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便趁此機會道:“士兵為保衛縣裡而參軍,這是您應得地榮譽。”
村裡人大多不識字,即便衙役解釋了,他們也不太明白榮譽一詞的含義,直到錦旗被衙役挨個掛到各家門口,他們忽然就理解了。
事情都在按照徐秀越三人設想的方向發展,經過第一輪士兵回鄉,大街小巷裡,眾人談論的話題都從神人徐仙姑變成了征兵。
徐秀越也是這時候才知道,縣裡之前傳了些什麼關於她的謠言。
雖說這很好的提升了她的13格,並且接受各種神乎其神的設定,幾乎是每個“神棍”的必備修養,但就是……聽到彆人這麼誇張的誇讚自己,還有略有些羞恥。
好在,那些都是過去式了。
為了更快的傳播當兵的好處,許縣令甚至約談了幾位縣裡有名的說書先生,那一通藝術處理之後,當兵仿佛成了這世間難得的好差事。
鐵飯碗呢!
事情在往好處發展,三人商量著,等下回休沐之後,就可以著手再次征兵了,然而事情還是出現了轉折。
這世間從來不缺反抗權威的人,有些人是合理質疑之後提出論據,但有些人嘛,隻是單純的彆人說什麼,他就要不做什麼,就要反著來。
輕一點的叫叛逆,重一些的則會違法亂紀。
自打軍屬權益頒布以來,畏懼於官府權威的人隻是有些羨慕,但有些人在嫉妒的同時,還偏要觸及一絲底線。
他們不敢偷盜搶奪財務,那是犯罪,但眼看著之前不如自己的人家,因為一個勞什子的軍屬證,一躍成為全村都不敢輕易得罪的人家,有些人就是看不慣了。
什麼詆毀謾罵軍屬的條款,不過言語幾句,還真能抓他們坐牢?
他們還偏要針對這些當兵的家屬!
有一女子,於一日敲響了鳴冤鼓。
她控訴同村閒漢每日裡言語侮辱自己。
原來這女子家貧,丈夫不得已入了軍,因著家中老人早逝,又沒有兄弟照拂,丈夫一走,家中便沒了男人。
家中孩子尚小,她一開始隻能忍著,不與他搭話,甚至出門遠遠看到他,都會率先躲開,誰料這閒漢反而變本加厲,總趁著午間人多時在她家門口叫囂。
如今村裡流言四起,她被逼無奈,上縣城本想去軍營找她相公回去,奈何守門的兵丁說她相公進山訓練去了,不好找人。
女子一時間竟有了走投無路之感,守門兵丁看她哭的傷心,詢問後知曉了大概,便讓她來縣衙告官。
不過是些口角,官老爺怎麼會管這等閒事?
那兵丁說的信誓旦旦,她也再無路可走,這才敲響了鳴冤鼓。
大堂之上,許縣令聽完女子哭泣訴苦,喊人傳喚了女子控訴的閒漢,便想將女子請入後衙,由家中女眷招待。
許縣令自己,則緊急召來了徐秀越跟林修為,商量著要怎麼處罰合適。
徐秀越感覺許縣令越發會偷懶了,如今連審個案子,還得喊他倆來出謀劃策。
許縣令卻道:“這可是頭一樁言語中傷軍屬的案子,要說實質性的損害,也沒有發生,也那閒漢嘴賤,也是一打聽就能找到證據的。”
徐秀越一想也是,第一個案子,總歸要重視一些。
不過,要說沒有實質性的損害,徐秀越並不認可,不說現代還有精神賠償呢,放在古代,如今這個女子名聲大過性命的地方,這閒漢往重裡說,那就是要這女子的命了。
徐秀越可以想象,若是她的相公如今不是在軍營服役,而是戰死沙場,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也不會是到軍營找自家相公回家出頭,恐怕早三尺白綾自證清白了。
徐秀越將自己的猜測說了,許縣令想了想,也道:“貞潔女子多烈性,很是有這個可能,不過若真是如此,本縣必定為她修上一塊貞節牌坊,以示獎勵!”
徐秀越:……
人都死了,誰稀罕你那塊石頭牌坊啊。
徐秀越真想問許縣令一句,這牌坊給你你要不要啊?不過她覺得許縣令會說要,甚至會說為名而死,死而無憾。
這麼一想,徐秀越也歇了跟他掰扯牌坊的事,轉而道:
“這件事,往輕了說,也就是言語侮辱軍屬,按照咱們先前頒發的軍屬權益,應當杖三十,徒兩年。可往重了說,這就是在逼死這女子了,應當以故意殺人罪論處。”
“這……”許縣令蹙眉道,“是否太重了。”
所謂亂世用重典,指的可不僅是打起仗來用重罰,而是社會不穩定的時候,加重法律懲罰,可以更好的維護社會治安。
對於這位眼看著剛頒布了軍屬條例,就來踩一踩底線的顯眼包,徐秀越覺得,不嚴懲他一頓,就是對他想要“一枝獨秀”的不尊重。
徐秀越道:“以殺人罪論處,直接斬首太重,正好咱們的礦山還缺礦工,不如殺人未遂,徒十年吧,讓他去挖礦。”
“啊這……”
許縣令都被徐秀越的腦回路驚呆了,不知道她是怎麼從一個侮辱軍屬的案子,轉到挖礦上去的。
林修為此時卻展示出了自己的商人本性,讚道:
“妙啊,此乃一舉兩得之計,一方麵再有人想要侮辱軍屬,就要掂量下自己能判幾年,另一方麵,還可以大肆搜尋已經違法之人,全部抓來挖礦!還不用出工錢!”
徐秀越:……
論狠還是林修為狠。
她敢提出這樣的懲罰,很大一個原因是,他們如今已經有了基本的武力,足夠管束縣裡的鬨事者,另外就是屁股決定腦袋。
那些士兵的家人就是軍屬,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更會支持縣裡的判決。
許縣令本有些心軟,他為官多有些和稀泥,就是為了將來致仕之時,得個謙恭仁善的好名聲,可聽兩人這麼說,便有些動搖。
很快,閒漢被傳喚到了,與此同時,衙役還請來了幾名同村的證人。
再次開審的時候,衙門外已經圍滿了好奇的百姓。
許縣令見此事有這麼多百姓關注,正了正官帽,也挺起了胸膛,驚堂木一拍,開始審案。
師爺將女子記錄在案的控訴念誦一遍,而後許縣令才問道:“柳娘子告你侮辱軍屬,口出惡言,汙她清白,你認還是不認?”
閒漢站在堂上,看著四周圍觀的百姓,以及坐在大堂上的許縣令,非但沒有恐懼,反而有種自己成了視覺中心的得意感。
他麵上掛起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大人,冤枉啊!小的隻是瞧她美貌,喊她一聲美嬌娘,問她是否寂寞,那是關心軍屬嘛!小的也是怕這美嬌娘有所需求,小子也是好心想幫上一幫!”
“你!”柳娘子似是沒想到這人臉皮如此之後,在大堂之上還能堂而皇之地說這些汙言穢語,當即氣的臉色煞白,撫著胸口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