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就很有意思。
本來府城派下的命令, 周邊縣城,隻要執行就可以,河田縣縣令卻偏偏多此一舉來留仙縣詢問他們的意思。
徐秀越瞬間明白, 這要麼是來要好處費的,要麼就是河田縣也看出了府城的不靠譜,想拉聯盟找依靠, 但又不想屈居留仙縣之下。
留仙縣要發展,自然不可能長久閉關鎖縣,若是能將河田縣拉為聯盟自然是好事, 隻不過,這是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
若是河田縣有所求, 那上下級關係,或者是利益交換, 就又要再談。
許縣令好歹做了幾年的官, 官場上這點彎彎繞繞他還是看的明白的, 當即道:“那得看河田縣縣令是個什麼意思了,如今我們留仙縣, 算是徹底與那叛賊府城一刀兩斷了。”
田衙差忽然聽見“叛賊府城”四個字, 腦袋就斷聯了一下,緊接著便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轉而回答道:
“我們縣令大人說, 河田縣與留仙縣比鄰,但所處地域平原較多, 因此糧產比起留仙縣略好上一些,而留仙縣地處山區,兵士人高馬大,兩縣交好, 自可相輔相成。”
這話說得雖不甚清晰,但大致意思也明了,就是想用糧草,換他們的戰力。
這樣的交易在沒有外敵的情況下,其實並不合算,但河田縣縣令能提出這樣的互利形式,必然是因為,他到了不得不需要人手的情況。
徐秀越轉念就明白,河田縣的危機,比他們留仙縣更緊要。
三人交換一個眼神,便先讓何安正帶田衙差下去休息。
等隻剩自己人了,許縣令才道:“河田縣那個老匹夫,原先仗著自己是個富縣,知府大人召見的時候,可沒將本官放在眼裡,如今卻是求到本官頭上了,哈哈。”
徐秀越詢問道:“大人可知道河田縣裡的情況?”
“略知一一,河田縣位置比咱們還靠南些,周邊平地較多,算是在平原區的邊邊上,因此縣裡的地主、商人,也比咱們縣裡多些,不過也因此,那邊的勢力盤踞比較嚴重。”
許縣令說罷又自嘲道:“不像咱們縣,就算有人在此發跡了,也嫌棄咱們縣裡貧瘠,轉而去附近縣城謀求發展,如今一看,窮也有窮的好處。”
徐秀越倒不覺得留仙縣這地勢活該窮,所謂靠山吃山,隻不過是他們沒有找對經濟產物,也沒有發揮優勢罷了。
不過不著急,農學院一開,再安排個研究課題,到時候專業人士會給出最好的建議。
“我瞧著,這是府城好些日子斷聯,他寫信上表也是沒收到回應,加上這次繳稅,恐怕田衙差也求見過上峰,不過結果要麼是人沒見到,要麼就是回答並不滿意。
而縣裡又走漏了風聲,這才招致底下人心浮動,所以河田縣縣令怕了,這才想要借咱們的兵力,穩定局勢。”
林修為也點頭道:
“不錯,林家早先也在河田縣開過鋪子,可生意做起來,確實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隔三差五便有人找事,最後便關鋪子了事,可見河田縣本土勢力盤踞多年,河田縣縣令如今便壓不住了。”
許縣令捋了捋白須道:“不錯,總歸府城隻要縣裡繳稅就行,至於誰得勢,他們是不會管的,不然出兵出力,都是府城的花費。”
林修為笑道:“隻進不出,府城的算盤打得很是精明,隻可惜鼠目寸光了。”
徐秀越將話題拉了回來,道:“我覺得讓本縣的官兵入駐河田縣,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並不是一件壞事。”
“仙姑且說來聽聽。”
“河田縣縣令這舉措,雖然解了燃眉之急,但說句難聽的,也算是引狼入室,若是咱們的武力掌控了河田縣,那基本相當於,河田縣將自己送與我們做了屬縣。”
“這……倒也有些道理,隻要武力占據,河田縣便不得不聽我們調遣,隻不過這樣一來,未免小人行徑……”
徐秀越明白,這時候的人還保留著一絲對君子做派的向往,也就是說,事你可以乾,但麵上必須好看。
林修為卻在此時道:“倒不如,直接讓河田縣縣令,自願簽署從屬協議。”
“這他怎麼肯?”
林修為道:“他肯不肯,都無所謂,若是他願意,那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接受河田縣,如今咱們人手、糧產不足的弊端立刻就能解決。
若是他不接受,那我們便靜待事情發展,一旦河田縣出現混亂,那麼,我們就有了出師之名,以河田縣的戰力,咱們打下來也是輕而易舉,隻是如此,又要辛苦將士們了。”
徐秀越還是受了“避免衝突”這種現代教育下的思想影響,這才第一反應選擇接受河田縣的建議,然後徐徐圖之。
但聽了林修為的話後,她也覺得,這樣的做法,更界限分明,有利於日後發展,便讚同道:
“修為老板說的有理,這法子比我想的好,不過,還是能不動武就不動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