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稅製改革成功,他們透支的那部分稅款就不成問題。
雖說這麼做有點狗,但是徐秀越認為,他們也是合理的改革嘛。
都說得民心者得天下,隻要他們利用提前征收的稅款強大了己身,然後做好新稅製的好處宣傳,有全縣百姓的支持,到時候這幾家富戶,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不過這麼做也有個壞處,就是動了地主階級的蛋糕,恐怕是不會招他們喜歡了。
這都是後話,徐秀越也不知道可不可行,便沒有說具體的計劃。
林修為就曲解了她的意思,隻當她想要來年整個提高稅款,歎口氣道:“倒是個救急的法子,就是來年若是提稅,恐怕會民怨載道。”
許縣令點了點頭:“好在朝廷去年就收四成稅了,若是不用向府城納糧,咱們就是年年收三成稅,也夠用。”
啥?
四成稅?
徐秀越驚呆了,難怪他們這個朝廷直接要亡了,收四成稅款可還了得?
家裡有地的就算了,若是佃戶,即使主家心善隻收已成佃租,那麼佃戶一共也要上繳五成租子了。
可見留仙縣縣裡雖然看著還算繁華,恐怕底下的鄉村,生活就不易了。
三人暫時敲定了這個辦法,便想著明日約縣裡的富戶們前來一商。
徐秀越例行為明天的會談卜了一卦:逢凶化吉。
這就有點……要知道凶若是度不過去,可就隻是凶了。
最後還是許縣令拍板道:“老朽是沒什麼更好的主意了,聽天由命吧。”
翌日一早,許縣令就給縣裡各家下了帖子。
縣城不大,算得上有錢人家的卻不少,許縣令先請的,要麼是縣裡記錄在冊的大地主,要麼就是至少有三兩家商鋪的有錢人。
再有,就是請了一些跟許縣令有些交情的商人。
提前交稅不止是針對邀請的人,而是針對全縣所有人家,隻要能掏的出稅款的,都可以參與,隻不過許縣令需要一批領頭人,將這個消息以正麵的形勢傳播出去。
要說留仙縣雖然不是什麼大縣,卻也有些官宦人家祖籍此處,致仕之後榮歸故裡做了個員外,子孫後代沒出息的,也就在縣裡吃老本了。
譬如先進屋的老頭,背著手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也隻是因為,他爺爺曾官至宰相。
有些人卻跟這個老頭的態度截然相反,比如穿了一身錦緞,但卻微微弓著背,見誰都拱手問好,不時拿胳膊擦一下額頭汗水的老漢。
他皮膚粗糙,膚色也黑,一看就是年輕時候下地,白手起家打拚出來的。
他往日裡接觸最多的也就是村長,常年住在鄉下,也沒見過縣令這麼大的人物。
縣令於他而言那就是土皇帝,忽然接到父母官的帖子,可不是緊張的額頭冒汗。
再有就是縣裡普通的商戶,他們雖然對縣令也有敬畏之心,好歹每日都從衙門口路過,說不定還跟縣令談過天。
雖說心中疑惑縣令今日邀約所為何事,倒是並沒有戰戰兢兢,而是相熟的商家邊聊著便進了屋。
許是從古至今,國內的事情都是要在飯桌上談的,許縣令直接在大廳擺了一桌酒席。
時間漸進,陸陸續續來的人也順著丫鬟的指引到了自己的座位,林修為來的晚,卻直接被讓到了主座右下手的位置。
眾人見他到來,紛紛起身拱手問好。
都知道他年紀不算大,卻是林家的少東家,也就沒有人對他的位置提出質疑,隻有先前進來的丞相孫子趙員外,似乎頗有微詞地輕哼了一聲。
眾人不欲起爭執,便假作沒聽見了。
除了兩個空位,人基本都到齊了,菜陸陸續續的開始上,卻還沒見許縣令的身影,就有些人按捺不住了。
都知道林修為跟許縣令的關係要好,有人便想跟林修為搭話,道:“這色香,一看就是林家酒樓的菜色,不知道林老弟可知縣令大人喊我等前來是為何?”
林修為今日的任務是帶頭提前交稅,便假作不知道:“我與各位同時來,又哪裡能提前知曉。”
見林修為不肯透口風,有人便笑道:“誰不知林少爺跟許縣令有同門之誼,便是不知道今日所為,也該聽到了些風聲吧?”
林修為捋了捋胡子,搖頭道:“哎呀,我也實在是不知啊,終歸等見了許大人,咱們就知道了。”
趙員外不善地看了林修為一眼,仿佛對他一個小輩,卻被眾人捧著的現象十分不滿,冷哼一聲道:“林小子說的不錯,管他什麼事,一會就知道了。
不過我瞧著,應該是咱們縣裡來了什麼大人物,要介紹給咱們呢。”
趙員外說著瞥了眼他上首的空位,眾人這才發現,主位許縣令的左下手,還多餘了一個空位。
眾人看了眼趙員外陰沉的臉色,就知道他為何心情不佳。
在許縣令心裡,竟然有人要高他一個位置,這是丞相親孫,必然是不滿了。
這麼一想,趙員外的推測倒是有理,說不得就是府城來了什麼大人物,有什麼事要吩咐他們。
不多時,待菜上齊,許縣令便從門外笑嗬嗬地走了進來:“哎呀,公務繁忙,讓大家夥久等了!”
他的身後,還跟著個著油青色衣衫的婦人。
那婦人外貌算不上美豔,卻看起來格外和善親人,頭頂烏黑的盤發隻用一根點翠銀簪固定,看起來格外樸素清雅。
許縣令笑著介紹道:“諸位還不認識吧,這位就是近日才來咱們縣裡的徐仙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