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禎默不作聲地聽著大人們安排她的餘生,卻知道這裡沒有她發話的地方,這就是她作為林家女的命運,她隻需要接受家族的安排,順著他們安排好的道路走下去。
皇後跟榮陽侯夫婦和林大將軍夫婦寒暄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喊流蘇進來吩咐道:“去把偏殿的暖閣收拾出來給禎兒姑娘做閨房,今後禎兒姑娘就跟本宮住在棲鳳宮,她就是棲鳳宮的另一個主人,所有人都不得怠慢她,知道了嗎?”
流蘇福了福身子應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皇後又看向林禎,見她沉默著接受大人們的安排,沒有一點怨言的樣子,不禁將自己的兒子代入她的情況,皇後也是為人父母的,想想就心疼,於是溫和地對林禎道:“這些宮人不知道你的喜好,禎兒你就跟流蘇姑姑去看看臥室要怎麼布置吧。”
林禎知道皇後這是故意支開她,應該是他們幾個大人還有彆的話要說,那是不能給她聽到的,於是她站了起來,對眾人欠了欠身子,告辭道:“那臣女就先出去了。”
皇後看著林禎出去後,才轉過頭來對林大將軍夫婦歎氣道:“禎兒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若不是我真的彆無選擇,我也不會讓禎兒來做犧牲。”
沈定將手放到她的手背上,安撫地拍了拍,寬慰她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之後能做的,隻有加倍對禎兒好,彌補對她的虧欠了。你也不要過於自責,太醫說你的病最忌憂思過重,你也要保重好自己,禎兒今後要依靠你的地方還很多呢。”
聽到這話,皇後才勉強一笑,應道:“臣妾知道了,臣妾會保重好自己,起碼在禎兒長大之前不要倒下。”
提及皇後的病情,榮陽侯夫婦就緊張起來,關切地問起她的情況,皇後不忍心讓年過六旬的父母為她擔心,隻好安慰他們道:“太醫說我這病好好養著,說不定還會有轉機,我這段時間也有按時喝藥,感覺比之前好多了,爹娘不用擔心。”
榮陽侯夫婦馬上表示道:“那就好,娘娘您可千萬要保重自己,不要過於勞累了。”
沈定見皇後和娘家人有體己話要說,便下了軟塌,拍拍衣擺道:“皇後許久不見家人,那就好好敘敘舊吧,朕先回清心殿看奏折了。”
聞言,皇後和榮陽侯夫婦林大將軍夫婦連忙站起來,欲送皇帝出去,沒想到皇帝對他們擺了擺手示意不用了,他們就隻好站在原地行禮道:“臣/臣妾恭送陛下。”
送完皇帝,皇後等人又回到次間繼續商量家族的事宜。
那邊皇帝出了棲鳳宮,就坐著龍輦回自己的寢殿,路經禦花園的時候,他隻聽到有一道女子細細哭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覺得可疑,便撩起簾子喊來鄭華,吩咐道:“池子那邊似乎有女子在哭,你去看看究竟,彆是有宮女在那尋死覓活。”
在宮裡,可不是每個主子都是很好伺候的,有些宮女在主子那裡受了氣,一時想不開尋死也不是什麼稀事。這種事情雖不歸日理萬機的皇帝管,可既然遇到了,那沈定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條大好的生命逝去,於是就派鄭華去看看。
鄭華也覺得宮女半夜不好好在自己當值的宮裡待著,跑來禦花園這個地方可疑得很,特彆是今日還是皇後的千秋節,宮裡魚龍混雜的,要是這時候出了什麼事,不僅會衝撞到皇後,也會給外人落下口舌,有損宮中聲望。
於是他馬上帶著兩個侍衛過去,繞過烏漆嘛黑的樹叢走到池子邊,終於看到了那個哭泣的女子,她蹲在池邊哭得很是傷心,但鄭華眼尖,認出她身上穿著的不是宮女的衣服,更不是嬪妃的服裝,就警惕地斥問道:“是何人在這裡哭泣?”
那個女子似乎被他突如其來的一聲爆喝嚇到,慌忙站了起來,慌張地用手擦擦臉上的眼淚,這才楚楚可憐地看向鄭華道:“公公,我是榮陽侯府的女兒,宮宴結束後,因為天太黑了,我看不清路,不小心跟家人走散,迷失在這裡,還請公公幫幫忙,帶我去找我爹娘。”
聽說她是榮陽侯府的女兒,鄭華心裡一驚,那不是皇後娘娘的侄女兒,怎麼走丟在這裡了?他仔細打量麵前這個少女,認出她是榮陽侯二公子庶出的小姐,連忙道:“哎喲原來是林依姑娘,大半夜的您怎麼走這裡來了,嚇了咱家一跳,陛下還以為是有人想不開來這裡投湖自儘呢,您可快點出來吧,我讓人將您送回去。”
林依聽到鄭華提起皇帝,便知道她賭對了,皇帝果然在場。其實她並不是真的跟家人走散誤入此處,相反,她進過幾次宮,對禦花園的布局還算熟悉,她就是故意在這裡等著,她賭皇帝今晚不會宿在皇後寢宮,而從棲鳳宮回清心殿必經過禦花園,她就是在這裡等皇帝,為了她的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