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63 章 安頓(1 / 2)

路變寬了。

清澈的小溪在路邊淅瀝瀝地流淌, 徐秀越伸手試了下,水很涼, 是從山上流下來的。

目光遠眺,能看到遠處是山坡環抱的一個大平地,地麵遍布雜草,雜草最少的地方,是一間間殘破的土屋。

這裡似乎曾經是一處村落。

這樣的發現引起了眾人的熱烈討論。

眾人繼續向前,村落的樣子也看的更為清晰起來。

這是一個極小的村落,看屋舍也隻有十來座。

整個平地被一條從山上流下的小溪一分為二, 村子就坐落在比較大的那塊上,溪水一直流向另一座山坡, 在山腳下彙成一汪小小的湖泊。

小溪隻到人的膝蓋深, 湖泊在遠處,雖還看不清, 但徐秀越猜測溪水從這裡流入地下水,應該不淺。

湖邊有兩隻鹿在喝水, 看到有人闖入,他們警惕地抬起了頭。

這裡似乎已經太久沒有人這種生物,完全變成了山裡動物的最佳棲息地。

徐秀越不知道這裡的人曾經為什麼在這裡定居,又為什麼離去, 但隻論地方來說,隻要將入口隱藏住,這裡可以說是與世隔絕了。

隻不過這樣的地方也有缺陷。

一個是這附近多山, 可能有大型野獸襲擊,另一個是這裡完全是個盆地,雖說四周的山並沒有高聳入雲,但若是有壞人處在山上, 這個位置簡直可以用甕中捉鱉來形容。

當然,在古代來說,如果不是軍隊,一般人也不會去深山中埋伏他們一個小村落,畢竟深山中的危險數不勝數。

茅草屋的殘垣斷壁中還能依稀看出人類活動過的跡象,有破了口的碗如今已經沾滿泥土,有已經風化的對聯殘片,緊貼在泥屋的門邊上。

甚至,還能看到幾根白骨,躺在碎土堆中。

這些房子的窗戶紙早就破了,隻是骨架沒有受損,屋頂牆麵都在。

考慮到古代茅草屋的堅固程度以及這裡的破損度,這裡應該有四五年沒人居住了。

作為一個暫時的休息地來說,這裡雖不能遮風,但可以擋雨,算不錯了,就是晚上可能有點陰森。

找了一間保存比較完整的房子,眾人齊力簡單收拾了下,將棉被鋪好,算是給傷員一個休息的地方。

起鍋燒水煮兔肉,將周圍收拾個差不多後,就有男人忍不住去小溪中洗澡。

走了一路自然臟的厲害,徐秀越也想洗,隻不過依她的身體,還是彆洗涼水的好。

上遊取水下遊洗澡,連帶孩子們搓洗乾淨後,幾個婦人在水邊用樹枝撐起來個小棚子,婦人們兩兩在其中清洗,男人們則是躲得遠遠的。

一行人一共分了三間房子才住下,其中一間給了徐秀越一家,剩下的人分了兩間大點的。

徐秀越指揮幾個郎撿柴挑水,又指揮幾個媳婦燒水,她關門簡單擦洗了下,感覺如獲新生。

因著怕不安全,徐秀越是跟幾個媳婦還有女娃們一起睡的,一群人鋪了乾草在下麵,蓋著薄被倒也不冷。

這一夜徐秀越睡的很香。

翌日,徐秀越起的時候,四周已經沒了人。

她打著哈欠出門,就看見一群女人五成群地在小溪下遊洗衣服,小孩子們在你追我趕地捉蟲子。

遠遠的能看見青年們在山腳下忙活,輕傷的傷員在門口坐著曬太陽,傷的重的還在躺著。

徐秀越去看了眼何安全,他還在發熱,隻是經過昨晚的休息和兔子肉的滋養,人已經能清醒很長一段時間了。

看他的樣子,應該再有兩三天,就能完全退燒。

逃難以來,這是上溪村的眾人難得的安逸時光,連徐秀越都恍惚了一瞬間,以為他們本就是生長在這裡的村民。

午飯時,青年們喜笑顏開地回來了,他們有的人挖了一兜野菜,有的人則提著兔子野雞,徐秀越問了下何郎,才知道是村長出的主意,拿陷阱抓的。

村長咳了一聲,矜持道:“我也是以前看李獵戶這麼弄過,沒想到還真成了。”

徐秀越一眼就看出了這老頭是想要誇獎還得端著,便順著他的心意道:“還是村長見多識廣,不然咱們哪裡能吃上這麼多肉。”

何村長露出了逃難以來難得的真心笑容,隨之又歎了口氣,道:“我算個什麼村長,如今村子裡就剩下這些人了,若是當初我強勢些,也不至於此。”

徐秀越沒有插話,不過她知道,原先的村子,宗族族老的影響力太大了,就算何村長強勢,聽他話的,也就是如今這批人了。

何村長感懷了半晌過去,忽的話音一轉,道:“仙姑,不滿您說,這些日子都是靠您安排、由您接濟,咱們才能一個不少的走到這裡。

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我家幾個小的,也沒一個成器的,再說咱們往後的日子還得仰賴仙姑指引,所以,我想卸去村長一職,將整個村子教給仙姑管理,您看如何?”

