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旭日東升。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日。
這一覺睡得很飽,罕見這麼充實, 他睜開眼, 竟覺得連日奔波致使骨子裡的疲憊儘數散去, 渾身上下好似剛剛在溫泉裡泡過,說不出得輕鬆爽快。
盯著床幔, 愣了會, 方才緩慢坐起身。
外頭天光大亮, 帶過來的丫鬟小廝正在忙碌, 路過他屋子外時, 會刻意放輕步伐, 待走過這一段,又會跟同伴小聲嘰嘰喳喳, 恢複嬌笑爛漫。
他扶著額頭, 沒有叫人,自個起來穿鞋穿衣, 隨意披了件天藍色外衫, 頭發用一根鑲金邊玉帶隨意攏了半縷, 鬆鬆散散垂在腦後,長身玉立, 姿態翩然,說不出得顯貴清逸。
走出房門,外頭景象映入眼中, 昨晚有婦孺入住,因而翁伯和兩個跟過來的小廝都是住在前院,後院暫時隻有陸今湘身邊的人走動。
此時, 一個明麗清秀的丫鬟扭頭看見他,矮身朝他行禮。
“大公子醒了,主子說您醒了就先去飯廳坐會,一會兒就開飯。”
覃煊微微頷首,他知道這是陸今湘跟前的二等丫鬟若蘭,負著手,轉身朝飯廳走去。
來到飯廳,卻詫異發現陸今湘沒在這裡,她去哪兒了?
剛想折身出去問丫鬟,身後響起一道脆甜的嗓音:“相公,你醒了。”
覃煊轉過身,就見陸今湘捧著一盆魚湯走進來,身後關月若娟等各自端著幾樣菜,她走進來,將魚湯放下,掀開蓋子,一股蒸氣兒上升,白煙嫋嫋,朦朧的視線中,她的麵龐餘外秀美靈動。
“正好,飯做好了,來吃飯。”
覃煊盯著跟前的六菜一湯,心神一動,抬頭凝視她。
“這是你做的?”
陸今湘不好意思一笑,說:“許久沒動手了,手藝肯定比不上府上的大廚,你將就著吃。”
穿到這裡之前,陸今湘獨身一人,還喜好各路美食,自然養成了一手好廚藝,不過就像她說得,她這手好廚藝在普通人跟前能看,但是在何大廚這種天才廚子跟前,就不夠看了。
覃煊沉默盯著她,一時無語。
一股一股暖流衝擊著他,令他張開嘴,萬千思緒湧到喉頭,卻又覺得簡單的言語無法表述此刻的心情,好半晌,他深深凝視著她,嗓音嘶啞道。
“沒有,指定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早膳。”
陸今湘抿唇微笑,知道覃煊在逗她開心,也不煞風景說不是,隻是施手拿過兩個碗,親自為她和覃煊盛上兩碗熱騰騰的魚湯,關月和若娟知曉兩人唯想享受夫妻時刻,因而早早就退下了。
覃煊心緒澎湃,見她像普通人家的娘子一般親自動手,也不坐在原地充當大爺,站起身,將盤子擺正,又分作兩雙筷子,置放於兩人跟前。
擺放完畢,陸今湘坐在他身邊,笑眯眯地看著他。
“嘗嘗我的手藝如何。”
覃煊率先用勺子舀了口魚湯,味道十分清淡鮮美,是他沒想過的美味,不由睜大眼睛,由衷誇讚。
“很好吃。”
陸今湘笑眯眯得,臉上浮現得意,看來她這個大廚寶刀未老啊。
氤氳的晨光裡,灰塵在纖光中瘋狂抖動,女子的麵龐嬌軟白嫩,好似春日裡第一簇迎著朝陽綻放的迎春花,嬌嫩得令人情不自禁想出手觸碰,又忍不住自殘形愧。
覃煊目光柔和,不知是不是身處這個宅子的緣故,這個他心中唯一的淨土,任何人包括祖父母太子等都不知道,唯有外祖父母和好友忠毅侯世子知曉,跟前的人又是他唯一的摯愛,肚子裡還懷著他們的孩子,他突然覺得胸膛前所未有的滿盈,人生陡然覺得圓滿了。
他張開嘴,嗓音深沉道:“我每當心情不好,就會過來這裡度過一.夜,也唯有這裡,能讓我睡著。”
這是跟她解釋,也是給她的回答。
陸今湘愣了下,隨即伸出手,覆蓋上他手腕,無聲表示安慰,這些她都知道,昨日翁伯告訴她的,也是她今日心血來潮準備給覃煊來一頓愛的早餐的原因。
覃煊笑笑,眉目溫潤,衿貴氣度不減,但因為多了一絲柔情,顯得沒有那麼高高在上,隻可遠觀焉。
“你如今身子貴重,日後想吃什麼就吩咐下人去做,不要再親自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