你媳婦吧?”
她知道京兆少尹的性子,慣是個捧高踩低的。
覃煊默然無言。
陸今湘笑吟吟開口:“沒有,相公一直在維護我,要不是相公,我沒準真被冤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