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捉) 出發(1 / 2)

狗子一揖到底, 起身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何大郎:“大哥可莫要忘了我。”

何大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狗子是乞兒,一無親友, 二無橫財。

好不容易養大了自己,眼看著能下力做活了,又要遇上天災。

有些人含著金湯匙出生,就有些人,從出生起就命途多舛。

草編動物觸手光滑,連根草刺都沒有,可見編織它的主人,十分用心。

徐秀越看向狗子,問:“狗子,你在鎮上可有去處?”

狗子聞言又露出討好的職業笑容:“狗子命賤,哪裡都能住下。”

徐秀越點頭道:“要是沒有去處, 你跟著我們怎樣?”

狗子垂立兩側的手掌猛的一攥。

“願意!狗子願意!”

徐秀越本還想說“如果他覺得不方便也可以到下個城鎮放下他”,不成想狗子已經噗通跪地,高喊道:

“謝仙姑, 仙姑大恩大德,狗子這輩子都會報答,以後狗子的命就不是狗子的, 是仙姑的, 仙姑讓狗子往東,狗子絕不往西,得仙姑收留, 是狗子一輩子的福氣!”

一大串不要錢的吉祥話字挨著字地不斷輸出,徐秀越不得不打斷道:“好了好了,先上車。”

徐秀越一出聲,狗子立刻住了口, 他眼睛在牛車和驢車上看了一圈,小跑著上了驢車外坐到何大郎邊上,又朝驢車裡的徐秀越道:“狗子給仙姑趕車!”

徐秀越笑笑,沒再多說。

家裡人仿佛已經習慣了徐秀越做主,沒有人為狗子的到來說出什麼反對意見,隻有田氏,她看著狗子的眼神中透著股哀怨。

徐秀越不用猜就知道,這是怨他們帶上狗子,卻不帶她娘家人。

徐秀越也不跟她解釋,一是她不確定田氏聽不聽得明白,二是有些人的怨,即使講明了道理,情緒也不會變,隻會找新的借口,繼續怨你。

出了鎮子,路變得荒涼起來。

兩側都是茂密雜亂的植被,有高高的大樹,也有矮小的灌木叢。

他們走的這段算是官道,所以道路寬闊也還算平穩。

徐秀越的驢車上坐了家裡的婦人跟孩子,四個男人輪換趕車,牛車上還坐了三丫狗蛋幾個小的。

大人們或許還沉浸在離家的憂傷中,孩子們已經新奇地看著外麵嘰嘰喳喳興奮起來。

牛車走的不算快,徐秀越乾脆將擋門的簾子掀上去,看著四周升騰氣的濃鬱血霧,算了下生路方向,選了向西偏南的路子。

徐秀越問了下何四郎,那邊應該是榮昌城的方向,隻是何四郎也僅僅看過粗略的大周輿圖,並不知道具體有多遠。

徐秀越想著他們如今最主要的目標就是走出血氣範圍,至於榮昌城,晚些到達也無妨。

天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好在徐秀越他們預先將車棚做的伸出去一塊,這樣趕車的人也不會淋雨,至於牛和驢,何大郎隻能給他們身上批了專門買的蓑衣。

