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實際上, 徐秀越並不是想逼迫何安正給一個回答。
她一轉頭,看向徐寧安,道:“你一人遠走他鄉,孤苦無依我也能理解, 不知道你願不願做我的乾女兒, 日後也算有個依靠。”
徐秀越收乾女兒的話一出, 在場的人都一整個震驚住了。
先是何安正不樂意地喊了聲“娘”, 田氏則是有些不滿, 又瞪了何安正一眼,似乎對比過後覺得還是這樣好, 便沒有開口。
何春草抿嘴有些不樂意, 徐氏則還是呐呐不敢言的樣子,隻站在田氏身邊低著頭。
但眾人的注意力,卻都放在了徐寧安身上。
若是她拒了,那就是一心想嫁給何安正了, 依著何安正的意思, 這事情恐怕還有的亂。
徐寧安似乎也沒有料到徐秀越會這麼說,但她隻略反應了一下,便淺笑道:“寧安孤女一個,便是連名字, 也是大人所賜,若大人願收寧安為女, 寧安感遇忘身。”
這下子換何安正傻眼了, 之前他認定徐寧安於他有情, 才在徐秀越麵前硬氣示愛,為的就是兩人日後的美滿生活,這怎麼忽然間, 女人成妹妹了呢?
他此時或許因著還不願意相信,所以沒想清楚其中的緣由,田氏那邊已經幸災樂禍起來,原先麵上的哀怨全換成了解恨的笑,口中還不忘嘲諷一句:
“瞧瞧,人家壓根沒瞧上你呢!”
何安正被她這一句刺激的惱羞成怒,但偏偏還無處可發泄,又覺得委屈,憋不住直接問徐寧安:“你這是咋個意思,方才不是還說我是你的倚靠嗎?”
徐寧安略作思忖,說出了渣女一樣的話:
“不錯,三哥英雄蓋世,小妹心中傾慕,卻非兒女之情,不過小妹孤身一人,想找人倚靠,才選擇三哥,便是入門做妾,好歹也能有家可依,如今大人願收我為義女,小妹自然良禽擇木而棲。”
徐寧安說的略文了一些,何安正反應了一會才明白,意思簡而言之,就是徐寧安看上了他的地位家事,所以考慮給他做妾,但是現在有更好的高枝了,所以攀彆家去了。
到頭來,隻有他一人動了真心。
徐秀越也不知道說啥是好,這樣一番坦坦蕩蕩的渣女言論,她一時間竟然說不上該貶斥還是該理解。
不過若是考慮到現在的時代背景,一個女子,有這樣的考量,也屬正常吧……
徐秀越本心又不是想趕走何安正,自然也不會再刺激他,隻是看向徐寧安道:“既是收你做女兒,也不能潦草,便定在三日後辦個宴席,光請親朋,也好做個見證。”
徐寧安麵上的笑容更大,福身一禮,十分滿意道:“全聽母親安排。”
事情到這一步,雖不算圓滿,但好歹,也算是解決了,隻是徐寧安路過何安正的時候,連眼角餘光都沒有分給他半分。
蓮步輕移,隻餘冷風。
何安正的心像是又被刺了一下。
田氏往常隻要見著他便會黏上來噓寒問暖眼裡都是崇拜柔情的,如今確實恨恨瞪了他一眼便走了。
其他人更是沒有理他。
何安正不明白,他不過是想要納個妾而已,怎的就鬨到了眾叛親離的地步?
然而更傷他的,還是徐寧安的態度,女人……真的是很難看透……
徐秀越也覺得看不透徐寧安,她可以表現的柔情以迷惑何安正,而且徐秀越能看出來,她對何安正,也是動了些心的。
但卻可以審時度勢,在做出決定後,斷的一乾二淨不留餘地。
這女子當真有些狠勁在身上。
或許這也與她的出身有關,畢竟她從未被當做一個正常孩子教導,而是作為一個送入後宮以謀權柄的工具教育,於她而言,判斷利益得失,反而成了第一反應。
三日後,徐秀越在家中設宴,邀請了城中各家的家主前來,這是一場認親宴,也是徐秀越第一次正麵拉攏城中勢力。
雖說他們已經不能給徐秀越帶來威脅,但來往之間處好表麵關係,讓工作更容易推進一點,也沒什麼壞處。
宴席上推杯換盞,徐秀越疲於應付,倒是徐寧安,像是十分熟悉這樣的場景一般,在眾位夫人小姐之中,如魚得水。
何家人自然也在宴中,隻是他們的氣氛便有些怪了。
一直在軍中任職的何家另外三個郎都是到點才請假出來,壓根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何安正則是胡子拉碴的,眼見這幾日過的並不怎麼好。
何安平身為大哥,自然關心地問了兩句,何安正隻一口口的喝酒,問也就落寞地回一句“最是女子多薄情”。
話語裡滿是厭女的情緒。
何安平聽不明白,田氏便說了句:“大哥不用管他。”
何安平這才看出是家庭矛盾,宴席之上,也再不好多說。
何安樂的注意力都在懷胎九月的張氏身上,分神聽了一耳朵,也不插話。
隻有何安卓,看看何安正,又看看何安正望向的徐寧安,似乎猜到了大概,麵上帶出些嗤笑,不知道是笑何安正還是笑徐寧安。
何家的女眷卻都知道,徐寧安這個義女,是徐秀越形勢所迫收下的,麵上便沒什麼喜色,尤其是何春草,看著徐寧安的背影,眼神裡都透出濃濃的嫌惡。
當然,她看何安正的時候,也是經常翻白眼。
不過受邀前來參加宴會的諸位老板們,卻十分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