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 宮人來報,說棲鳳宮那條蛇終於找到了,因為天氣變冷, 所以它藏在了櫃子的縫隙裡, 很是隱秘, 所以到現在才抓到它。
沈定聽了這話後有些後怕,幸好自己沒有聽大臣的勸諫讓林禎回棲鳳宮住, 不然那條蛇很有可能隨時給林禎造成第二次傷害。
自從林禎被蛇嚇傻後,就一直住在清心殿裡,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後宮的嬪妃見他們天天住在一起, 他也不寵幸後宮了, 自然不甘心。估計是她們寫信回家訴苦了,所以那些大臣時不時就站出來, 頂著祖訓規矩讓林禎回棲鳳宮去住。
沈定又怎麼放心讓林禎一個人回棲鳳宮去住,不說那條蛇還沒找到, 就林禎這種離不開他的狀態, 估計分開一會兒就要哭得驚天動地了, 他可舍不得林禎受一點委屈。所以哪怕是很多大臣都不讚成他的做法, 他也頂著眾多壓力, 堅持將林禎留在身邊。
還有大臣想要勸諫的, 他就冷冷地問那個大臣:“如今皇後神誌不清,正是需要朕的時候, 你們卻讓朕和皇後分開,這事要是傳出去,百姓們不就覺得朕薄情寡義了嗎?要是他們再效仿朕,因為一些小事就拋棄同甘共苦多年的糟糠妻, 那朕豈不是成了天下的罪人?
何況,棲鳳宮那條毒蛇還沒找到,你們這時候讓皇後回去是何居心,若是皇後再遇到什麼三長兩短,你們打算用什麼來賠罪?”
被皇帝這麼一說,那些抱著私心來勸諫皇帝的大臣都不敢說話了,生怕被皇帝看出他們彆有居心懲戒他們,沈定這才將風波壓下。
可是壓得了一時,壓不了一世,沈定清楚隻要後宮還有彆的女人在,她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朝中的大臣也不可能任由他將林禎留在皇帝寢殿,因為這於禮製於規矩都不合。
說來可笑,他作為皇帝,竟然不能隨心所欲地將自己的正妻留在身邊日夜相伴,他倒有些羨慕那些凡夫俗子了,起碼他們的一言一行都不受規矩限製,和自己的妻子之間也沒有那麼多要遵守的規定,如果可以,他倒是不想做這個皇帝了。
他的思緒飄得有些遠了,還是鄭華叫了他好多聲他才回過神來。
鄭華躬著身子問他:“陛下,既然蛇已經抓到,那該怎麼處置?”
沈定很想知道張氏用來謀害林禎那條蛇長什麼樣,以此來判張氏的罪名,於是他冷聲道:“將那條蛇拿進來給朕看看。”
“這……”鄭華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條蛇看起來十分可怕,恐怕會嚇著您。”
聽到鄭華這麼說,沈定眯起了眼睛,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危險,“可怕,正是因為這樣,朕才想親眼看看到底有多可怕,也見識一下張氏的歹毒之心。”
“喏。”既然皇帝都這樣要求了,那鄭華也隻好遵命,讓太監將抓到的那條毒蛇帶進來給皇帝過目。
不一會兒,兩個太監就提著個用網兜裝著的鐵籠子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生怕一不小心隔著距離沈定看不清裡麵的東西,直到太監將鐵籠子放到他跟前,他這才看清楚趴在裡麵的那條蛇。
那是一條黑黃相間的蛇,正如流光之前所說,是民間相傳最毒的毒蛇之一的金環蛇,看起來兩根手指粗細,目測有四尺長,因為天氣寒冷,此時正懶洋洋地卷縮成一團,發現自己被人圍觀,所以伸出了腦袋,尖尖的嘴巴不停地吐著信子,看起來有些陰冷惡毒。
想到就是這樣一條毒蛇潛伏在林禎身邊,差點要了林禎的命,沈定就一陣後怕,他算是知道為什麼林禎會受到那麼大的刺激,以至於變得癡傻了,就算是他都不敢靠近這樣的毒蛇,而林禎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和它接觸到,沒被嚇瘋都算好的了。也幸好當時林禎拿起它的時候它沒有咬林禎一口,不然這會兒林禎就不能活蹦亂跳地留在他身邊了。
鄭華見皇帝一直看著這條蛇,以為皇帝是在想怎麼處置這條蛇。按他自己的想法來的話,他希望馬上將這條蛇弄死,大卸八塊,才能解自己的心頭之恨,畢竟就是這麼一條蛇把皇後嚇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他以為皇帝也是這樣想。
但是皇帝卻說道:“這條蛇當時沒有傷害皇後,說明它應該是有靈性的,既然這樣,就不應該殺生,否則就是恩將仇報了。”
聽到皇帝這話,鄭華有些震驚,不太能理解皇帝的腦回路,他困惑道:“陛下?可是這條蛇把皇後殿下害成那樣,難道就要這樣放生了嗎?”
皇帝眯起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麼辦法了那樣,淡然地說道:“當然不,既然它有靈性,知道什麼人該咬什麼人不該咬,就應該將它放到張氏身邊,看看它會不會咬張氏,如果它咬了,就說明張氏罪該萬死,如果它不咬,那就說明張氏罪不至死。等到明年開春,再將它放生野外。”
鄭華這才明白過來皇帝的意思,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不弄臟自己的手的情況下處置張氏,張氏若是真的被蛇咬死了,就是她自作自受,若是沒被蛇咬死,那她跟這條毒蛇朝夕相處,也就能日日體會到林禎當時的恐懼,久而久之說不定也會被嚇瘋,總之都不會太好過。
他頓時笑了起來,恭維皇帝道:“陛下聖明,奴才這就將這條蛇送去冷宮給張氏作伴,並且會交代那裡的人,每日飼喂這條蛇,不會讓它餓死。”
沈定嗯了一聲,就對他擺了擺手,鄭華便識趣地讓人將蛇帶了出去。
張氏養尊處優了小半輩子,乍一被打入冷宮還有些不太適應。冷宮裡沒人伺候,隻有四麵冷冰冰的牆,連一張像樣的床都沒有,喝的水是冷的,吃的飯是餿的,連如廁的地方都在屋子裡,臭氣熏天,她在這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很快她就沒有伏罪時的那份傲氣。
她成日趴在窗邊對外叫喊,命令看守冷宮的太監去找皇帝,讓皇帝把她放出去,還說她是皇子和公主的生母,皇帝不應該這樣對待她,但是宮人都把她的話當耳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