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人手已經不足, 若是再分出人去運送,那麼這一趟府城之行可以說是凶多吉少了。
更何況牛車上都是貨物,他們根本沒有工具進行搬運。
何安正一聽, 也覺得有道理,可一堆的寶藏在眼前,又不能運到城裡, 不然叫人知道了,肯定要來搶奪。
他是想不到什麼好主意了。
林修為卻在此時道:“既如此, 不如速戰速決。”
徐秀越看向他, 用目光詢問。
林修為也回看向她:“咱們人手少了, 本就不能在府城久呆, 如今加上山匪金銀的事,更是要快些撤離。
不如我先行一步, 快馬回府城一趟, 將能拉攏的人手安排好, 等隊伍一到,放下糧草, 咱們立刻帶人離開。”
徐秀越本也是打算最多在府城逗留三日的,畢竟假糧草的事情, 當日能混過去,可日子一久, 卻十分容易被發現。
如今離府城還有個幾日的路程, 林修為快馬加鞭,能比他們提前到個三兩日, 這樣算起來,他們用來招攬人才的時間,也差不多。
隻是她本來還想著若是能夠麵見, 還能看一看對方的麵相,算作人才篩選的一步,如今她不擅騎馬,驢子也在村裡,便隻能依靠林修為了。
“那隻好辛苦修為老板了。”
林修為卻笑起來:“你我之間,如今還用談辛苦與否?”
徐秀越一想也是,他們本來就是共同建設留仙縣的夥伴,也不必如此客氣了。
林修為瞧見徐秀越也笑了,眉眼彎得更是厲害,轉而看向何安正道:“勞煩何隊長,挑兩個擅騎的兵士跟我一同前往府城吧。”
何安正笑道:“林教官客氣了,咱們之間還用說什麼勞煩?”
林修為麵上的笑容微頓了下,轉而似輕歎一般道:“也對。”
剿匪花費了不短的時間,如今天已擦黑,林修為還是隻帶了些乾糧水囊,便趁著天還未完全黑,快馬出發了。
臨走時,林修為深深看了徐秀越一眼,目光在略暗的天光下,顯得格外明亮:
“這裡的事情,就辛苦仙姑了。”
徐秀越笑笑,學著他的話道:“你我之間,說什麼辛苦。”
林修為笑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翻身上了馬,隻回頭又看了徐秀越一眼,便策馬而去。
徐秀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深深歎了口氣。
一路上林修為都騎馬走在她的馬車旁,每當她悶了、累了,掀開車簾便能瞧見林修為轉過頭來,或是同她閒聊幾句,或是說說附近的風景。
如今一下子人走了,徐秀越還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
趙舉人跟女子被帶到了徐秀越麵前,林修為走的突然,這裡的事情便全教給徐秀越處理了。
趙舉人的雙手被捆在身後,儼然一副階下囚的樣子,女子則是長發拂麵,垂著頭看不清神色。
徐秀越隻先掃了兩人一眼,便先問起趙舉人:“聽聞先生有舉人功名?”
徐秀越問的客氣,一是因為這人有功名在身,另一個也是因為,聽何安正描述了他們的戰鬥過程,這位趙舉人,顯然有幾分才能。
趙舉人微微抬頭看了徐秀越一眼,眼神中透出一抹詫異,似是疑惑這隻隊伍,竟然是女子做主。
不過轉而想到這位或許是哪家的官太太,便又釋然了。
他雙手被綁了個結實,無法拱手行禮,便隻是微微躬身道:“正是,在下是南陽城新科舉人,在往京城趕考的路上,不幸為山匪所劫,為保性命,這才不得已同流合汙,慚愧,慚愧。”
他的身上不見任何讀書人的倨傲,不知是本性謙卑,還是一段時日的山寨生活,磨平了他的性子。
不論是何種緣由,倒是讓徐秀越對趙舉人高看了兩分。
徐秀越笑道:“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先生虎口脫險,瞧著必能一舉中第!”
趙舉人心中驚訝於這女子的談吐,像是讀過書的,心中猜測這位衣著普通的婦人,說不得真是哪個世家大族出來的,麵上便更為恭敬了三分。
“夫人說笑了,哎,在下被困山上,早已過了春闈時間,又是幾月未能讀書,便是考了,也是個落榜的下場。”
徐秀越卻道:“先生自謙了,隻不過今年的春闈,先生卻不是沒有趕上。”
“哦?”趙舉人疑惑抬頭。
“先生困於山上,恐怕不知,如今南有成王自立為帝,西有起義軍,東有清君側,春闈早已擱置,先生半途囚於山上,說起來算不幸,也算幸,若是遇上叛軍,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