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侍郎在朝為官已經快二十年,他奮鬥了這麼多年,才一步一步爬到禮部侍郎這個位置,差一點就能當上禮部尚書,但如今皇帝卻要罷黜他禮部侍郎一職,流放南蠻,就等於他這小半輩子的奮鬥都白費了,他自然是不甘心的。
可是和自己的生命比起來,能不能繼續當官也沒那麼重要了,眼下皇帝願意給他留一條命就是萬幸,畢竟他真的貪了許多,足以治他死罪了。
所以不論他如何不甘心,他也隻能叩謝道:“臣,謝主隆恩。”
禮部侍郎被罷黜這件事並沒有在朝中引起太大的轟動,因為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為皇帝籌備南巡的事宜,大臣們都爭著在皇帝麵前表現,希望能夠隨皇帝一同南巡,這對他們來說可是無上的榮耀。
因為大臣們的積極籌備,南巡一事進展得很快,再過幾日便能出發,而這些天沈定也在和林禎準備南下需要帶的東西和伺候的宮人。
林禎聽說過幾日就能踏上前往江南的旅程,都高興壞了,在清心殿裡走來走去,都閒不下來。
原本坐在榻上看書的沈定見她跑來跑去的,忍不住將人叫到跟前來,捏捏她的臉問道:“一天到晚地都在忙活什麼呢你?”
林禎就笑著應道:“我在收拾要帶出門的東西呀!”
沈定就饒有興趣地問道:“哦,那你想好要帶什麼出門了嗎?”
林禎拿出她喝水的杯子,梳頭用的梳子,還有她睡覺的小枕頭,獻寶一樣對沈定說道:“就是這些!我要都帶上,不然路上就沒得用啦!”
沈定看到這些東西後啞然失笑:“路上又不是不能買,去到江南說不定還有更好的,何必帶這麼多東西纏身呢?”
林禎卻不以為然道:“那不一樣,路上買的固然能用,但是沒有這些用慣的好。”
沈定聽了她的話後笑了笑,又揉揉她的腦袋,說道:“你這個樣子,倒不像是傻了。”
林禎雖然人傻了,但還是知道“傻”是不好的形容,聽沈定說她傻,她就老大不高興,噘著嘴道:“我才不傻!”
沈定聽到她的反駁後笑得更加開懷了,一邊笑一邊哄她道:“好好好,朕的禎兒不傻。”
林禎聽出他話裡的敷衍,有些生氣,但是以她現在的智商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反駁皇帝,隻好氣呼呼地走開了。
鄭華見林禎生氣了,就連忙跟上去哄她開心,諂媚地說道:“殿下要帶自己用得習慣的東西出門,那也不要忘了帶用得慣的奴才一起啊,您看奴才伺候您這麼久了,您就把奴才也帶上吧,免得那些新來的不知道您的習慣,伺候不好您。”
林禎聽了這話後當真了,很是奇怪地看了鄭華一眼,反問道:“難道你不是必然會跟著去的嗎?”
鄭華沒想到這小祖宗腦瓜子居然如此清晰,知道他是要跟著去的,就尷尬地賠著笑道:“殿下說得對,奴才是肯定要跟去的,不然誰來伺候殿下啊。”
沈定聽他們倆一唱一和的,覺得有些好笑。他站了起來,準備去勤政殿一趟。
這幾日不停有大臣求見,要和沈定商量南巡的事宜,所以沈定不得不去一趟勤政殿。而林禎因為記恨沈定上午說她傻的事情,這次就沒纏著要一起去。而沈定想著他和大臣談事不知道要談多久,肯定無暇顧及林禎,所以就乾脆不帶著了,隻是吩咐清心殿的宮人照顧好她,便隻身一人離開了寢殿。
勤政殿裡,禮部尚書將南巡的流程遞上給皇帝過目。
沈定一邊認真地看著禮部尚書規劃的流程,一邊狀似無意地跟禮部尚書提起道:“原來的禮部侍郎被罷黜後,禮部侍郎一職是不是空了出來?”
禮部尚書不知皇帝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但還是如實應道:“回陛下,是這樣的。”
沈定便輕描淡寫地說道:“朕看員外郎的能力不錯,在朝時間也久了,就提拔他為禮部侍郎吧。”
聽到這話,禮部尚書驚訝不已。員外郎這人他是知道的,祖上是經商的,靠著祖蔭才能入朝為官。先帝給他當個員外郎已經是看在他祖父的麵子上了,他們這些京官都不太看得起他,隻是礙於他有幾個臭銅板才給他幾分麵子。
而如今皇帝居然要把他提拔到禮部侍郎的位置,從從五品的員外郎一下子變成正三品的禮部侍郎,中間跳過郎中這一級,跨度實在太大了,這放在哪個朝代都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禮部尚書正想說這與製度不合,要填補禮部侍郎的空缺,怎麼也得按著順序來,把禮部郎中先提上去,然後再讓員外郎填補禮部郎中的位置,這才合適。
但是看到皇帝漫不經心的樣子,好像這件事已經決定下來了,沒有商量的餘地了。禮部尚書想起因為忤逆皇帝而被罷黜的前禮部侍郎,那個和他共事了十幾年的同僚的下場,他就不敢反對皇帝的意思了,隻俯首應道:“臣遵旨。”