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看熱鬨的村民都驚了。
時下娶媳婦多是二兩,女方條件若是再差些,有的幾百個大錢就能娶回家,五兩可不是小數目,要是有這麼多錢,何大郎當初那至於拖大了還沒娶上媳婦?
何況都是鄉裡鄉親,當初何家的情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就一個字“窮”,要說出的起五兩銀子,眾人不信。
徐氏喊出了這一句,情緒卻上來了,聲淚俱下,矛頭卻對準了徐慶喜和她娘田氏。
“你們算計的好,說是彩禮不用一次給齊,五年內給家裡五兩銀子就成,婆婆對娘家軟,就答應了,可你們誰想過我?!
何家本來就窮,你們每年還要刮去一兩銀子,一分錢不給我帶,年年除了要債,還要來搜刮家裡的米糧,想過我吃什麼喝什麼在何家怎麼立足嗎?!
婆婆不願意跟娘家離心,次次都依著你們,你們哪有又想到過我家的難處?
要不是婆婆是個好的,從未朝我撒氣,不然我這日子還能過?!”
這一通哭訴鎮的劉老婆子又啞了嗓子,徐秀越也沒想到,自己大兒媳婦還有這樣的戰鬥力。
先是說明自己嫁過來是給了彩禮的,避免徐家拿這個做由頭逼自家給徐家娶孫媳婦出彩禮,又說這些年徐家來拿了不少東西,最後誇一誇自家婆婆人美……自家婆婆心善。
輸出精準有邏輯,還帶著煽動人的情緒。
人才。
徐秀越發現,或許家中最機靈的不是吃的多的何三郎,而是她的大兒媳婦徐氏。
周圍人也是指指點點,劉大娘又在其中小聲傳著話:
“我就說之前何家男人在,日子還過的下去的時候,這老婆子隔三差五就來,回回空手來帶著大包小包走,果然我沒看錯,就是她們來搜刮何家東西的。”
“這徐嬸子性子太弱了,兒子都生了幾個了,咋叫娘家欺負成這樣。”
“大郎媳婦也是個可憐人,幸好徐嬸子是個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裡是何氏家族的主場,也可能是因為劉大娘在其中攪和了下水,劉老婆子嘴唇開開合合硬是沒熱起場子來。
眼看著劉老婆子就要灰溜溜走掉,徐秀越忙開口道:“今天咱們也就把話說明白,我嫁出來這麼多年,當初家裡揭不開鍋,我回娘家借糧時您說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如今我跟徐氏已經是潑出來多年的水了,況且這些年貼補娘家也不少,以後不管徐家發達或是窮困,都彆來找我。
我也在這裡當著父老鄉親的麵直接說明白,今後我家的錢一個桶子都不會給你。”
最後一句話說出,有老婆子當即氣得臉色鐵青,張嘴又要罵,劉大娘卻忽然一拍手,大聲道:
“好!大妹子,你可算是想通了!自個兒家還是得先過自個兒的日子。”
“是啊是啊。”
“那可不,總不能餓著自己孫子貼補人家。”
由劉大娘開頭,周圍人也紛紛應和,便是有不同意見的,在這樣的情形下也沉默下來。
劉老婆子眼看著事情不向他想象的方向發展,知道今天是吃了個敗仗。也不再多話,帶著全家灰溜溜的走了。
趕走了劉老婆這一家,徐秀越笑著跟村民感謝他們為自己說話,這時候正是做飯的時間,各家都忙著,一群人略說了幾句就四散回家了。
徐秀越感覺劉老婆子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打發了,算了算,果然,她明日有破財之災呐。
那邊徐氏見徐秀越回家後一直沒有出聲,訥訥走過來,聲音中還帶著鼻音:“娘……我方才是不是說重了?”說罷還看了看徐秀越的臉色。
徐秀越抬頭,聯想到之前原主對劉老婆子的討好,頓時明白了徐氏的擔心,這是怕徐秀越不是真心跟娘家撕破臉。
徐秀越看向徐氏,扯開嘴角露出老巫婆笑容:“不重,你說的好,今天多虧你了,不然那老婆子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走了。”
徐氏受到誇獎,臉上隱隱有了一絲笑意,而後又憂愁道:“娘,我覺得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咱們的。”
徐秀越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放心吧,有娘在呢。”
徐氏其實並不放心,可也沒再說什麼。
徐秀越覺得,其實徐氏比原主還可憐,畢竟原主不是徐家親生的,而徐氏,可是徐慶喜的親女兒,也是劉老婆子的親孫女。
他們就不想想,要是原主哪一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或許找不回自己的親生父母,可徐氏在她手下能過什麼日子?
也許劉老婆子是篤定原主這輩子也不會知道真相吧。
事關媳婦和娘的娘家,何大郎一直沒敢發言,不過從三兄弟的步伐上看,都輕鬆了不少。
徐秀越知道,原主貼補娘家,這幾個孩子從小看在眼裡,每次劉老婆子帶孩子來何家,表弟表妹穿的好吃得飽,他們卻隻能忍饑挨餓,心中肯定不滿久了。
如今娘轉了性子,他們也忽然覺得身上的一座大山搬開,輕鬆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