徐秀越不知道村長怎麼忽然起了這樣的心思,不過從村長期待的眼神中,她知道村長是真心的。

不過她並沒有接手村子的想法。

人一旦獲得了什麼權利,就要承擔相應的義務,就比如村長,不到最後也不會一怒之下帶了幾戶人出走,而她卻可以隻顧自己。

徐秀越搖頭道:“我覺得還是您比較適合村長這個位置,我這人散漫,擔不起責任。”

村長眼神黯淡了下來,歎氣道:“其實您大可不必推辭的,這些日子下來,大家都服您。

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輔助您處理瑣事,隻不過我瞧著大家夥,還是需要您做個領頭的,心理才踏實。”

徐秀越明白村長的意思,說到底,他們從一開始就是搭夥,是她雇傭了他們中的一些人,然後同行,並不是一個得到她承認的整體,而她確實在一路擔當起了領頭人的作用。

在社會不穩定的前提下,所有人都會擔心,這個領頭人會離去,那麼剩下的就是一盤散沙,他們也就沒了方向。

這是災難導致的人類抱團心理。

然而在這場逃亡中,村長的領頭作用已經被她弱化了,形成了群龍有首,但是首隨時要分家的不確定感。

徐秀越還是搖了搖頭,她不光是怕麻煩的瑣事,而且她沒有擔負起這麼多人的未來的想法,太累了,她還是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最多加上何家一家。

村長失望地歎了口氣,徐秀越也歎息了一聲,要是可以,她更想有其他人能支楞起來,她隻需要在呆在原地鹹魚就行了。

這麼想著,徐秀越就鼓勵村長道:“如今咱們暫時安定下來了,這幾日的安排就看村長了,大家夥都服您,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跟著您出來,您再接再厲,領著大家夥奔小康!”

村長不知道小康是什麼,他隻是歎了口氣,過了半晌才說了句:“行吧。”

徐秀越鼓勵地看向他,村長搖搖頭失望而歸。

如今的上溪村,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不以家庭為單位生活了,挖到野菜就大家夥一起分,捉到肉,就每家各來一碗。

當然,所有的人都會自覺的參與到勞動中。

徐秀越想,或許是上次抵抗災民,讓他們生出了團體這樣的概念,也或許是災難產生的抱團心裡,讓他們自然地用資源互通拉近關係。

徐秀越對此是不反對的,這樣總比每天雞飛狗跳地這家說雞是他家捉到的,那家說兔子是他家先看到的,強上百倍。

為了讓何安全安心養傷,徐秀越暫定在此處休息三天,為了重新建立村長的威信,避免甩村子給她,徐秀越還特意谘詢了村長的意見。

這樣呆了天,為了防止野獸夜間突襲村子,村裡的大人都忙活起來,有砍樹枝的,有挖陷阱的。

總歸是將村子四周的山腳,用高高的柵欄牆圍了起來,往外一段距離也挖的跟地雷戰一樣,到處是陷阱。

陷阱自然是遠離他們活動範圍的。

不過,徐秀越看著日漸減少的存糧,知道這樣呆下去不是個辦法,等最多再過兩日,何安全的情況穩定了,他們就得走出大山,去縣城。

補給過後,若是有人想留在縣城,便留下,若是有人想跟她一起走,找個人煙罕至的地方重新種地生活,那她就帶著。

徐秀越剛想著去同村長談談,村長就過來找她了。

一上來,村長就開門見山道:“仙姑您看,咱們在這呆了天了,一個人影都沒瞧見,而且我瞧著這裡的土質也不錯,是個種地的好地方,周圍兔子什麼的野物也多。”

徐秀越一聽就明白了村長的意思,果然村長繼續道:“您看之前咱們說要找個避世的地方生活,這邊怎麼樣?”

徐秀越也考慮過這個問題,這裡很好,但是也存在一些問題。

徐秀越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考慮:“我之前也想過,隻不過這邊離縣城也就兩日的距離,若是出了亂子,有可能影響到咱們,頂多咱們將入口掩藏起來,但也不能保證百分百不會被人發現。

另外這邊四麵環山,可能有野獸下山不安全。

再有就是,這邊有入口沒出口,又是四周高的地勢,若是有歹人要對付咱們,堵住一個口子,從高處攻擊,咱們連個還手之力都沒有。”

徐秀越這麼一說,村長也沉默了,思考了好一會才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想離朝廷遠遠的,一時半刻恐怕找不到更合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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