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眾人奇奇向一個方向看去,有心急的人跑到木棚邊緣向外張望,李獵戶也衝了過去。
借助李獵戶的視角,徐秀越看到洪水勢如破竹般猶如從空中而降,大浪拍打著山壁,瞬間衝毀了山腳下所有田舍。
徐秀越看到有眼熟的村民出現在視野之中,他們跌坐在地哭嚎著,人人都神情低落,而後白霧掩蓋,徐秀越再看不到其他。
水位堪堪到山腰下三四米遠,這也就意味著山腰的洞穴確實能救村裡人一命,可為何未來依舊是大凶?
難不成這地方會引發彆的危險?
李獵戶看徐秀越看著洞穴皺眉,以為她是不滿意這裡,勸道:“我在咱山上打了一輩子獵物,這裡是最好的休息地方,因著常來休息,我還在四處撒了驅獸粉,安全的很。
您彆看裡麵矮,到時候咱把糧食裝到洞穴裡麵,人在外麵,再搭個棚子,對付幾天儘夠了。”
“糧食……”徐秀越忽然想到,就算他們躲過一劫,山腳下的田地卻衝毀了,那上溪村這二十多戶,吃什麼?
吃賑災糧嗎?
眼看著就到了收割季節,大多數人家的存糧都見底了,一遇春汛,又無新糧,便隻能等朝廷賑災。
徐秀越一直懷疑這個朝代是否安穩,便是盛世,賑災糧食也有層層盤剝,再加上古代運輸不便,以及朝廷應對拖遝,多的不說,拖一個月,上溪村的人就能餓死一大半。
靠朝廷、靠城裡老爺施粥,都不如靠自己。
生路便隻有一條,屯糧。
算一算,前路未明。
徐秀越擰眉,有些疑惑為何還未破凶成吉,難道定下屯糧的路子還救不了一村的人?
想不通,看不透,至少不是凶,說明屯糧的方向是對的,或許是他們屯糧時會遇到些事情。
目前看來,也隻能先這麼辦。
徐秀越看向李獵戶,道:“這地方就可以,咱們不用往上了,吃過午飯,咱們就下山吧。”
早上出發,他們人多走的慢,到山洞已經中午了,幸好幾人都帶了乾糧,隨便啃了幾口填飽肚子,便往山下走去。
找到了藏身之處,李獵戶顯見的心情好了些,一路搭弓射箭,竟還捉到了兩隻兔子。
他以打獵為生,自然沒考慮到莊稼的事,隻是其他人家裡都種地,聽到現在已經知道將來會遭水災,都愁眉不展起來。
何安全跟徐秀越早前打過交道,便先開口問道:“仙姑,不知道水災啥時候來?趕得上咱們收糧食不?”
房子肯定是要被衝毀的,他也沒彆的念想,收點糧食來年餓不死,也就滿足了。
如今水災之事已定,天機也能算道一些了,徐秀越又確定了下,才道:“應還有一月有餘。”
“這……這可趕不上收稻子!”何安波年紀小些,當即哭喪了臉。
何安福倒是沉穩許多,隻是問道:“仙姑可有什麼法子?”
天災之下,人力不可及,徐秀越能有什麼法子。
她隻是搖了搖頭,囑咐道:“這件事先不要外傳,便是家裡人問也彆說,容我先跟村長和族裡商量下。”
幾人點點頭,能被何村長選來,至少在村裡事上是能信得過的,徐秀越囑咐完便不再多說。
下到山下,幾人便分開回家了,徐秀越讓何安福喊村長來家裡一趟。
何安福皺了皺眉,或許是覺得按照身份,應該是徐秀越跟他去見村長。
不過他沒說話,隻是應下了,徐秀越便也沒搭理他。
在何村長來之前,徐秀越先將自己一家人招呼到了正房內,徐秀越掃視一周,見除了年紀小的孩子都到齊了,這才嚴肅開口。
“接下來我說的事,你們暫時一個字都不能透露,不管是你們誰的娘家、親戚、朋友,能做到嗎?”
眾人麵麵相覷,除了何三郎,都不知道徐秀越是什麼意思。
“如果不能做到,現在就出去,若是要我知道誰透出了風聲,”說到這裡,徐秀越的聲音陡然冷了起來,“就給我滾出家門!”