走了一上午,他們還在官道上,再往前就是個岔路,隻不過走這裡,就進入了小道。

天還陰著,隻不過雨暫時停了。

官道往西北,約莫是能通到京城的,然而亂世的京城並不安穩,於是徐秀越決定,在這裡休息吃完飯繼續往西南走。

火升的很快。

田氏到了午飯時候就恢複了往常,除了經常嫌棄地朝狗子翻白眼,其餘時候也隻是心情不佳。

狗子是個會看眼色的,下了車就忙著撿柴生火煮飯,一次也不去田氏跟前。

徐秀越他們出門前做了不少肉餅帶著,所以也沒蒸米,隻是煮了兩鍋熱水,一群人泡著餅子吃。

何春草跟大丫帶著幾個孩子在路邊摘野花,等回來的時候,一個姑娘耳朵上彆了一朵,就連狗蛋的頭頂都插了一朵小黃花。

幾個孩子沒出過遠門,家裡的親人又都在身旁,所以看起來無憂無慮,等吃完飯上了車,方才還興奮不已的孩子們都開始犯困了。

在他們吃午飯的時候,上溪村西頭,何村長架著家裡的牛車,帶著七八戶上溪村的村民,開始出發。

待村長一行繞著鎮子走到官道上時,五匹駿馬從鎮中急行而過,往上溪村去了,隻不過他們到的時候,上溪村隻剩半個村子了。

他們在村中打聽何安卓何秀才的家,因著何四郎在外一直被稱呼四郎,眾人一時間不知道說的是誰,還是有個留下的族老反應過來,母親帶著去安河城趕考的,不就是何四郎家?

族老的視線掃過他們身後的駿馬,又掃過他們手中的佩劍,就知道,能使喚的動這樣人物的,必定是府城裡的大老爺。

族老心底有些惴惴,卻還是留了個心眼,先問了句為什麼找何家。

領頭人不疑有他,隻說自家老爺想請徐夫人去府城定居。

這一句,倒叫族老驚訝不已。

要說有錢人家看上了何家老娘,族老打死都不信,那麼……何家不過一個秀才,根本不值當府城的老爺來請,那肯定是衝著徐仙姑來的了。

族老心中打鼓,難不成何家老娘還真有什麼本事?

領頭人等的不耐煩,又催了催,族老這才道:“他們一家已經搬走了。”

領頭人蹙眉:“你可知道搬去哪裡了?”

族老心知徐秀越是逃難去了,麵上卻搖頭歎息:“他們走的匆忙並沒有告訴族人。”

領頭人麵色陰沉下來,找不到人,他們就不好回去交差了。

族老一時有些怕他們抽刀傷人,猶豫著要不要告知實情,又想著自己若是現在說了,豈不是說剛才說了假話,恐怕更會引得幾人發怒。

族老轉念一想,問道:“不知道諸位找四郎家有什麼事?”

領頭人本不欲多談,隻是完不成命令也要吃罰,想著或許能從族老這裡知道些什麼,而且這原因也不是什麼秘密,便道:

“我家老爺聽玉華仙子說起,這裡有位徐仙姑,算卦甚準,又一細問,沒想到是在府城認識的何家大娘,於是喚我們來這裡請人。”

族老心中震驚,他雖然不知道玉華仙子是誰,可連府城仙子都知道他們村的徐仙姑,連府城老爺都來請,那證明什麼?

他們村的徐仙姑,真是個有本事的!

想想之前村長說的話、徐仙姑說的話,族老悔之晚矣。

村長中午出發,或許他們還能趕上?

想到這裡,族老心急如焚,眼見著麵前人沒有離開的意思,族老急中生智,道:

“徐仙姑去哪咱們找不到,不過,隔壁村有位葛仙姑,是跟咱們村徐仙姑齊名、”族老頓了頓,又道,“應該說比咱們徐仙姑成名更早,也更有名氣。”

族老就將往年葛仙姑的一些傳說添油加醋地說給了領頭人聽。

領頭人想了想,一方麵派出兩個人去鎮上尋找看看徐仙姑的蹤跡,他則帶著另外兩人快馬去了葛家村。

帶不回徐仙姑,若是有個差不多的葛仙姑,或許也能抵消些懲罰。

族老見他們走了,跟其他族老一商量,立馬召集全村,一個時辰後,他們出發追趕村長去。

另一邊,天又下起了雨。

陰雨綿綿,正式好睡天。

徐秀越打了個哈欠,斷斷續續卜算著道路的吉凶。

有些路卦中帶凶,徐秀越自然要選擇另一條,尤其離鎮上越遠,也就意味著越發脫離了官府的注視,自然更容易生出匪患。

好在這一路有她看著,幾人雖走的慢了點,好歹還算安全。

暴雨如期而至,天陰了又晴。

走了兩日的功夫,許是走出了雷雨的範圍,雨勢漸小,最後天晴了,徐秀越忙給家裡的牛驢為了點混了獸藥的草料,以防它們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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