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聲道歉,表示如果因此卓凱要把他辭退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卓凱很大度地讓他放鬆,告訴他沒關係,凱麗可以解決卓森的午餐。還說他以前也常去福利院做誌願者,近幾年忙起來倒把這件事給忘了,周六他有空的話會和易時陸一起去的。
卓凱當然有空,隻要他想,他就可以挪走所有的事情鬼使神差般出現在易時陸的身邊。
有時候愚弄彆人也會讓他覺得掌控欲得到滿足,既然卓森不讓他這麼快下手,那他就像捉到麻雀的野貓一樣先牢牢盯住,決不讓獵物有一點逃開的可能。
易時陸去的福利院是聖西門兒童福利院,他需要做的是給年齡小的孩子洗洗衣服、打掃宿舍、教他們寫作業。
他們到得比較早,和他同期的同學都還沒來,福利院的老師正帶著年紀小的同學活動,易時陸就先戴上套袖打掃衛生。
卓凱站在一旁看著,看著他先是把地麵掃了一遍,又把拖把洗乾淨去拖地,沒有一絲要幫忙的意思:“嗯……”他沉思片刻:“你們‘做誌願者’都是做這種體力活嗎?”
易時陸:“體力活占大多數,偶爾有一些其他工作。您不是說您做過嗎?”
卓凱:“哦,我之前參加這種社會活動的時候他們一般不太讓我乾這個。”
易時陸:“那您一般做什麼?”
卓凱:“捐款,捐個樓、捐個圖書館什麼的。”
易時陸拖著地,笑出了聲:“確實,您更適合乾那個。”
卓凱:“你笑什麼?”
易時陸停下來,抬起頭,眼睛裡帶著點微光,明亮通透:“我隻是覺得這個世界很奇妙,需要有您這種誌願者,也需要有我這種誌願者。看,我拖完地了,是不是挺乾淨的,比起您來說,我做的也不錯吧?”
卓凱打量著他,看著易時陸在勞作之後臉變得紅撲撲的,他心臟快速地抽動了一下,如此怪異,又有點熟悉。
中學時期的那次上體育課,跳高的同學發揮失誤,跳在了墊子以外的地方,手臂撐地直接劃破皮肉,傷口溢出粘稠血絲,占著臟汙的沙土,他看見了,心臟漏跳一拍。
卓凱把這件事當成自己血統覺醒的伊始,作.惡的開端。
而現在,他的心臟再次漏跳,另一個開端來了,但他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挺不錯的,”卓凱簡單揮了一下手:“打掃得很乾淨。說真的,你……嗯,怎麼說,挺不錯的。”
他語無倫次。
有同學走進來,看見易時陸:“時陸,你來得這麼早啊,我還以為我會是第一個,你都拖完地了?這位是?”
易時陸向同學介紹這是他的雇主卓凱先生。
剛才的慌亂隻是短暫的,卓凱又恢複成那副風度翩翩、幽默得體的形象。
和同學在一起乾活,易時陸沒太顧得上他卓凱,過了一會兒再看的時候,卓凱已經不見了。
易時陸以為他回去了,不到一個小時,卓凱又再次出現,手裡抱著一箱冰激淩。
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個,包括福利院裡的孩子。
易時陸坐在院子中簡易的棚子下麵:“好吃,您怎麼想到買這個?”
卓凱故作無所謂:“按照你說的,你做你擅長的,我做我擅長的。”
易時陸:“您擅長什麼?”
卓凱攤開手:“花錢。沒辦法,我好像也就隻擅長做這個。”
易時陸笑起來,眉眼彎成弦月,用勺子將冰激淩往口中送,露出白色牙齒和一點粉色的舌頭,從唇齒間溢出香草奶油的氣味。
卓凱用手撐著臉,靜靜看著他。
他想他有點理解卓森了,易時陸麼,就這麼待在他們身邊,似乎也還行,不必急於一時。
中午卓凱留在福利院和他們一起吃了午飯,回到家已經是下午了。
易時陸和卓凱說說笑笑走進屋子,凱麗神態不太自然地迎上來,對卓凱說:“先生,卓森沒有吃東西。”
易時陸和卓凱走進餐廳,看見卓森一個人坐在餐桌上,麵前放著牛排和沙拉。
看見他們兩人走進來,卓森慢慢抬起頭,目光從兩人之間掃過。
卓凱還沒有意識到他的不快,心情很好地走向卓森:“怎麼不吃東西?大哥和大嫂呢?”
卓森麵無表情:“爸媽去姨媽家了,說去小住幾天。”
卓凱看著餐桌:“唔,牛排,分熟,這不是你之前挺喜歡的嗎?”
卓森問:“你們去哪了?”
卓凱:“易時陸學校裡有社會實踐,我陪他去聖西門福利院了。”
卓森並不看他們,隻是望著桌麵:“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卓凱:“我已經和凱麗說過了,以後每周六你的午餐由她來做,你之前一直都是吃她做的飯,應該沒問題吧。”
卓森:“我要吃中餐,現在。”
凱麗:“中餐我也是會做一點的,比如那個番茄燴雞蛋……”
卓森抬頭,看向易時陸:“哥做的。”
易時陸敏銳的察覺到了這緊張氣氛的來源似乎是因為自己,他放下包:“抱歉,我以後會提前回來,我現在去做,你想吃什麼,如果想儘快吃的話,我一個一個菜上行嗎?”
“卓森,”卓凱拉住了易時陸的小臂,卻是在對卓森說話:“他乾了一上午的活,已經很累了,你就吃幾口牛排,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