事情關乎自己的生死,徐秀越是不會允許有人拖她後腿的。
說到底,她本就是一個先自私再顧人的性子。
眾人被她的疾言厲色嚇了一跳,忙挨個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隻有田氏弱弱開口:“那個,娘,那我不聽了吧,我怕管不住自己。”
田氏還不知道徐秀越要說什麼,以為是生意上的事情,怕自己回娘家說漏了壞了家裡生意,於是自覺出去了。
剩下的人表示可以保守秘密,徐秀越這才開口道:“咱們村過段日子要發一場洪災。”
“啥?!”
“娘你可彆嚇我!”
“先彆吵!”徐秀越蹙眉嗬斥,村長怕是一會就要到,時間緊迫,徐秀越便直入主題,“到時候地裡要遭殃,所以咱們要是不想餓死,就得屯糧。”
徐秀越著急忙慌的,就是為了趕在村長來之前把家裡安排下去,買糧。
等村長來了,她怕是要隨著一起去族裡商議,就來不及吩咐家裡了,主要原因也是古代糧食產量不高,就他們一個鎮上米糧鋪子的存量還不知道有多少。
若是等村裡商議好再大家一起屯糧,他們還不知道能買到多少,這也是徐秀越暫時不讓家裡人透露消息的原因。
而且卦象顯示的凶,一直像是她心裡的一根刺,讓她隱隱不安,這樣的情況下,她必須考慮周全。
她就是這麼小心眼,想萬無一失地先顧好自己。
徐秀越從櫃子裡拿出一個上鎖的木盒,打開是一整盒的銀子跟銅錢,她遞給何大郎道:
“多餘的情況一會你們問三郎,下午大郎二郎四郎一起去鎮裡買糧食,先在鎮裡租個院子放著,在買些油鹽,還有好存放的糕點,約莫著咱牛車能盛下,等我回來咱們再去鎮裡看看。”
徐秀越想看看鎮裡的情況,要是大水漫不到鎮上,她打算直接搬到鎮裡住段日子。
一家人麵麵相覷,顯然被徐秀越突如其來的話和安排打的措手不及,滿肚子疑問正要開口,院子裡便響起田氏響亮的聲音:“村長來啦!”
徐秀越感歎自家這三兒媳婦是不是頭癢癢了,怎麼忽然長了腦子,心下對田氏十分滿意,最後囑咐了一句“買糧”,便迎了出去。
村長已經聽何安福說了個大概,一見徐秀越便忙問:“聽我兒說,您預測月餘之後會有洪災,可是真的?”
徐秀越點頭:“不止如此,一是洪水必會衝毀田地,所以咱們得趁早屯糧,二是即便屯糧,或許也不是萬全之法。”
“這……怎麼說?”
徐秀越搖頭:“目前還未可知。”
何村長想了想道:“沒法子,總歸多囤點糧食也不是壞處,隻不過這事不小,關係到咱們整個村子的生死,得先跟族老商議一下,災難當前,還是全村團結起來,才好度過這一劫。”
徐秀越沒發話,上溪村團結與否她並不是很在乎,人各有命,她提醒過就足夠了,至於她自己,是不打算跟村子共生死的,主要原因是她有錢。
除去給何大郎的銀子,她還留了二十兩,等村裡的事情定下,她就去鎮上看看,若是鎮上也受災了,她就再去府城瞧瞧,若是府城沒有災情,這二十兩就是他們舉家搬去府城的盤纏。
總歸卦象凶險,怎麼保險她就怎麼做。
村長不知道徐秀越早就打好了自家先溜的主意,帶著她重回祠堂,跟一眾族老一起議事。
幾個老頭早他們一步到祠堂,瞧見徐秀越進來,或許是二回熟了,都隻多看了一眼就移開了。
年紀瞧著最大的老頭嘬了口旱煙,這才問村長:“昨天剛說完,咋今兒個又把我們幾個老骨頭喊來了?”
村長看了眼徐秀越,見徐秀越坐在椅子上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自己解釋起來。
“咱們村怕是要有洪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