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越搖搖頭:“若你考不上呢?”
何四郎自信道:“我必然能考上。”
徐秀越換個方向問他:“那你說, 這世界上,是秀才多,還是考不上秀才的多?”
何四郎嗤之以鼻:“當然是考不上的多。”
“那麼你現在代表的就是那群你瞧不上的,沒有錢也考不上秀才的人, 你怎麼辦?”
“這……”何四郎很想說自己不會他們, 但他知道徐秀越是一個類比的意思, 想了想道, “那就找人也打他一頓!”
徐秀越笑了:“可你沒錢抵罪, 就要蹲牢獄服徭役,那打你的人還能去大牢裡天天罵你,甚至都不用掏銀子抵罪了。”
“這……”
徐秀越引導道:“怎麼樣, 是覺得開心,生活有奔頭,還是覺得窩囊。”
何四郎抿唇:“自然是覺得窩囊, 可我不是他們, 也不會落得這種下場。”
說白了,何四郎的屁股,一直是坐在得利者那一批的, 所以思想也在那一批。
他覺得自己識字, 高人一等, 因為原主的偏愛,也從來不會想他這是吃了幾個兄弟的紅利。
徐秀越不跟他爭辯這個,隻說:“沒錯, 他們隻是普通人,不如您,沒有您何安卓那麼驚才豔豔卓爾不群。”
話是好話,但何四郎總覺得他娘在罵他。
“那你說, 像這種人,一個被欺壓了想要打回去,但是不敢,若是千千萬萬個普通人都想打回去呢?”
何四郎蹙眉思考。
徐秀越又提了一嘴:“那你說,要是他們到時候打回去,順便無差彆攻擊,你或者那些富人、有錢有權的人,又會是什麼下場?”
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這就是個慢性作死的政策,好巧不巧,她穿來的就是作死三年後,不知道還有幾年太平日子可過。
徐秀越感覺心累,這邊還沒致富呢,得,忽然得知朝廷不知道啥時候完蛋。
她隻希望本朝隻有這一個花花政策,官員不貪,嚴格按照政令實行,好歹能安穩撐到她死就行,至於後代,反正她都死了,管不著了。
或許,她應該抽空去縣裡、去府城看一看情況,若是沒她想的糟,她就安心搞錢,若是已現頹勢,好歹她也能有所準備。
心情沉重,徐秀越感覺自己要回屋躺一會。
一躺下,徐秀越鹹魚的本能發動,沒過三秒就進入了夢鄉。
那邊何四郎跟何大郎也開始享用起遲來的飯。
何大郎是一碗還算濃稠的白粥,何四郎則是白粥配了一小碗綠油油的青菜炒肉,每片菜葉上都油汪汪的惹人垂涎。
在徐秀越的要求下,何家炒菜向來是菜一半,肉一半,肉要有肥有瘦,隨大家喜歡吃。
徐氏給兩人熱了菜粥,熱氣一熏,菜肉的香味就飄散開來。
這年代的村民家裡都窮,少有能吃上肉的,就是吃也隻是一碗菜中能挑出那麼幾粒肉絲沾沾味。
長年累月的窮苦日子過下來,就算何家吃了兩天肉,幾隻郎肚子裡也沒存下多少油水。
肉味一散開,何大郎嘴裡的唾液就不自覺開始分泌了。
尤其是在何四郎夾了一塊肥瘦相間門的肉片塞進口中咀嚼之後,何大郎直接咽了口唾沫。
何四郎也不知有沒有看到他的樣子,隻低頭垂目夾一口菜喝一口粥。
何大郎艱難地轉回眼神,心底一時有那麼一絲絲希望何四郎注意到他,然後分他一些菜吃,一時又擔心何四郎注意到他的饞樣,影響他做大哥的形象。
最後,都化為了埋頭喝粥。
全程何四郎隻是垂著頭夾一口菜,喝一口粥,眼皮都沒抬,就連最後的菜湯,他都倒進粥碗裡攪和攪和,喝了個飽。
這時候何四郎終於分給了何大郎一個眼神,他端著碗站起身,淡淡說了句:“我吃好了,大哥慢慢吃。”
“哎哎。”何大郎忙不迭答應兩聲緩解他一個人的尷尬。
看著何四郎轉身去廚房放碗筷,他回頭盯著自己的白粥,忽覺索然無味,呼嚕嚕端起來幾下子喝了個乾淨。
這三天徐秀越過的滋潤無比,簡直提前實現了她的魚生夢想,就很鹹。
早上睡到自然醒,起來吃個雞蛋配米粥,中午是自家種的小青菜炒肉。
張氏和徐氏輪換著做飯,徐秀越明顯感覺到張氏炒的菜一天比一天好吃。
喝了藥又睡個午覺,下午再吃個小青菜炒肉配白飯。
徐秀越感覺自己胃口好了不少,吃的比以前多了,臉上的肉也長出來一點。
徐秀越對著臉盆中的清水左右轉動腦袋看,怎麼看都覺得自己臉上的褶子撐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