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淑妃落馬後, 榮陽侯府再也不用忍氣吞聲,榮陽侯和老夫人親自進宮,跟皇帝哭訴佳靜公主仗著自己是公主就為非作歹, 跟坊間一個伶人暗結珠胎的事。
榮陽侯和老夫人說得聲淚俱下,不像是騙人的,沈定便讓人去查了一下,果然發現佳靜公主和一個伶人往來密切。林榮傑更是坦白佳靜公主嫁給他後就沒用正眼看過他, 更彆說圓房了,所以佳靜公主肚子裡的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皇帝查明真相後勃然大怒,雖然公主是皇室血脈,她生的孩子不管生父是誰都不能改變其是皇室之後的身份,但是皇帝絕對不允許公主生下來曆不明家世不清白的伶人浪子的孩子, 那是皇家的恥辱。
他立刻將佳靜召進宮,佳靜之前聽說母妃因謀害皇後已經被廢黜, 正要想方設法進宮跟父皇求情赦免母妃呢,今日突然得召進宮, 她也沒多想,馬上收拾好東西進宮了。
直到來到父皇跟前,看到她名義上的夫君和榮陽侯夫婦都在, 她心裡一突, 總覺得沒好事。
果然, 看到她來了之後,皇帝便厲聲對她說道:“跪下!”
佳靜被嚇了一跳, 因為在她記憶中父皇並沒有過這麼嚴厲的時候,不等她反應過來,身體就先做出決定聽話地跪了下去,然後才猶豫地喊道:“父皇?”
皇帝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問道:“你可知朕今日召你進宮所為何事?”
佳靜想了想, 試探地回答道:“是……為了母妃的事情嗎?”
說道自己母妃,佳靜想起來自己今日進宮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給母妃求情,哪怕她和張淑妃之間並沒有太多的母女情誼。但是從小在深宮中長大的她深知她和母妃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母妃因為她而得寵,她因為母妃得寵而身份更加尊貴。
換句話來說,就算是公主,也是要看母妃身份高低的,皇後所生的嫡公主自然是最尊貴的,然後就是四妃生的公主,再到九嬪,以此類推。生母的地位越高,公主的地位就越尊貴越受人尊敬,如果生母在後宮身份低微,那她所生的公主也會比其他公主矮一頭。
就好像當初莊靜要遠嫁吐蕃和親前,皇帝為什麼要把她過繼到皇後膝下,就是為了抬高她的身份,一邊讓吐蕃王室不敢怠慢她,一邊又會讓吐蕃王室覺得大朝皇帝重視他們,將嫡出的長公主嫁到他們國家,就是這個道理。
如果她的生母被貶為庶人,那她就是庶人所生的公主,地位和原先比起來會一落千丈,待遇也會相差甚遠,甚至榮陽侯府的人也會因此看不起她,在她頭上作威作福,那樣的日子她想都不敢想,她怎麼能讓自己受委屈?所以今日不管怎麼說,她都要為母妃求情讓母妃複位。
思及此,她連忙叩頭道:“父皇,母妃是被冤枉的!兒臣可以保證,母妃絕對沒有那樣歹毒的心思,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給她,還請父皇明察,還母妃清白!”
沈定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佳靜居然還想著給她生母張氏求情,真是感情至深的一對母女啊。他冷笑一聲道:“人證物證俱在,張氏也已經認罪,你又是如何覺得張氏是冤枉的?”
佳靜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後隻能俯身,裝出一副聲淚俱下的樣子哀求道:“兒臣已經有孕在身,受不得這樣的刺激,還請父皇看在兒臣和兒臣肚子裡孩子的份上,饒母妃一次,兒臣不想孩子出生就沒外祖母啊。”
沈定聽了這話後更是覺得荒誕可笑,他問佳靜:“你還好意思說你肚子裡的孩子,朕倒是要問你,你肚子裡的是誰的種?”
佳靜被父皇說的話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了林榮傑一眼,心虛道:“父皇、父皇何出此言?兒臣肚子裡的孩子自然是父皇的外孫,榮陽侯府的曾孫兒啊。”
聽到這話,榮陽侯和老夫人像是終於承受不住這份委屈了,馬上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皇帝哭訴道:“陛下,老臣已經一把年紀了,經不起折騰了,公主固然尊貴,可是老臣也不忍心看著老臣家中百年基業交到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外人手中啊!陛下就算不體諒老臣,也請看在孝德皇後的麵子上,不要為難老臣了。”
可憐榮陽侯夫婦,都半隻腳要踏進棺材的老人了,這會兒卻跪在皇帝跟前哭得像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小孩那樣,看著就挺讓人覺得心酸的。
沈定溫和地對他們說道:“榮陽侯和老夫人這是做什麼,快快請起,朕一定會秉公處理,還你們一個公道的。”
佳靜聽榮陽侯說的那番話聽得雲裡霧裡的,正琢磨是什麼意思,就聽她父皇嚴厲地對她說:“朕已經派人查明孩子父親是誰,榮傑也坦白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你還有什麼話可以狡辯?你貴為公主,卻和不清不楚的伶人暗結珠胎,讓皇室蒙羞,讓榮陽侯府蒙羞,哪裡還有一點皇家公主的樣子?你生母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佳靜聽了父皇的話,心中一駭,便知道父皇定是知曉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林榮傑的種,至於是誰告訴父皇的,她不用想也知道了,肯定是榮陽侯府的人!
她沒想到榮陽侯府的人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越過她直接跟父皇告她的狀。她怨毒地瞪了林榮傑一眼,以前在她麵前一向窩囊的林榮傑此時腰板比誰都站得直,好像覺得自己有人撐腰了就肆無忌憚了的樣子,讓她看了生厭。
不過眼下不是和林榮傑對峙的時候,她回過頭來對皇帝說:“父皇!兒臣沒有錯!兒臣跟林榮傑並無夫妻情分,他沒有儘到夫君的責任,那兒臣又為何要忠於他?
兒臣貴為公主,他是臣子,自然是兒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無需過問他。兒臣養男寵也好,和男寵暗結珠胎也好,都是兒臣的自由,兒臣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前朝都還有公主公然養麵首的,兒臣不過是效仿她們罷了,何錯之有?
況且,哪怕兒臣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榮陽侯府的種,那也是從兒臣肚子裡蹦出來的,流著兒臣一半的血脈,也是您的親外孫,對於您來說,他的父親是誰又有何區彆呢?”
沈定幾乎要被佳靜這番強詞奪理大逆不道的話給氣笑了,一拍桌子痛斥道:“放肆!我皇家血脈怎能容一個低賤的伶人沾染!你從小到大學的倫理道德都學到哪裡去了!這是一個公主該說出來的話嗎!你這樣何以為天下女子的表率,簡直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