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陸今湘有些犯困了,結果覃煊不知道哪裡不對勁,居然說讓她現下寫幾個字,他好審評糾正一二。
為了滿足他好為人師,她隻好拿起毛筆隨意揮了幾個大字,寫完不出所料,望見她的字,覃煊臉上一副不忍入目的表情。
“你這手字,未免太過,質樸。”
好半晌,他才擠出兩個字評價。
質樸,美名其曰純天然,就是說她跟小孩子剛學字似的,根本不成型不成風骨。
陸今湘表情淡定,根本不覺得丟人,甚至還能靦腆一笑,厚臉皮道。
“我覺得這樣挺好,我就喜歡質樸。”
覃煊臉色漆黑,橫她一眼,乾脆利落道:“不行,外祖父把這份珍貴字帖送給你,你怎麼能辜負他的良好用心。”
陸今湘麵色發苦,她知道練字可不是個輕鬆活,嚴寒酷暑,儘日窮夜,那些書法大家懸梁刺股廢寢忘食方能成就一方大家,她這條鹹魚絕對做不到這個地步。
她嘟囔一聲:“那不是把字帖給你了,我知道你絕不會辜負外祖父的字帖,我們夫妻一體,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嘛。”
覃煊頓住,一口氣梗在嗓子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垂目凝視她,無人注意耳際燒得通紅。
他偏過眼,慌張不敢跟她對視,不知怎麼,近日心跳總是無緣無故跳得飛快,難道是上次發燒的後遺症?
他深吸一口氣,道:“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肉麻,什麼我就是你,你,你就是我。”
陸今湘理解,他不想讓二人糾纏不明,最好分得明明白白,誰也不牽連誰,儘可能早日和離為好。
她於是點點頭,說:“那我下次不這麼說了。”
覃煊抿唇,淡淡瞥她一眼,丟下句“最好如此”,轉身就走。
陸今湘眨眨眼,這人至於這麼著急跟她劃清界限嘛,她歎口氣,站起身送他出門。
送到門口,眼看著覃煊頭也不回腳步不停往外走,陸今湘不得已叫住他。
“相公。”
覃煊停下,側過身看她,晚風拂來,吹起他身上寬袖長袍,墨染長發欣長身材,襯托他麵如冠玉氣度不凡。
陸今湘盯著他,認真道:“今日之事,謝謝你。”
雖然她自有法子可以脫身,但不得不說,那些法子都沒有覃煊那句話簡單利落,也許他主要是不想破壞外祖父的壽宴,但間接多少也有維護她的心意。
精神突然恍惚,她突然發覺,她好似沒少被他關照救助,從什麼時候起呢……
“沒什麼,就像你說的,我們夫妻一體,你身上有汙點我也不能置身事外。”
沉沉暮色中,晚風將他微涼的嗓音傳送過來,陸今湘一個激靈回過神,茫然張開眼,望著他突然衝動。
“相公,你是不是沒那麼討厭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