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 霞蔚明明。
“空中焰若燒藍天,萬裡滑靜無無,無……”
“無纖煙。”
“咳咳,對, 就是這個, 空中焰若燒藍天, 萬裡滑靜無纖煙。”①陸今湘訕訕。
心裡嘀咕道, 本來還想裝個逼呢, 沒想到半道卡殼了, 更沒想到覃煊居然知道這首詩, 看來這本書背景許多詩詞都已經存在啊。
覃煊瞟她一眼,唇角泄露出一絲笑意。
“沒想到少夫人還是個才女。”
陸今湘咳嗽兩聲,挺起胸膛,義正言辭道:“得知相公曾經還中過舉人, 我當然要追隨相公的步伐,不能做一個大字不識的文盲。”
覃煊輕輕頷首, 右手假裝撫摸下頜的胡子, 麵容一派老學究姿態。
“不錯,少夫人很有上進心。”
他故作嚴肅古板, 相貌卻過於清俊逸美,看起來不像個古板的老頭,倒像個雋秀清貴的風.流書生。
陸今湘捂著嘴巴偷笑,眼角偷偷睨他,嘴上調侃道:“要是上學時候有相公這樣的先生,那我恐怕真得做個大字不識的文盲了。”
“為何?”覃煊愣住,下意識問道,緊接著反應過來, 玉脂般的麵龐沾染上梅花,浸透出一種極淡的粉色。
陸今湘嘿嘿一笑,偏過臉蛋,湊近到他跟前,一雙杏仁明眸淬淩淩地盯著他。
“如果有相公這般俊美的先生教學,我恐怕隻顧著盯著先生,學不進任何東西了。”
覃煊啼笑皆非,想嗬斥她油頭滑腦,又覺得她這些話聽起來怪撩撥心弦,按捺住浮上臉龐的熱度,冷哼一聲。
“你這些情話,又是從哪裡得知的?”
“我這是天賦異稟啊。”陸今湘搖頭晃腦,見他不以為然,麵上似笑非笑,不由湊近,笑嘻嘻道,“如何,是不是心情好多了?”
覃煊頓住,凝視這張湊到眼前的華容,不動聲色道。
“你知道我心情不好?”
“害,這誰看不出來呢……額我是說,如果是我,親人眼裡隻看見弟弟看不見我,我也會傷心難過的。”
覃煊沒有在意她體貼的彌補詞,事實上,他並不是像她口中說得那樣,他目視前方,神色淡淡的。
“我沒有難過,隻是覺得不適合那個場景,所以提前退了出來。”
陸今湘遲疑地打量他,見他麵上確實沒有任何傷心難過的表現,不過她並不認為他一點也不失落,隻是很多時候,失落已經變成習慣,漸漸地,便是連主人也不覺得那是失落了。
她伸出手,拉住覃煊的一根小拇指。
覃煊頓了下,張開手,將她整隻手都握進掌心。
兩個人不再說話,就這樣慢慢的,沿著橢圓石子鋪就的道路緩慢踱行。
天邊金黃色的霞光彌漫下來,像是撒下一條條透明彩帶,他們迎著霞光走過去,就好像行走在那一條條透明彩帶上頭,手拉手,肩並肩,步伐緩慢卻堅定,永遠也不會鬆開彼此的手。、
……
晚上,為歡迎覃駿順利歸家,特意舉辦了個家庭宴會。
陸今湘和覃煊準時抵達,陸今湘坐到陸夫人身邊,望見她笑得合不攏嘴的臉龐,忍俊不禁。
“姑母如今得償所願,總算不必再憂心了。”
陸夫人慈愛地看她一眼,眼中的柔情似乎比往日更盛,也對,唯一的孩子平安歸來,怎能不叫為人母親心情平和,一切喧囂不安終於都隨風消散。
“我隻盼望你們姐弟平平安安,榮享一輩子富貴,其他我就不奢求了。”
陸今湘啞然失笑,這兩個願望已經足夠奢侈了,多少人能夠平安到老,富貴到老呢。
不過這是姑母的拳拳疼愛之心,她用力點頭,認真承諾道:“肯定會的。”
陸夫人聽出她的故作腔調,眼波流轉,斜睨她一眼。
這晚,齊國公和老夫人分外開懷,一家子難得齊齊整整,就連宣平侯世子和世子夫人都帶著一家人趕了過來,望著底下烏泱泱一大家子人,兩人不禁老懷寬慰,頗有種兒孫繞膝的感覺。
也對,眼看著長孫媳就要降下重孫輩,不管是男是女,總歸是重孫輩第一人,幼子繞膝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